夜的黑暗悄悄落幕,雨也停了。太陽沒有升起,天空是一片青灰色的蒼茫,空氣潮溼的如人們的心情那樣悲涼。
金瀾的送別儀式在n市殯最大的殯儀館一間靈堂裡舉行。
滿堂素白,靈牀上,盛極的白菊花一簇簇緊放金瀾身邊,把他包圍起來,一室淡雅清香。金瀾閉着雙目靜靜的躺着那裡,面容依然如生前那樣澄澈俊雅,那安靜的面容不像是死亡,彷彿是在沉醇在深沉的睡夢中。
前來弔唁的人很多,大多是金爸爸生意場上的朋友。
陳西雨一進來就是朝着金瀾的遺體深深的鞠躬,金爸爸記得那天她也在醫院裡,情只她是身懷真摯弔唁的人,他也回禮的特別重。
這時,夏優日和夏優夜的身影出現在靈堂門前。夏優日一身白裙白外套,手裡捧着白玫瑰,她站在門口,面容沉靜如同冰雕。
夏優日瘦了很多,眼窩下面有着深深的黑眼圈,這些天她只是不停的流淚,坐下椅子上常常就是沉默不言不語幾個鐘頭。
她心有愧疚的看向金爸爸,兩鬢已是白髮斑白一片,“對不起。”夏優日沉痛走向金爸爸深深的鞠躬,瞬間還是忍不住淚盈滿眶。
“罷了。”金爸爸搖頭,嘆息;事已至此,多說什麼也已經無法挽回已經逝去的悲劇,多提也只能勾起他痛苦的回憶。
痛到幾乎是極致,腳步麻木的是那樣的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向靈牀,俯下身將手中的白玫瑰放在他胸口。看着他的面容安然卻沒有生氣,觸摸到衣裳下的身體也是僵的,毫無熱度的、冰冷的、她的雙手不禁顫顫地抖起來,本以爲乾涸的眼睛又慢慢的溼潤了。
最後,在也忍不住的抱着他沉寂的身子放生痛哭起來,心裡早已成灰。
這個擁抱,是最後的擁抱,從此陰陽兩隔,在也不能相見了。
那個美麗的少年,從此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
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沒了,怎麼也接受不了,夏優日哭得肝腸寸斷,心裡的疼痛卻還是依舊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錐心。
空礦的機場大廳內。
陽光灑落,光芒跳躍。
夏優夜看着夏優日。
他的眼睛裡死寂的黑夜般沉默,手裡那顆精緻的戒指異常沉重,鑽戒閃耀的光芒似乎在陽光的比襯變得黯淡了。
“真的要走嗎?那麼你回來以後,會忘記金瀾嗎?”他沉聲的問,望着她的眼裡黯淡的光芒中有抹細小的期待,讓她彷彿受了咒短時間的猶豫。
她避開他的眼睛:
“不會。”
夏優夜錯愕,強壓着聲音裡的憤怒:“他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爲了他放棄我們的誓言,重要到你要把戒指還給我!”
“你明白的,我無法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她淡淡的迴應。
夏優夜的表情僵住。
心口一陣悶痛,他深呼吸,緩解着心口處的不適開口問道:“那麼,你是要離開我嗎?”
她沉默。
機場大廳的廣播柔美的女聲響起,反覆用中英文播報着航班的信息。
“前往倫敦的乘客請注意,您所坐的國航班XXX已經開始登機。”
夏優夜稍緩的心跳突然又開始絮亂,勉強壓抑着不適,疼痛幾乎要被她的沉默不語給牽引了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他低沉的問道。抿緊嘴脣,陽光被他高大的身子覆蓋着。在她臉頰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不知道,”她依舊漠然的說,眼珠淡靜彷彿起不了任何波瀾的湖泊,“也許很快,也許幾年,也許……”
“你現在,”夏優夜打斷她的話,“已經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不是。”她大驚失色的搖頭,“我需要。”
“需要我?”夏優夜突然大笑,笑得似乎快要喘不過氣,“需要我還要離開?答應了我的求婚就是永不言棄的誓言,而且你也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
半響。
夏優夜緊緊的凝視她:“如果我求你爲了我留下來,你可以不要走嗎?”
“我不能,”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眼底的光芒猶如烙印般深深的脆弱,“只要我閉上眼睛錐心刻骨的疼痛就席捲而來,痛的象要窒息。我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尤其是他的父母,讓他們老來膝下無子。”
“金瀾的死我也很痛心,可是傻丫頭那並不是你的錯啊。”他安撫般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柔和。
“可是他卻是爲了我而死!”夏優日甩掉他的手,吼道。眼淚止不住狂亂的流,她哭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她的聲音哽咽:“所以,我不能爲了你留下來。”
她的聲音一字一字的是那樣的清晰,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像閃着光亮的繡花針,一針一針的穿刺他的心。
“XXX次航班的乘客請抓緊時間登機。”
機場大廳廣播裡的甜美聲音又開始一遍一遍的重複。
她哭得那麼傷心,痛的卻是他的心,五臟六腑彷彿都在翻滾。
脣角勾出自嘲的苦笑,他輕輕擡起手,指尖有心顫抖,他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溫熱的淚水,灼傷了他冰冷的指尖。
“不要走好嗎?”他望着她,痛到煞紫的嘴角勉強對她微笑,“難道你真的要拋下我一個人孤單的生活嗎?”
“我……”
她的面色發白,可是她仍然靜默,靜默的彷彿永遠不在開口說話。
她的沉默徹底讓她心灰意冷。
“如果今天你走了,那麼我們,就結束。”夏優夜握緊手指,望着她心縮成一團,“這樣你也要走嗎?”他非常緊張,緊緊的凝視着她。
夏優日擡起頭望着他,蒼白的肌膚幾乎透明,眼底滿是強烈的掙扎,嘴脣咬得緊緊的。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
“我。”她終於扇動嘴脣。
望着他,她黯淡的目光漸漸堅定下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夏優夜眼底最後一
抹光亮也被奪走,心臟處傳來尖銳的抽痛,“你可真殘忍啊,”他啞然失笑,輕輕吸氣,輕若無聞的語氣,“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夏優日的面頰早已被淚水浸溼,顫抖着閉上眼睛,睫毛在淚水中溼亮溼亮,“我很矛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死。”
“你是我的唯一,而我卻不是你的唯一,”夏優夜的手指漸漸收緊,“也許從一開始我們的誓言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傻傻的守着,我掏心裂肺的給你現在的生活,而你卻一點也不稀罕。”
“不是,不是得!”
她哭着搖頭,淚水更加洶涌的流,她哭得那麼無助,眼裡紛紛滑落進她的心裡,她心如刀絞,痛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指甲也變成了紫白色。
夏優夜深深吸氣,在吸氣,然後他露出一個空洞的微笑,“呵呵,”他的語氣很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說出了一句很突特的話,然後打起精神,再次對她微笑,把機票遞給她:“你走吧,祝你到了英國一切順利。”
她默然的結果機票,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可以,我希望死的是我。”
最後看她一眼,他轉身離去,堅硬的背脊挺的筆直,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身子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對不起……”
他的背影早已脫出了她的視線,好久,除了這句話,她無言以對。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全付身心一陣陣牽扯般的痛,痛的她幾乎提不起身來,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進機艙門。
萬里無雲的晴空下,白色的機翼在天際劃下銀白的痕跡。
夏優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仰頭凝視着那個光點,突然感覺飄過去的風竟如寒冷的嚴冬,他無力的鬆開手,五克拉鑽戒掉在了地上,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彷彿是在諷刺他的多情。
他俯下身撿起安安靜靜躺在地下的鑽戒,眼角似乎有晶瑩的光點,他自嘲的笑着,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紅潤的顏色,彷彿脫離了靈魂狀態他看着戒指自喃自語道:“原來我是那個最癡傻的傻瓜。”
夏優夜回到別墅內走到設計在裡間的吧檯旁,拿起一個高腳杯,開了一杯威士忌,一次一次得倒酒,每一次都仰頭一飲而盡。
他很快便喝完了一瓶,接着就拿來一瓶白酒,同樣一飲而盡,火辣辣的白酒順着喉嚨只瀉胃裡,他轉身看向牆壁上掛着的相框,照片中的她,依舊笑嫣如花,明亮澄淨。
看着那張在他午夜夢裡無數次出現的熟悉的容顏,現在看來卻變得陌生,驟然,心彷彿被活生生的挖了一塊,血流不止的一直疼痛。
他本以爲自己很瞭解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一點也看不透她。
她曾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他,可是還是離開了他,他在最美的年華里,把自己最美好的愛戀和歡笑曖昧都給予了她,而她呢?
好久,夏優夜平息了心情,你走吧,等你回來了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