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洛美薇委屈地眼眶都紅了,看老爺子也把氣撒她身上,還當着自己女兒,跟凌予的面,她實在是沒面子。
餐廳的氣氛一度緊繃,凌予自然是不便參與,他一直保持緘默。
靳如歌則是有些受不了最近家裡老是吵架,乾脆當做自己看不見,該吃吃,該喝喝。
而靳沫卿,知道自己妻子一向要強,看她眼眶都紅了,心裡不免又心疼了。
他放軟了聲音,拉着洛美薇的手柔聲說着:“行了,先吃飯吧,我這幾天覺都沒睡好,有點累。等吃完了飯,我再細細跟你說,成嗎?”
洛美薇不是傻子,這會兒氣氛僵在這裡,自己丈夫給她一個臺階下,她自然是要接住的。
“好吧,吃完飯再說。”
就這樣,好不容易的一頓團圓飯,終於又正常地進行了起來。
晚餐後,洛美薇直接拽着靳沫卿就回了房間,而洛振宇則是把自己的秘書叫了來,兩人一起回了書房,對明日舞會的各種安排做最後的確認。
靳如歌衝凌予淡淡笑着,她扭頭看着窗外的夜色闌珊,眨眨眼:“要不要出去泳池邊看星星?”
凌予莞爾:“好。”
他們並肩而行,下人們因爲各種瑣事兒忙碌着,幾乎沒人在意他們走向哪裡。
滿滿的曖昧與悸動縈繞在他們彼此之間,那雙緊密相牽過多次的手,彼此分開,卻時不時隨着向前的步伐隱隱觸碰着,傳遞着絲絲的愛意,心癢難耐。
來到大院裡,下午還一池澄澈的泳池,此刻在月色與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迷離的醉,粼粼地照在他們心上。
他們並肩而立,第一次,沒有擁抱,也沒有牽手,看似在平常不過地靜立,卻將夜色點綴的格外楚楚動人。
靳如歌嘴角彎起,輕語呢喃着:“感覺,又回到了北山軍校的小河塘,也不知道這幾日不見,那裡的荷花謝了沒。”
凌予頎長的身軀筆直傲立,他仰脖看了眼璀璨的星空,輕輕一嘆:“就算謝了,還有蓮葉,接天蓮葉無窮碧,一樣可以點綴我們的愛情。”
靳如歌扭頭看他,心頭漾着甜蜜,也漾着酸澀。
曾經她感謝上蒼,讓意外降臨,把凌予這樣完美的男人賜給他,可是,他的身世卻偏偏那麼離奇,離奇到他們如此相愛,卻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凌予也是,想起自己曾經承諾過的,四年後就娶她的話,言猶在耳。他覺得此生娶到靳如歌,就是他最大的夢想。
可如今,偏偏天不從人願,那揹着陽光偷來的甜蜜裡,伴隨着的,是無盡的刺痛與罪惡。
他喉結動了動,有句話,很想要問她。
她眨眨眼,心裡憋了很久,也是不吐不快。
彼此對望了許久,終是一笑。
她的眼眸裡流淌過眷念與不捨:“予,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認識了別的女孩子,她可以給你婚姻,給你孩子,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也可以讓你回到你自己的家裡,擁有原本屬於你的一切,這樣的生活,對你才說纔是最好的。你,有沒有這樣想過?”
凌予深深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瞳孔中的緊張,誠實道:“想過。”
靳如歌一愣,聲調有些沙啞道:“那,那你要不要,試一試?”
凌予笑了,幽深的眼眸如同滿溢的海水,眸光閃閃,別樣動人。他擡手摸了摸她的發,很快拿開,然後一臉平靜道:“如果那樣,你要怎麼辦?”
她曾經任性而倔強地說過,如果他們有天分手了,她一定會活不下去,會死掉。
他知道,這世上沒有誰真的離了誰就活不下去,但是他迷戀她對於深愛的表達方式,不願意將它當做是童言無忌。
聽凌予這麼問,靳如歌的眼眶一下子就掉下了一粒金豆豆。
她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努力調整強調,儘量自然道:“你不要擔心我,你知道的,我說話有時候,就喜歡誇張。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尤其,看他現在這樣尷尬的處境,她,特別心疼!
她多想看着他幸福!
耳畔,微風中夾雜着他的一聲輕嘆:“我的確想過,不過,不是想我自己,而是想你。”
“啊?”靳如歌扭頭看他,淚眼婆娑,滿是詫異。
他伸手拂去她的淚,面色比月色更溫柔:“我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生子,真的。直到你的出現,我纔對我的生命有所期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跟任何女人結婚生子,因爲我凌予這一生,已經非你不可了。”
她的淚再一次傾瀉而出,靜靜站着,胸口起伏逐漸跌宕變化,呼吸與心跳一同變慢。
他再次伸手擦去她的淚:“我想的是你,想着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而是嫁給別人,以你這麼美麗可愛,那個人一定會很疼你的。你們會結婚,會有孩子,會有完整的家,你也會擁有最完整的的人生。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我的愛,反而牽絆了你。”
靳如歌呆了。
她傻傻石化在涼風與夜色裡,這才知道,原來這些日子,他們心裡盤旋着的疑問居然是相同的,他們都因爲深愛對方,希望對方獲得真正的幸福而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們也都在擔心害怕,唯恐自己的深愛,是牽絆對方尋找真正幸福的絆腳石。
“予”靳如歌哭的厲害了,哽咽着:“怎麼會,我怎麼會覺得你牽絆了我,嗚嗚我是怕,我是心疼你,真心希望你幸福的。嗚嗚”
他終究是伸手將她攬入了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心疼地責備:“你的女俠氣概都跑去哪裡了?怎麼動不動就哭了呢?”
他這樣一說,她哭的更厲害了。
他的胸前被她哭溼一片,無奈地呢喃着:“傻瓜,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就算沒有婚姻,沒有孩子,沒有家庭,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的人生已經完整了。缺了你,怎麼都算是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