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癡凡凝眉,不語。
一襲淡淡的青衫隨着銀色的月光寂寥地舞動,一身傲骨與此世界全無用武之地,他的眸是淡的,也是深的,他目光永遠鎖在心愛的女人身上而已。
因此,醒心對他有所要求,他只當自己沒有聽見!
夜色下,明暗交錯的光線落在他的臉頰,醒心瞧着他不語,一時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過,既然他是凌煦帶回來的,那麼便是凌煦的手下。
而她,是凌煦的外甥女,他應該不會敢讓她不高興纔對。
醒心此刻全然沒有什麼階級觀念,她只是心中好苦,真的好苦,想要試一下古人的飛檐走壁,發泄一下而已。
挑了挑眉,她又道:“你也看見了,我剛纔想跳樓的,本小姐心情不好,你要是帶我兜兜風,我就不跳了。”
慕容癡凡冷哼一聲:“隨你!”
他剛纔出手,不過以爲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而現在知道不是了,這凌家的天台,也算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轉過身,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準備乘風而去,卻聽見身後的丫頭用着沙啞的哭腔道:“幫幫我!”
他一愣,沒有回頭。
醒心有些丟人地垂下腦袋,眼淚大顆大顆地墜落,坦言:“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而且,他娶了別人。今天是他新婚的日子,我心裡難受。你可以幫我保密嗎,可以帶我去兜兜風嗎?我不能喝酒,我家人會發現的,我真的,嗚嗚嗚嗚嗚我真的心裡難受,好難受嗚嗚”
說着說着,她就哭了。
慕容癡凡聽着她的話,心湖劃過一絲共鳴。
他心愛的女人,不喜歡他,也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他的心,也好難受、好難受!
只是,她說對了,她是女子,不方便飲酒,她又眼淚,可以肆意地流淌。而他呢?他只能躲起來一個人悲傷,躲起來借酒消愁。
悲慼戚的哭腔聲調並不高。
可是飄蕩在這夜色裡,竟是如此唯美婉約,彷彿一首靈動的歌謠。
慕容癡凡嘆了口氣,轉身看着她:“兜風是什麼?”
她一愣,擡起臉頰擦擦淚道:“就是,就是帶着我飛我不重的,你剛纔救我的時候,不就帶着我在空中轉了兩三圈?”
原來如此。他眸子一閃,點點頭,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他可以帶着她飛一次,不過:“今晚你見過我的事情,不可以與任何人說。你若應了,我便依你。”
“好!我不說!”醒心一口答應下來!
因爲她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剛纔口中所說的秘密!
慕容癡凡靜靜瞧着她,她還是個剛剛及笄的少女吧?身上只穿了一條單薄的長裙,還露出雙臂跟雙腿
匆忙錯開了目光,這樣盯着人家姑娘看,實在不是什麼君子所爲。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要怎麼帶着她兜風呢?
正在胡思亂想間,醒心笑着上前一步,道:“大叔,飛了!”
“大叔?”
“嗯,你不是跟着戰王他們回來的嗎?我爹是站王妃的哥哥,我娘是戰王的親妹妹,所以,我自己便是戰王妃的外甥女。”
醒心用爹孃這樣的稱呼來跟一個古人說話,只是希望他聽得懂。
而慕容癡凡瞭然於心,點點頭:“原來如此。”
原來她是祈歸大哥的女兒。
那麼,就是晚輩,即便叫他叔叔也沒什麼。
思及此,就當她是個小孩子吧!
慕容癡凡不再多言,也不再看她,長臂攬過她的腰肢,運氣輕點腳尖,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醒心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很緊張!
這種失重卻又掉不下去的感覺,很刺激,很新鮮,她全部的依靠都是身邊的這個男人,圈緊了他的腰肢,絕美的小臉起初還在忐忑緊張,而後便開始慢慢舒展。
當慕容癡凡擁着她在小區裡飛了半個圈的時候,她已經基本可以適應空中的感覺了。
她驚奇地看着前方的荷花池道:“你會水上漂嗎,我想採荷花誒!”
慕容癡凡勾脣:“這有何難!”
他抱着她掠向了湖面,醒心嚇得不敢睜眼,就怕他手一滑將自己丟了下去!
耳邊卻飄來他的提醒:“快摘!”
聞言,她立即睜開雙眼,瞧着眼下她與慕容癡凡二人的身影就這樣倒映在湖面上,宛若一對神仙眷侶,瞧得失神之時,慕容癡凡輕嘆一聲,一手勾緊她,一手探向湖面摘下一朵最美的荷花,下一刻腳尖在水面上借了個力,一下子飛身而去!
很快,他將她帶回了凌家的天台。
放開她,將手中的荷花遞給她:“拿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謝謝。”醒心接過荷花,心裡舒坦多了。
“別忘了,不許跟任何人說,你見過我。”
“知道啦,囉嗦!”
“”慕容癡凡不再多言,轉過身,又是腳尖輕點,青色的衣衫隨着夜風在星幕下飄飄欲仙,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瞧得醒心不由讚歎:“果然,除了我家,美男全都在古代了。”
捧着荷花,她微微一笑,下樓了。
回到房間裡,她將荷花暫時養在洗手池裡,洗了個手,就回到大牀上去了。
盯着精緻的天花板,醒心懂得她不能夠出事的道理。
她是父母的獨生女,她的生命也來之不易,哪怕此生不能獲得愛情,哪怕餘生遺憾痛徹心扉,她也只能笑着活下去。
宴西結婚了
她的愛情生涯,終結了
或許這還是一個太過年輕的階段,所以像書裡說的那種,此去經年,再回首,那些刻骨銘心也不過爾爾。她不知道若干年後回想起自己對宴西的愛慕,是否可以釋懷。
但是至少,此刻,她覺得痛徹心扉
拿着手機,對着宴西發了一條短信:“恭喜。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也在大馬找到了一個戀愛對象了呢。宴西叔,你要幸福哦!(笑臉)”
她對他撒謊了,她閉上眼,淚水潸然而下!
他不會陪着她赴湯蹈火、共赴深淵而她,也任由他遠離自己,任由自己的心無盡地荒涼、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