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沫卿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思忖了一會兒道:“不如,那就,乾脆跟凌予說清楚他的身世,告訴他,其實他就是洛家的孩子。”
洛振宇聞言一驚,猛然睜開雙眼道:“不行,他不會原諒我的。就現在這個狀態,他對我還會感恩,但是一旦讓他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到時候,我就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靳沫卿想了想,糾結着點點頭:“也是,這事情要是告訴了凌予,美薇必然也會知道,還是就按照現在的步驟,慢慢來吧,回頭我去找凌予出去喝喝酒,我再幫您勸勸他。”
“是啊,不能說啊,一說,我很可能就會同時失去兩個孩子。美薇跟凌予,我誰也不能丟啊。”想起之前洛美薇爲了他非要認凌予做養子的事情而跟自己爭吵,洛振宇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還以爲,美薇跟凌予怎麼着也會有些感情的,畢竟這些年都是美薇在照顧凌予的,可是關鍵時候,美薇還是會覺得凌予根本就是個外人。是我欠了這兩個孩子的,凌予怎麼可能是外人呢,是我欠了他們的。”
靳沫卿扶着洛振宇起身,回了房間,一邊走,一邊說着:“爸,總有一天,他們都會理解你的,凌予也一定會回到洛家認祖歸宗的,您就放心吧。”
一連過去了四五天,洛美薇始終不肯見靳沫卿,索性靳沫卿乾脆也搬來了洛家的別墅,就睡在自己女兒靳如歌的房間裡,跟洛美薇面對面。
而靳如歌在北山軍校裡,因爲有凌予這個精神支柱,總是往積極向上的方向引導她,她的表現也是一天比一天好,更是教導員跟隊長爭相點名表揚的對象。私下裡,隊裡都在傳言,等到軍訓期過去之後,原本隊裡的排長連長這些臨時任命骨幹最終定職的時候,靳如歌必然是其中一個骨幹,而且職位不會小。
這種話傳進靳如歌的耳朵裡,她只是笑笑。
只是,到了晚上跟凌予在池塘邊相會的時候,她總會窩在他的懷裡,討賞般地說給他聽。
她喜歡在月光下看着凌予對她露出欣慰而眷念的目光,那種潺潺綿綿的眼神,總會讓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在手機裡對她說的那句:靳如歌,我愛你!
儘管後來的幾天,不管是短信還是嘴上,凌予都不曾再說過,但是靳如歌已經很滿足了。
她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矯情彆扭的女孩子,她只要知道他是愛她的,他的心裡有她,那麼,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天一早,樓下傳來起牀洗漱的哨響,但是靳如歌卻半側着身子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上鋪的妹子下來拿臉盆的時候以爲她還在睡,搖了搖她:“如歌,該起來了,一會兒該來不及了。”
靳如歌微微蹙了蹙眉,面色煞白,額角還冒着細細的汗珠,她咬着脣,不說話。
那妹子一看覺得不對勁,迅速換好了軍裝然後將靳如歌從牀上扶着坐了起來:“如歌,你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軍醫院?”
靳如歌微微掀開一點點眼簾,氣若有似般道:“疼!”
“哪兒疼?”
靳如歌指了指枕頭邊上的一片七度空間:“痛,痛經,疼!”
妹子瞬間明白了。以前她也見過一個痛經很厲害的女孩子,是那種可以痛到在地上打滾的那種。她不知道靳如歌是不是也有這麼嚴重,但是從靳如歌煞白的面色,還有冰涼的雙手看起來,這根本就是裝不出來的。
妹子有些緊張:“如歌,你別急,我去跟班長說,看看能不能給你請假,你先躺着,別動。”
妹子顧不上洗漱了,她衝到了水房裡找到了班長,然後跟班長說了這件事情,班長一聽是靳如歌的事情,立刻也緊張起來,當下找到了排長,排長又找到了連長,連長去通報了教導員。
在部隊,發現問題只能逐級通報,越級通報是要受處分的。
等到教導員知道的時候,已經快到全隊集合早餐的時間了。
她有些忐忑地從樓下小跑着上樓,直接衝進了43班的寢室看着靳如歌,她的症狀很鮮明,明顯是痛的不行了,不然不會一身的虛汗都溼成了這樣。
“靳如歌,我今天給你批假,訓練你就不要去了。”
教導員柔聲說完,又開始傷腦筋,要是別的女學員不舒服,把她自己丟在寢室裡就行了,可是這個是靳如歌,是孫浩然跟凌予兩個校級首長都關照過的人,萬一就這樣把她放在寢室裡,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再說,這麼熱的天,她還沒吃早飯呢。
思前想後,她又跑下去跟隊長商量了去了。
隊長聽了情況,第一反應就是找孫浩然,因爲孫浩然直接把他的手機號留給他們過,說了只要靳如歌有事,不論大小立即給他打電話,而凌予的手機號他們沒有,現在的時間還早,凌予的辦公室裡也沒人,打電話越級通報還要擔風險。
於是,教導員就給孫浩然打了個電話,並且將靳如歌的情況跟孫浩然說了。
在孫浩然回覆說,他十分鐘之內就會趕過來帶靳如歌回去休息之後,隊長跟教導員的心都算放下來了,吹了集合哨,領着自家隊的女學員就集合去四食堂吃早餐了。
天花板上的大吊扇將揮灑進來的陽光一點點折射成斑駁的光點,無規律地搖晃在靳如歌的寢室裡。
她的心裡越來越慌了,額角的汗也越來越多。
以前她痛經的時候,媽媽總會給她熬一杯濃濃的紅糖薑茶,讓她趁着溫熱喝下去,儘管薑茶狠辣也很嗆,但是給她看過痛經的老中醫說,沒有別的辦法了,要麼嗓子辣一會兒,要麼肚子疼一天。
初中時,她閉着眼睛喝過一次,喝完之後一整天都沒再疼過,她也覺得很神奇,自那之後,每次例假的時候,她總會早晚逼着自己喝一杯濃濃的紅糖薑茶。
可是現在,她身在部隊裡,根本沒有這個條件喝那個。
忽然間,她好想媽媽,好想凌予。
蹙着眉,她的小手摸到了枕頭下面,掏出手機開機,然後對着凌予的手機號就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