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一回

時值正夏,天氣越來越炎熱,來茶館的客人也越來越多,大口大口的喝着涼茶,大叫過癮。

茶裡無非是加了些清涼的薄荷葉,喝下去的時候通體涼意。

興許是過年前那段時間,沈一諾在京城大街的繁華地段擺臺說書,增加了知名度。許多城西、城南的看客也是聞風而至,更有甚者,一些穿着價值不菲的紈絝子弟也來聽。

京城什麼最多?那必然是一羣清閒的蛋疼的世家公子哥。

沈一諾的眼裡向來是沒有貧窮貴賤之分的,來聽他說書的坐在最前面的那一羣忠實粉絲總是深得他心,誰來誰走,都混了個臉熟。

就比如今日,他在臺上侃侃而談的時候,門口突然大叫了一聲“好!”

當時他說的是,“若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無非是青蛇口中信,黃蜂尾上釘,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但是最可怕的事情還不是婦人心,而是女人的嫉妒心。”

要知道,沈一諾說脫口秀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斷了,若是你鼓掌示意,那也是要瞅準時機,需要技巧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打斷別人思路的行爲真是太可恥了!

沈一諾怒瞪門口那羣人。

三四個穿得花花綠綠的公子哥大搖大擺的進來了,後面還跟着一羣趾高氣揚的家丁。

此時茶館座無虛席,他們也只能站着。不料那些人的家丁狗仗人勢般的一派清場模樣,有些老百姓因爲認出他們不好惹,就準備交了錢走了。

“等等!”沈一諾叫住他們,然後衝小冬瓜示意,“關門!”

爲首的一個青年面色訝異,隨即淫.笑着說,“這麼俊的美人,怎麼想來伺候大爺?”

沈一諾冷笑一聲,“伺候你大爺!”

有些看客沒憋住,笑了。

青年臉色突變,正想讓手下生事,有些底氣不足的吼,“你知道我爹爹是誰嗎!”

我擦!真是可笑,拼爹時代真是從古到今、經久不衰,沈一諾冷哼一聲,“我管你爹是誰!我只知道你現在能不能活着出茶館還是個問題。”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聞言一抖,忙仗着人多吼道,“知府大人曹瑾德知道不?就是我們這位曹公子的爹!”

沈一諾聽了連連翻白眼。

這時,一陣骨節交錯的咔噠聲傳來,沈青一副終於可以練練手發泄一番的表情從後面走出來,揚揚纖細的手指,挑釁,“誰先來?一起上吧!”

那位曹公子心道不好,這年頭美人多暴力啊!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知道的,這人一看就是個練家子麼!忙大喊,“停下!”然後態度立馬十八變,語氣謙和的作揖,“今兒個怠慢了先生,是子俊的不是,不如晚上去回春樓擺一桌聊表謝意。”

沈一諾見他一副換臉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呢,也懶得計較,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揮手說,“吃飯就不必了,茶館太小已無座,公子請便吧。”

沈青虎着張臉瞪他們,心說算了,瞧那細胳膊細腿的也不經打,沒事明面兒上得罪知府也麻煩,私下裡麼,哼哼。

小冬瓜忙把門打開,其他看客忙都坐好,繼續聽。

曹子俊心裡憋氣,但又無可奈何,揮了揮手中的摺扇撤退,走到門口一沒留神,撞到了一個迎面衝過來的小孩。他一個趔趄忙扶住了門框,一個家丁惡狠狠的喊了聲,“小畜生!”然後把那小孩推下臺階。

小孩就是顧安,他像往常一樣往茶館跑,也沒注意前邊有沒有人,這下被推的毫無防備,臉上還維持的呆呆的表情,卻被隨後跟着的小黑接住了。

屋頂上十三蹦下來,用手掐住那家丁的脖子,一臉兇相的問,“你說誰是小畜生?”

自從邊關戰事告急,西王顧晟已去三月之久,守衛王府的重則就落在了顧江峰身上,他無暇再去顧及時不時瞅準機會就往外跑的小王爺,暗地裡他也一直知道小黑和十三兩名暗衛的存在,一段時間後他們都混的很熟,也比較放心讓他們從旁保護。

顧江峰知道西王只是不喜歡沈笑的身份,另外對他另一身份充滿懷疑,也有些忌憚。但是他認爲只要對小王爺沒有傷害的人他都不會與他們爲敵,況且他們對小王爺很好。沈青的武功更是在他之上。

沈一諾一聽門口的動靜,覺得不對,一陣風的跑出來就看見小黑抱着顧安半蹲在地上,再看十三,心下了然。

曹子俊非常尷尬,看不出來這茶館臥虎藏龍,再看面前那小孩,穿着不凡,一身貴氣,心說他不會又得罪誰了吧?

沈一諾沒理他,直接衝過去拉起小孩,上下左右看看沒受傷,這才吐出一口氣,佯裝訓斥道,“走路也不看的嗎,這要是撞到很兇惡的大狗,還不咬你屁股!”

顧安一聽,條件反射的捂住屁股,一臉委屈的問,“蛋蛋會咬人嗎?”

沈一諾抱起他,一邊意有所指的說,“蛋蛋那麼小的狗才不會咬人呢,你也不看看,你撞的可比狗還可怕呢!”

有個不怕死的家丁吼了聲,“你說什麼?誰是狗?”

十□□手扇了那人一嘴巴子,“小王爺撞你,是你的榮幸!”

曹子俊就覺白光一閃,小王爺?這京城裡也就那麼一位西王,西王的兒子…不就是小王爺,這次真是栽跟頭了!

想着踹了家丁一腳,“還不快給小王爺道歉!”

顧安也沒被撞到磕到,聽他這麼說也很不以爲然,板起小臉,隨意的揮了下手說,“你們都快退下吧,以後小王不想在茶館再看見你們!”

“是是是。”曹子俊心說一毛頭小孩,說起話來還挺有威嚴,忙點頭哈腰裝孫子的走了。

沈一諾覺得小孩真可樂,“小萌蛋呀,剛纔那樣真威風!”

“真的嗎!我跟父王學的,皇奶奶說在皇宮裡對待下人就該那般嚴肅,不然他們會欺到你頭上的!”顧安拍拍胸口,一臉得意,然後衝小黑和十三招手。

十三很喜歡顧安,並且曾一度給沈一諾提意見說快點結婚生孩子,像小王爺那麼可愛大家一起玩,被沈一諾踹飛,你怎麼自己不去生呢?

小黑酷酷的抓着十三飛去屋頂呆着了。

沈一諾將小孩安置在一旁,讓兩隻瓜陪着他,一起說說笑笑,吃點東西。他還得把接下來的說完,給在座看客們壓壓驚。

說完書,客人們都走了,只留下極少的喝茶。沈一諾將打瞌睡的小孩抱到樓上屋裡,不料一放到牀上他就醒了。

“說完啦?”顧安揉着眼睛問。

沈一諾“嗯”了聲,“怎麼?我說的那麼無聊把你催眠了?”

顧安搖搖頭,從腰間拿出上次過生辰時,沈青送他的小錢袋。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說,“笑笑,我這裡面有好多銀票,都是皇奶奶賞賜的東西,被我拿到當鋪去兌了。”

沈一諾一愣,拿過來瞅了瞅,有些吃驚,“你拿着這麼多銀票做什麼,萬一路上被人順走了怎麼辦?”

“嗯,所以我把它們都帶過來放你這裡,你什麼時候過生辰,我再來拿。”顧安仔細的把銀票點出來,全都交到沈一諾手上,只留了些碎銀子,自言自語道,“唔,剩下的這點碎銀子買糖給映雪吃。”

沈一諾故意逗他,“映雪是誰呀?爲什麼要買糖給她吃?”

顧安疑惑的問,“笑笑也要吃糖嗎?可是那是女孩子才吃的東西。映雪是我的丫鬟,對我好。”

“哦?有我對你好嗎?”沈一諾佯裝吃醋的問。

顧安眨眨眼睛,討好的蹭過去,撒嬌般的宣誓道,“笑笑是最好的!喏,這點碎銀子也給你吧,不給映雪買糖吃好了。”

沈一諾哈哈大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我不要你的銀票,我自己能賺的!”

“那怎麼行,只是先存着麼。等笑笑過生辰了,我給笑笑買禮物!”顧安脾氣擰起來也是很犟的,他硬是要把銀票塞進沈一諾衣服裡,兩人打打鬧鬧的橫躺在牀中間臉對臉,氣喘吁吁。

“買什麼禮物需要那麼多銀子?”

“還沒想好呢,噓,這是秘密哦!”

“…你知道我的,嗯,生辰?”

“……唔,不知道呢,”顧安嘟起小嘴巴,“笑笑還沒告訴我。”

沈一諾把他抱在懷裡,有些感動道,“行!那天我帶你出去玩吧!去好玩的地方,怎麼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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