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整整三日,他們纔來到了龍巖山下。路途中,石南素也僅僅清醒不過三次,其他時間都在睡。風揚爲他們駕車,一路護送到龍巖山下。
龍巖山,原名龍炎,此地異常炎熱,傳說,以前,這裡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火山,常年有火焰燃燒。劇烈時,有赤紅的岩漿噴涌而出,在地上形成一條蜿蜒曲折的紅色“河流”。岩漿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烈火焚燒,蜿蜒的火焰像是一跳盤踞在山上的巨龍,所以取名爲龍炎。後來,這座火山終於被掏幹,當一切隨着時間積澱,這裡成爲了一座滿山都是赤紅色石頭的小山,這裡已經沒有任何火焰,但地表的溫度依然高於其他地方,龍巖山的山腰處,有泉眼冒出,清澈的泉水被溫熱的石頭所擁抱,有熱氣不斷從地下冒出,所以,這裡的活水也成了溫泉。而龍炎也改成現在的龍巖。
只是,這裡地處偏僻,多年來,只要有紅色石頭的地方都寸草不生,所以,這裡並沒有人居住。
他們的馬車只能行到山下。風揚留下來看着馬兒,馬兒只能放在有雜草叢生的地方,冷玄曜獨自一人帶石南素上山去找溫泉。
按照風靈所說,石南素必須要在龍巖山的溫泉中泡夠三個時辰。期間,無論有多煎熬都不能半途而廢,否則,經受挑戰的寒毒便會根深蒂固,再也沒有祛除的方法,直到寄宿的人體飽經摺磨而死。
到達龍巖山底的時候,石南素正好悠悠轉醒。在這個季節裡,此地的溫度可以用炎熱來形容了。冷玄曜將石南素打橫抱下車,她的腿腳不方便,只能依附着冷玄曜。
就算身上沒有穿着棉衣也沒有覺得冷。
被冷玄曜抱在懷中,石南素由起初的拘謹,隨着距離龍巖山的半山腰越來越近,她的心情變得忐忑起來。
察覺到她的忐忑,冷玄曜垂眸,“樂兒可是在害怕?”
石南素擡眸看他,目光可憐兮兮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公子,會不會很痛?”
冷玄曜眸光一深,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放心,有我陪着你。會沒事的。”
冷玄曜僅帶着早已爲石南素準備好的披風,只用三個時辰,應該能在天黑前下山。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面前出現了一個天然的洞口。洞雖不深,但洞口很寬。正是太陽正好的時候,他們能很清晰的看到裡面的構造。有氤氳的熱氣不斷從裡面冒出。腳下的石頭也變了顏色,比龍巖山其他地方的岩石更加紅上幾分。可能是因爲洞內溼潤,所以岩石遇到水汽才顯得顏色更加靚麗。
冷玄曜抱石南素走入洞口,從外面向裡看是一個樣子,但身臨其境,置身於洞中,遮天蔽日,四周的石頭全部都是詭異的紅色,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走進巖洞的深處,地上不時有水流冒出,有的地勢較爲低窪的地方已經積了一小灘的水,冒着熱氣,雖也算的上是溫泉之水,但距離能夠泡的下石南素的溫泉還是相差了很多。
走到巖洞的盡頭,本以爲這裡沒有他們要找的溫泉,得要另尋他處,卻在轉身的剎那,看到在一側的巖壁上,還有另一個洞口。雖在更深的地方,可裡面的光線卻比小洞口外面好一些。讓冷玄曜清晰的看到洞裡面的一潭溫泉。
入口雖窄,但越是往裡走,裡面的空間越寬敞起來。熱氣將水分蒸散到空中,有些水汽凝聚在巖洞的頂端,時不時的向下低落一滴兩滴。
一滴巖頂的水正好低落在石南素的臉頰,“啊!”石南素短促的驚叫一聲,被水滴浸溼的皮膚好像被灼燒般的痛楚。
“樂兒,怎麼了?”
“沒,沒事。有水滴到臉上了。”石南素急忙回道,卻並沒有告訴冷玄曜,那滴水帶給她的痛楚。
冷玄曜的手臂緊了緊,細心的將她的頭護在自己懷中。
怪不得裡面的光線那般柔和清晰,原來,在這個洞裡,正中的巖頂位置開了一個“天窗”,光線從外面投到裡面,柔柔的,暖暖的,即不刺眼,也不至於太過陰暗。而地面的一潭溫泉之水,全部源自於牆壁上的一個小孔,泉水不斷從巖壁蜿蜒流下,匯聚到地上的溫泉中。許是時間久了,地上的溫泉將地面的岩石腐蝕的厲害,泉水清澈,可一眼望到溫泉的地面。整個池子盤踞在這個洞中,幾乎佔據了整個洞。別說讓一個人浸泡在溫泉中,就是再來二十個也是能佔得下的。
溫泉的地面怪石嶙峋,凹凸不平,冷玄曜找到一處石頭還算圓滑的地方,將石南素輕輕放在地上,冷玄曜用手測了測水溫,有些偏熱,卻不至於讓人忍受不了,更不會將人燙傷。只是,要在這樣的溫度中浸泡三個時辰,恐怕,就算是普通人,也要泡掉一層皮吧!
氤氳的熱氣不斷蒸騰而起,空氣中都帶着潮溼的感覺。石南素感覺渾身的皮膚都在刺痛。冷玄曜小心的爲她解開手上和腳上的布條,傷口已經好很多了,除了失去了光滑白皙的皮膚,至少能看得出手的樣子了,幾乎沒有再腫着的地方,所有的傷口都已經結痂癒合。只是手指依舊僵硬的很。腳上也是一樣。皮膚的皺紋猙獰,石南素都有些不敢直視自己的手腳。
她身上穿了厚實的中衣,之前藥浴也是直接穿着衣服,所以衣服不用脫。
“樂兒,到了溫泉中,必須要泡夠三個時辰,不可半途而廢。所以,無論有多難過,你一定要堅強一點,堅持下去。你放心,有我一直陪着你。不要害怕。只要堅持夠了三個時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冷玄曜柔聲在石南素耳邊說着。他手掌扶着石南素的腰際,將她的身子調轉方向,面向溫泉。
她已經坐在溫泉的邊沿,石南素聽了冷玄曜的話,堅定的點了點頭,“好,我會堅持下去的。”她信誓旦旦道。聲音很大,其實也是爲了給自己鼓起。
她的腿也是還未恢復靈活,冷玄曜扶着她的腿,將之緩緩挪到正面,小心翼翼的放下溫泉。
剛開
始是腳尖,自己不能隨心所欲控制的腳竟然對痛感這樣敏銳。後來是整個腳,再後來是腳腕,當冷玄曜放開她的一隻腿,她的腳腕以下的地方已經完全浸泡在水中。
石南素的額上已經有了汗珠。好像是把腳放入了滾熱的油鍋,那種痛感讓石南素有想砍掉自己腿的想法。她緊緊的咬着下脣,生怕自己會因痛而發出聲音,她剛纔還答應了公子,要堅強。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唯獨卻不想在公子面前顯示,她不想被公子瞧不起。不想讓他失望。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
“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冷玄曜問。
石南素搖搖頭,一個字都不想說,因爲她摒足了一口氣強行忍耐着,她害怕一張口,痛感會讓她失去意志。
另一隻腳也浸泡到水,焦灼的痛感讓石南素眼前一陣發黑,可她卻依舊忍耐着。好像有千萬只長着鋒利牙齒的蟲子在一口一口撕咬她的肉。
石南素心中哀嚎,都是病,爲什麼別人生病常說病去如抽絲,而到了自己身上,好像是病去如抽筋呢?好的慢一點沒關係,可這種痛,讓她分分鐘想逃離這兒地方。
可是,她不能。在冷玄曜的幫助下,石南素身子一點點滑入池中,泉水所觸碰到的地方,已然一片麻木。不是無知覺的那種麻木,而是痛感強烈,自己卻無法支配身體的那種僵硬的麻木。
石南素的手肘撐在邊沿上,控制自己身體下滑的速度。水平線沒過腰際,胸口,鎖骨,頸項,石南素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受着凌遲之苦,痛感劇烈之時,她已經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水平線在她的身體上不斷上升,沒過了她的脖子,沒過了她的下巴,然後是嘴脣。。。。。。而她絲毫沒有要停住的意思。身體只是靠着重力在下滑,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一切,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唯有感覺到連綿不絕的疼痛。。。。。。
冷玄曜僅僅是一個轉身尋找乾燥地方放置石南素披風的時間,在回過神來時,石南素整個人已經滑落到水中,而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傾斜,沒有絲毫力氣可以靠自己支撐坐在溫泉中,甚至是靠在巖壁上。
冷玄曜心中一緊,立刻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身體從水中拖上來一截。
“樂兒,樂兒!”冷玄曜搖晃她的身體,卻喚不回她的意識。她根本無法穩住自己的身體。看着握在手中單薄肩膀的女孩,蒼白的臉色,卻依舊倔強的抿緊了雙脣,就算難過的失去意識,她都沒有出一聲。越是這樣的她,冷玄曜心中竟然流露出一抹心疼。
沒辦法了。冷玄曜顧不得其他,外衣都沒有時間,騰不出手來脫下,便跟着石南素進入溫泉中。
坐在水中,溫泉水剛剛沒過冷玄曜的胸口。他將石南素緊緊的抱在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後背貼着自己的胸膛,雙手環着她的身體,讓水平線剛好沒過她的頸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