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田恬走到家門口,沐青寒依舊站在之前站的位置上,看着她問道:“那你明天還出來嗎?”
“明天?不知道。”
“你不給你爹送飯了?”
“當然要送,只是如果明天下雨的話,估計就出不了門了吧!”
看見沐青寒臉上閃過的那絲失落,田恬忍不住笑了笑:“幹嘛這種表情?其實你可以在家陪陪你外婆嘛!你們只是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你纔會覺得跟她疏離,其實……你外婆一個人在田家村,除了有一些她捨不得的東西之外,一定也很寂寞,你哪怕只是陪着她,坐在院子裡也好。”
田恬的目光裡帶着真誠的笑意,看得沐青寒心裡有些暖暖的,他生活在大家庭裡,他見過很多人,聽過很多人說話,可是卻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說話,語氣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可是卻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沐青寒在心裡告訴自己,田恬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明天老時間,如果你有空出來了,我還是在那裡等你。”
“等我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得啊!”
田恬見他說完話就轉身,心裡不禁有些無奈,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我啊,大姐才說過要跟他保持距離呢,可是……田恬發現自己和沐青寒差不多,沐青寒在田家村沒有朋友,覺得孤單無聊,而田恬……卻是在整個瑞國都沒有朋友,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吐露心事,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對所有人來說,她也是個陌生的存在。
扁扁嘴將腦海裡的思緒甩開,田恬就提着籃子進了屋,在院子裡看見了正坐在椅子裡嗑瓜子的張氏,田恬低着頭喊了聲:“大伯孃。”
張氏低不可聞地應了聲,在田恬快要走進屋的時候纔開口說了句:“田恬,你過來。”
田恬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張氏,不知道她又打什麼主意,在家裡她們平時欺負母親的時候,田恬都儘量選擇躲在屋子裡不去看不去聽,因爲她還小,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替母親出頭,唯一能做的,就像大姐田柔說的那樣,能躲就躲!
惹不起,我躲還不躲不起嗎?
而張氏也就是嘴巴子不饒人,倒也不是真的有多刻薄,對她和田柔平時也沒怎麼刁難,只是像今兒個這樣把她叫住的情況,還是很少的,田恬心裡不納悶纔怪。
“大伯孃有事嗎?”
“怎麼?叫你過來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看着田恬那防備的眼神,張氏心裡沒由來的不舒服,這丫頭自從幾個月前在村口的破廟裡暈倒醒來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得,家裡的人雖然都沒人說什麼,可是彼此心裡都清楚,她跟以前不一樣,一開始以爲是摔壞了腦子,也不多提怕這小丫頭心裡難受,可是時間長了,不但沒任何異樣,不管是做事還是說話,都比以前還要利索了。
最關鍵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已經沒了以前的討好和驚恐。
特別是那眼神兒裡偶爾透露出來的不屑,讓她這個在家裡說話最大聲,最囂張的大兒媳婦很不舒服!
“不是,大姐還等着我將摘的野菜拿去廚房,天快黑了要做飯了。”
“那你先把東西拿進去,再出來!”
“大伯孃有事就吩咐田恬吧,我還得幫大姐打雜,剩下的活兒還很多呢!”
田恬依舊站在門口,手裡提着籃子看着有些費勁兒,卻硬是不願意多邁出來一步到張氏面前,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不肯如了她的意走到她面前去,甚至還在暗示張氏耽誤了她們姐妹兩幹活兒,張氏又不傻,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頓時,她將手裡的瓜子往旁邊的盤子裡一放,坐起身來怒視着田恬,而田恬卻在此刻開了口:“要是大伯孃沒什麼吩咐,我就先進去了。”
說完,田恬便轉身進屋,張氏張了張嘴,那準備吐出來的酸口話,竟是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她氣的頭頂都快要冒煙了,這個家裡因爲她男人賺錢最多,女兒說的婆家最好,給家裡行了不少的方便,就算是田老頭兒和李氏,都極少會給她臉色看,現在……她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瞧不起,張氏心裡這把火,算是被田恬給點燃了!
吃飯的時候,一個個的菜就這麼端了上來,當然也有那盤吵得香味四射的雞樅菌,見桌子上突然出來了這麼一個新的菜色,李氏用筷子夾了一筷子,聞了聞又皺皺眉,總覺得味道怪怪的,隨即擡眼看向田柔:“這是什麼?”
“田恬說這個叫雞樅菌,味道鮮美很有營養。”
這個時候田恬正拿着給母親盛飯的大碗出來,恰好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她就知道,這在這個時候還沒有被接受的雞樅菌,會被拿來提問,而之前在廚房的時候,田柔就已經問過了一次,而當時田恬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裡靈光一閃,就想到了沐青寒,田家村裡的人沒吃過雞樅菌,可是沐青寒可是京城裡回來的,那他當擋箭牌肯定行得通。
於是,她也就有了一個十分有自信的答案。
“奶,您放心吃吧!這個可是好東西呢!”
“喲!你個小丫頭又知道什麼是好東西?你見過什麼?”
李氏還未開口,本就堵着一口氣的張氏便搶先說了話,以前有何氏當受氣包,她有事沒事總會酸上那麼兩句,畢竟家裡吃飯的人口就數老三家的最多,何氏平日裡幹活最多也就算了,但是家裡的開銷開支,大多數還是老大來補貼,對張氏來說,她就是在幫別人養孩子,而何氏這次又生了兩個丫頭,雖說錢不是直接從她那裡拿,可是李氏的錢,不就是她男人上交的麼?
“我是沒見過什麼世面,難道經常去鎮上的大伯孃,也不知道這個能吃?也難怪了,畢竟鎮上還是比不上京城的,這雞樅菌,是從京城回來的大少爺,沐青寒跟我說可以食用的,而且據說在京城的酒館裡,它還是很受歡迎的一道菜呢!”
田恬在提到京城回來的大少爺時,明顯看到李氏和張氏臉上那明顯的變化,至於二伯孃朱氏,此刻正趕着朝自己碗裡夾菜呢!
“京城回來的大少爺?我們村裡住在京城的,也就只有沐家的人了,你的意思是說你認識沐家那少爺?”
“是啊,認識啊!有什麼問題嗎?”
田恬眨着眼睛,故意很傻很天真地問了這麼一句,她就是要讓張氏知道,自己認識沐家的人,其實她回來的路上還有想過要跟沐青寒保持關係,最多做個普通朋友就算了,可是張氏這咄咄逼人的口氣,那眼底裡的嘲諷,讓田恬恨得牙癢癢的!
“呵呵……爹,娘,你們看看,這老三家的恬丫頭,竟然也學那些個頑皮孩子開始撒謊了,這謊撒起來還不帶眨眼的!”
田恬嘟着嘴,好似很不滿的樣子,她趁機拿眼偷偷的瞟了一眼李氏,李氏將那筷子的雞樅菌放在了碗裡,而筷子早已經擱在了一旁,眼底閃着疑問看着田恬,田恬立刻把視線從張氏的身上轉的到李氏的身上,既然你要挑釁我,那我就陪你玩一玩!
“奶,您知道田恬從來不撒謊的,其實是昨天我去給爹送完飯回來,遇上了方卓文那小惡霸,然後沐青寒幫我解了圍,就這樣認識了。他說他在村子裡沒朋友,我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他人很好,今天還在那兒等我,從家裡帶了芝麻糕給我吃,我沒捨得吃,給奶和爺留着呢!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