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週末。
這一週，秦不虛沒有去過高球練習場。
實在沒有時間。
上班時間，他和顧中衍全力修改報告會資料，爭取在下週的公司報告會上脫穎而出。
下班後，他將電腦帶回家，就在掛有一家三口照片的房間裡，放了張小矮桌。
他直接坐在地上加班。
他做的是新版的關務管理系統。
說新版，是他一年前，在另一家外企時，就開發了一個系統，很好用。只是系統架構，功能比較小，但核心的操作部份，略加改進即可以使用。
在這個基礎上開發，事半功倍。
秦不虛已經連續奮戰幾個通宵了。
他自己都不相信，怎麼就不困呢？是激情作業，情緒興奮所致？
他感覺自己挺冷靜、挺理智的。
每天晚上，他除了和溫敏霞視頻聊天，膩歪一陣子，偶爾接聽張麗雲電話外，大部分時間在開發他的系統。
有時腦袋短路了，就躺在地板，和他爸爸媽媽直視傻笑。
有時他會突然跳起來，拿出一支球杆試練揮杆，感受在球場上的控制力。
已經凌晨四點鐘了，秦不虛還未入睡，他沒準備去睡覺。
再過一個半小時，他將出發，去贏取他的第一臺車。
他需要有臺車，去提高他的社會張力，擴大他的活動半徑。
他左手輕握一支七號杆，雙眼微閉。
鐵桿的重量，清晰地傳遞到他的手上。
身軀輕輕一轉，鐵桿順勢揮出，直指前方。人手杆渾然一體，鐵桿如有靈性般，毫無阻滯感。
就在這時，很久沒有亮了的左手手腕，名片大小的光斑又亮起來了。
秦不虛似乎期盼已久，連忙細看，原來是催賬的：
“該繳費了。”
秦不虛心想，沒有那一階訓練，他那一桿進洞獎估計也很難取得，這獎金本不屬於他，繳費就繳費吧。於是問道：
“可以，怎麼個繳法？現金？還是轉賬？”
“稍等！”
秦不虛心裡笑道：
“還挺有禮貌的。”
一分鐘過去了，光斑上仍是“稍等”。
十分鐘過去了，還是“稍等”。
這效率也太差了吧，要債要成這樣，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好不容易，終於又顯示出文字來了。
秦不虛一看，差點噴出飯來。
“能否商量一下，本學院現金嚴重過剩，能否先替我們保管一下，只收月息一分。”
秦不虛好不容易纔擦乾眼淚，要不是擔心影響到小區住戶的休息，早已笑聲震天了。
秦不虛有點挖苦地問：
“你們還是商學院呢？這麼高的存款利息，我存給你們，好嗎？”
“那你認爲多高利息合適？”
秦不虛想了想，說：
“我不是銀行，沒法貸款出去生息，只能接受基本利息，二釐吧？”
“太低了，難以接受。”
“嗯，你們再商量商量吧。”
秦不虛說。
他對錢的概念有限。
父母在世時，家境富裕，他從未爲錢操過心。父母去世後，父母資產全部被人拿走。他孤身一人，卻又有溫敏霞全力接濟。
他對錢的用途直觀感受不多。
光斑處又顯示了：
“月息三釐。”
秦不虛想了想，答應了。
光斑處顯示：
“貸款十萬，月息三釐。還貸時間，一年後洽商。”
就這樣，上次一桿進洞獎的錢還在秦不虛的賬號內，但已易主。
秦不虛倒也不擔心，畢竟銀行存款也有二釐左右的活期利息。
他撥通了溫敏霞的電話。
此時凌晨四點半。
秦不虛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焦急地等待對方接聽。
好久，才傳來溫敏霞迷迷糊糊、帶點夢話腔的聲音：
“不虛啊，你不看看時間，才幾點鐘？”
溫敏霞的聲音，突然提高几個八度，口齒也清晰多了，語氣也嚴厲了。
“死不虛，又一個通宵未睡！你還要不要命啊！”
秦不虛想像得到，溫敏霞此時肯定驚得跳下牀來，一手叉腰，大聲地對着手機在吼。
她喜歡裸睡的。
秦不虛這才逮住機會說：
“姐，沒事的，我狀況好得很。等下打完球，睡一覺，就好了。”
完了，他又說：
“姐，要不要開視頻？”
溫敏霞這才意識到，恨恨地說：
“你想死啊，佔姐的便宜。”
龍宮商學院的事，發生至今已經十來天了，秦不虛還沒想好，怎麼跟他這位親密的姐說。說了她也聽不懂，也弄不明白，徒增其擔憂而已。
溫敏霞憂心忡忡地說：
“不虛，這樣不行，我得過去陪你。你再也不能出什麼問題了。”
“姐，你要過來？太好了！我馬上回去接你。我還有間主臥房，等你這個女主人入住呢。”
溫敏霞沉吟了一下，才說：
“不虛，我不能住你那裡，你們小區同事太多了。我來住，恐怕不方便。你另外找個交通方便、安全舒適的地方，給姐租一套房。房租姐來付。”
“行，我今天就去辦。”
直到掛了電話，秦不虛也沒明白，自己打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到底想說些什麼。
本來想告訴溫敏霞，他借了十萬元錢，利息三釐，讓她這個集團財務總監判斷一下，合算不合算。電話一通，他纔想起，怎麼也解釋不清楚“龍宮商學院”這個放貸方。
幸好，溫敏霞這一關心，讓他輕鬆避開了。
今天打球，他和野津董事長、伊東總經理、顧中衍部長一組，張麗雲作爲秦不虛球童隨行。
伊東博史一見到張麗雲，眼睛一亮，忙問秦不虛：
“這個球童，我見過，她打球不錯的。怎麼成了你的球童？”
秦不虛淡淡地迴應：
“她是我的教練呢。擔心我打不好，丟了她的面子，纔跟着我的。”
秦不虛說了一大通，也沒管他聽沒聽懂。
作爲翻譯的顧中衍第一次上場，正手腳忙亂着呢。
野津輕車熟路，遠遠地、輕鬆地看着前面一組人發球。
他回過頭來，右手緊握拳頭，衝着秦不虛一晃，說：
“加油！”
秦不虛忙躬身致意：
“請多多關照！”
秦不虛對這個精瘦的小老頭，有一種很自然的敬意。
他在職場勤勤懇懇地耕耘了四十多年，至今還是很多技術專利的持有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職場前輩。
今天有幸與這位前輩同場，是他的福分，也是野津董事長對他這個晚輩的刻意提攜。
據伊東介紹，野津董事長打球，輕鬆，精準，成績通常在七十來杆。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
當然，這也跟他常年在這個球場打球有關。
秦不虛是第二次來這裡打球。
上次來時，注意力放在熟悉規則、球技上了。
現在他才真正地欣賞這城市高爾夫球場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