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嗖的把手收回來,藉着微弱的燭光,瞧着自己面前一團黑霧!
“鬼啊--!”
我尖叫一聲,一爪子就撓過去!
又是嗖的一下,爪子幾乎劃出風聲,什麼也沒有撓到!
但是!我面前有人!因爲我的手被抓住了!
“嗷嗷嗷嗷嗷--!!”
我尖叫着用另一隻手不停的撓着,反正是沒有撓到任何人,直到我的兩隻手都被控制住。
很可怕的感覺。面前明明沒有任何人!就一團黑影!我真的是被黑影抓住了?!
下一秒,我被放開,而後十分警惕的看着旁邊。
許久之後,在我認爲剛纔都是幻覺的時候,突然有人開口對我說話。
“戒指哪來的。”
超級低超級沉的聲音,就好像深淵裡面傳出來的男聲。既穩又低沉,其實特別像忘川生氣的時候的口氣。
所以,明顯的,我有點害怕的往後縮了好幾下,靠在木頭的柵欄門上。
“你是……是……是誰啊?”
沒人回答我,四周依然是一片空寂。
直到許久之後,我再次認爲剛纔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的時候,那聲音卻再次出現。
“戒指哪來的。”
又是極其低沉陰冷的聲音,沉默的好像幾百年沒有說話似得,還有點兒沙啞。
但這回我聽清了,那個一個勁兒的抓我的手的。是在看我的戒指麼?他在和我說話?
“你要幹什麼!?”
我立刻抓緊我自己的手,使勁兒的藏在身後!
我當然知道我這個戒指是個好寶貝!也知道這裡不見得沒有活人!萬一是超級壞的極度罪惡囚犯!把我的寶貝戒指搶走了怎麼辦?!
沒有回答!依然沒有回答!我就好像真的在和空氣說話!
過了半晌,我才問了一句:“有……有人嗎?”
空寂的潮溼地牢裡,怎麼也看不出能有活人的樣子。
而且,我的耳朵其實並不差了,我沒有聽到任何人呼吸的聲音,或者心跳的聲音。
要知道在這樣空寂陰冷的破地方,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都超大!沒有心跳和呼吸的,不是鬼又是什麼?!
可是,又是許久之後,照例又有了回答。
“嗯。”
活人!!!
我開始試圖和他說話,並打消他想搶我東西的念頭。
“你是活人嗎?是要我的戒指嗎?我是在仙界拍賣行花一塊錢買的,破東西不值錢的哦。”
沒有任何回答,只感覺,有東西動了動,隨後,我伸手向前比劃了一下,蠟燭照射出了很長很長的影子。
有影子!放下一顆心……不過,我還是沒有解除警惕,畢竟剛纔那個侍衛可說了。這裡都是判了幾千幾萬年到死的!
那可不是偷個果子之類的罪!搞不好是什麼最可怕最可怕的罪呢!殺人不眨眼呢?!
又過了一會兒,開始有了迴應。
“哈哈、想當年,幾界打破頭想要的至寶,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
至寶?天意難違?我的戒指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房子就轟隆隆的晃悠了一陣子!
這會兒我才發現,盤坐在我面前的人,手上都是比我手腕還粗的鐵弄成的鐵鏈子鉗制着,剛纔搭在我手上的,好像就是那個鐵鏈子……
可是……爲什麼手上拴着鐵鏈子的人,動起來,一點兒聲都沒有啊?
接下來的一個晚上,我猜是一個晚上。總之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內,都沒有人和我說話。
我有燭火,我能夠隱隱約約看清楚一點點,但是我不敢過去。
手腕粗的鐵,彎成的鐵鏈,看起來這傢伙一定很厲害!萬一把我吃了怎麼辦?
所以我整晚的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說實話,這感覺比當初看到忘川還害怕!他危險性太高了!
“你在這……關了多久了……?”
空檔,之後纔有答覆。
“……很久。”
我開始理解。這傢伙要麼就是很久很久沒有說話,要麼就是個反應超慢的,例如考拉樹懶蜘蛛一類的慢生物。
“你……犯了什麼錯誤?”
“……”
“你是仙還是……魔?”
“……”
沒有人搭理我,就到了最後,也是一點兒東西也沒有。
直到我放在身邊的蠟燭忽然飄飛起來,然後啪嗒一下落在那人手中。
我這邊一片黑暗,之後看到那邊燭火的燃燒,映出一個蒼老的影子。
鬍子不知道長到哪兒去了,一路耷拉下來,甚至快要延伸到腳底,頭髮也是這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毛毛人。
而他身上早已沒有了衣服,我能夠看清楚上半身,髒兮兮的一片黑,臉就看不清了,在頭髮和鬍子裡面,根本就找不到臉。
而且,就我這個距離來說,我也不敢靠過去仔細看看。
之後,我聽到了燭火的噼啪聲。他似乎擡起一隻手來,放在那盞燭火上。
離得太近,蠟燭灼燒向上的時候,順路就燒到了他的手。不過好像沒有一點兒反應似得,就讓火這麼燒。
“哎--”我弱弱的叫了一聲:“你會受傷的呃。”
那邊滋滋啦啦的聲音,就好像烤肉似得,蠟燭可能已經燒熟了他的手,但卻依然沒有被挪開。
“溫……暖。”
他這樣說了一句,似乎在感慨,又似乎毫無感情。
我略微顫顫的向着那邊挪動了一下,然後問了一句:“大哥你不吃人吧?”
沒有回答,所以我認爲這個人應該是不吃人的。
就算是死囚,好像也有點傻傻的。
我慢慢的挪,一步一步的,最後感覺腳底下好像沒有踩到屍骨什麼的,放心的長舒一口氣。
最後我鼓起勇氣,伸出手來,夾住他的一根手指頭,向上擡了一點兒。
“那個……你要是冷的話,我不介意你和我坐在一起……但是你一直摸蠟燭,會變成烤肉。”
真的,我已經聞到了一股糊糊的味道,帶着一點兒油脂燃燒的香味兒,這人的手,再烤一會兒絕對就能吃了!
又沒有回答,手也沒動,夾到哪放到哪。
看起來這傢伙其實還算是個不危險的吧?
我超強的大腦甚至已經開始腦補。這個人其實並不壞吧?要不然肯定早就來吃我了!
咳--也有可能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本事,就像忘川說的,我身上帶着他的味道,好多動物其實都不靠近我。這個是不是也同理?
“坐在……一起?”
他重複了一遍我的話,嗓音依然是沙啞的要命,而且有點怪異的聲調。
嗯,應該就是超久沒有講話的緣故。
我想這個人應該有一定的歲數了,可能差不多六十多歲?不過看這個灰灰的鬍子和頭髮……說一百歲都有人信。
“對啊,坐在一起可能也能暖和一點兒吧,這個破地方潮溼的要命,我也挺冷的。不過蠟燭火不能摸。摸了就會燒熟。”
我試探着,低頭看了看那隻一點兒也沒動的手。
很髒,不……已經不是髒,是黑。
黑色的手,但是形狀還不錯,看起來很結實,只不過其中一點點正在流血。
難怪用那麼粗的鎖鏈鎖着,以前應該是個很壯的傢伙。我想,可能是大力士那樣的?
“呃,你燒傷了。”我眉頭抽了抽:“在流血,你要處理一下嗎?”
他依然沒回答,反正我就好像一直對着一個空氣在巴拉巴拉。
說實在的,我或許也是閒的,也可能是害怕,所以找點事做。
我心裡已經斷定這個傢伙是傻子,可能關了太久,一不會說話,二不認識人,所以……有點可憐。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管是犯了什麼錯誤,把人關到傻,就有點太殘忍了!
可沒想到,他卻回答了我的話。
“受傷。”那隻手動了動,握成拳,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這讓我感覺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