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傅正勳把安久和傅臣商叫進了書房。
“安久下個月就要出國留學,在此之前,我準備給你們倆補辦一場婚禮。”
安久驚得石化在當場。
婚……婚禮?
從商議離婚到舉行婚禮,這劇情轉變簡直和過山車一樣。
馮婉言道,“之前你一直隱瞞安久身份的理由是擔心外界的過分關注會影響她的學習,既然現在她要出國了,自然不需要再擔心這個,畢竟是我傅家明媒正娶的兒媳,補辦婚禮也是應該。”
宋興國夫妻知道還遠遠不夠,她要和所有人昭示安久的身份。
馬上她就要出國留學這麼多年,自然要下一劑猛藥留住她的心,穩住她和臣臣的關係。
傅臣商眉頭越皺越緊,眸子裡閃過不知名的情緒,“太倉促。”
“倉促什麼?別說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算只有三天,我也能給你們辦起來,你們倆只要去美美的拍個婚紗照,什麼都不用你們操心,其他的我自然會安排妥當。”
安久默默垂着頭,婚禮,她從未想過,但傅臣商推拒的態度如同一把鐵錘把石化的她敲得粉碎。
“媽……”安久開口。
馮婉親切地問,“怎麼了安久?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婚禮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媽一定全都滿足你。”
“算了吧。”安久低低道。
馮婉和傅正勳全都愣住了。
沉默了片刻,馮婉乾笑道,“怎麼了丫頭?難道你不想要一場盛大的婚禮?”
安久搖搖頭,扯了個笑看向傅臣商,“何必強人所難。”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安久剛走,馮婉就瞪着自家兒子,“總有一天我要被你氣死!”
傅正勳沉聲道,“不管你答不答應,婚禮一定要辦,你要是不來,我就讓老二去!”
“……”
傅臣商頭疼欲裂地走出書房。
原以爲跟她開口說留學的事情已經是最棘手的問題,還有半個月他就可以解脫,卻不想,樹欲靜而不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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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久獨自一人躺在*上,再不管他們要如何討論,不想不管不問,還有半個月就可以離開這一切是是非非,就能開始新的生活。
推門聲響起,安久立即閉上眼睛,繃直了神經。
*沿凹陷下去一角,接着頭頂感受到似乎是屬於手掌心的熱量,不過那熱量卻一直懸在她的上方,遲遲沒有放下。
最後,溫度撤離,*墊恢復形狀,腳步聲漸行漸遠,只留下空氣中殘留的菸草味。
從倒數第一到二百多名,雖然是被傅臣商一直抽打着被迫學習,但是,終歸努力了這麼久,卻突然被告知既定目標改變,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一句話就讓她拼了命的考a大,一句話又讓她說放棄就放棄出國留學。
意志,自由,甚至感情,完全被隨意掌控。
因爲,他比自己強大。
因爲,她太渺小,沒有反抗的力量。
唯一依仗的只有自以爲的他的愛,而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根本毫無依靠。
她突然想起那天被拷在*上的時候傅臣商讓陸舟給她帶的電子詞典,難道他從那時候起就已經有了讓她學好英語送她出國的打算了嗎?
方纔他的舉動又是何意?
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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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安久沒想到逛個書店也能冤家路窄。
安久踮着腳尖去夠高處的一本書,這時候,背後伸出一隻手幫她將書拿了下來。
如果幫忙的這個人是個穿白襯衫的少年,無疑是段*,不過轉身之後,她看到的卻是林萱的臉。
文藝愛情片瞬間變驚悚恐怖片。
林萱看着那本日常英語,喜氣洋洋道,“聽說傅太太就要出國留學了,真是恭喜!”
安久不客氣地拿過書,“聽說林小姐手下的當紅藝人幾張豔照就紅遍整個網絡,同喜同喜!”
“你……”
“林萱,別胡鬧了。”蘇繪梨拉了拉林萱,抱歉地朝安久一笑。
越接近成功就越要低調小心,這一點,她最明白。
林萱嘲諷地看她一眼,“不鬧就不鬧,打落水狗都沒什麼成就感!”
話音剛落,安久正接通一起電話
“喂?”
“我在書店。”
“婚紗照?”
“今天?”
“隨便,我沒意見。”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
簡短的幾句話,林萱極敏銳地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婚紗照”三個字,有些緊張地試探道,“傅太太這是要去哪?需要我帶你一程嗎?”
這態度轉變之快堪比川劇變臉。
林萱本來只是爲了套她的話,沒想到安久卻毫不客氣地滿足了她的要求,“那就麻煩你了。”
林萱被噎了噎,蘇繪梨則是神色複雜,兩人對看一眼,達成共識,過去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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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安久推門進去,傅臣商已經等在那裡。
見到安久身後跟着的兩人,傅臣商雖神色未動,安久卻依舊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是心疼心愛的女人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拍婚紗照嗎?
在所有人開口之前,店員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徘徊,隨即問道,“請問新娘是哪位?”
說完目光已經下意識地定格在蘇繪梨身上,甚至做好了帶她進去看衣服的準備。
“東西給我。”傅臣商朝安久伸出手。
安久於是將手裡提着的書全都交給他。
“進去吧。”
店員這才驚覺正主兒竟是這位,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調整表情,殷勤地將安久領了進去,“傅太太,我們一共給您定製了十六款禮服,八款舉行婚禮時的婚紗,八款晚宴時穿的旗袍,另外珠寶首飾也是我們從……”
既然傅臣商沒有問自己爲什麼會和蘇繪梨還有林萱一起過來,安久也懶得解釋,徑自和店員一起離開。
“還有事?”傅臣商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還未離開的兩人。
蘇繪梨死死咬着脣,此刻已然是梨花帶雨,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和安久舉行婚禮。
雖然他和安久領過證,但除了好友,他從未對外宣佈她的身份,更沒有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這是一直她最大的把握和安慰。
而她剛剛得知他就要將安久送去國外的消息,得知這個女人將會消失在他們面前,再也沒有人可以來打擾他們,竟轉眼就生生撞上如此殘忍的事實。
他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自己。
看着大廳裡的一件件婚紗,她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深刻體會這句話的痛。
一旁的林萱憤然開口道,“傅臣商,難道你就不問問爲什麼我們會來這裡?是你老婆在書店一碰到我們就非要邀請我們過來幫她挑婚紗,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哦?我老婆邀請你們?”
傅臣商簡簡單單一句就驚得林萱脊背迅速竄上一股寒意,整個人完全被看穿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不怪你……”
蘇繪梨強忍着眼淚奪門而出,林萱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傅臣商整個人往後仰去靠在沙發上……
這世上,他最討厭的便是被人脅迫,如果他不願,有誰可以逼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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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效率要快得多,一個半小時,安久已經完全弄好。
進來的時候很瀟灑,可是心卻早已經完全不在這裡,不知道蘇繪梨在外面和他說了什麼,不知道他會怎樣安慰她……
三個化妝師圍着她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安久木偶一樣心不在焉地任由她們擺佈,連化妝間突然變得悄無聲息了都沒發現。
化妝師們癡癡地看着安安靜靜坐在鏡前一身潔白婚紗的安久,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即使從頭到尾都是一點點裝扮,一點點看着她變化的,但整體效果一起來,還是被深深感染。
“傅太太,已經可以了。”
“嗯。”安久點了下頭就隨着化妝師走了出去,看都沒看鏡子裡的自己一眼。
此刻傅臣商早已經換好了新郎禮服,即使是不苟言笑的模樣也是驚爲天人,今天接待的全都是女店員,整個大堂簡直春暖花開春意盎然*滿園關不住。
傅臣商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本雜誌,不過那一頁卻整整一個小時都沒有翻動。
後臺的簾幕被化妝師掀開,另兩位化妝師一個扶着還不適應高跟鞋高度的安久,一個幫忙提着她的裙襬。
“新娘子來啦——”
傅臣商回過神來,轉過頭,原本不經意的目光剎那間被凝住,整個人都呆愣在當場……
此刻的安久一身經典款的潔白婚紗,手捧一束淡粉色的新娘捧花,沒有刻意的時尚創新也沒有多餘的矯揉造作,自然清新而神聖。她從簾幕後走出來的一瞬間,仿若全世界的月光爲她聚攏代替了聚光燈,沉浸在思緒中的安靜雙眸,沒有任何奪目吸睛的意願,卻如倒映着星輝的海面,波光瀲灩熠熠生輝……
再多的辭藻也形容不出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第一次穿着婚紗站在自己眼前的那種感覺。
“傅先生!傅先生?您看這套可以嗎?”化妝師捂着嘴偷偷地笑。
傅臣商輕咳一聲,瞬間移開目光,不知爲什麼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換。”
三人面面相覷,他剛纔的表現明明是……很滿意吧?
大概是想看新娘子多穿幾套。
於是安久被迫開始一套又一套地試,而傅臣商每次只是匆匆一瞥然後全都不滿意。
試到第十二套,傅臣商看着那一身鏤空後背和魚尾線條勾勒出的誘人曲線,又是一個字,“換。”
這一次,安久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動作緩慢的,當着傅臣商的面把頭紗摘下來丟到地上,然後探到頸後解開繫帶,絲滑的婚紗瞬間從肩膀一直滑到腳下。
傅臣商一沉不變的臉色終於化作驚愕和僵硬,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閃躲和尷尬。
所有店員的嘴巴全都張成了o字型。這女人也太大膽了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脫光了*傅臣商?
安久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白色小*和胸貼,擡腿從閃閃發光堆積在地上的婚紗裡走出來,將它撿起,接着狠狠砸到傅臣商身上,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進換衣間。
一分鐘之後,穿戴齊整地走出來,二話不說走出了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