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傾訴是最好的療傷方法,安久試探着跟他交流。
按理說這件事肯定是被瞞得嚴嚴實實才對,傅景希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難怪那天晚上在老宅他看起來那麼反常,極有可能那時候就已經知道真相了吧。
“什麼時候……”傅景希的神情似乎是在回憶,“不記得了,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安久一臉不解地繼續往下聽。
“小孩子的感覺往往是最直觀,也是最敏銳的,更何況朝夕相處,就算掩飾得再好,也會有破綻。
那年我七歲,發着高燒,她卻還要逼我練習鋼琴,只因爲第二天是爺爺的壽宴,她希望我在壽宴上能表現完美,不管我有多難受,不停地逼我。我失口質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一直以來,我都盡全力做到最好,只希望看到她肯定的眼神,可是她對我卻從來沒有滿意過。那時候不懂爲什麼,以爲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現在才知道,她當時失望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如果是我的親生兒子,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纔對。
那次的事情之後,可能是怕我察覺什麼,她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但也不過是換了種手段,從強硬的逼迫,變成用眼淚讓我妥協。
我做得再好,她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爲我的一切都是傅家給的,沒有傅家,我什麼也不是,我做得不好,那是因爲我不是她親生的……”
安久聽得心裡越發酸澀,想起當時在醫院花園無意中聽到的他和蘇柔的談話,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他這個兒子在,他會養她。
不管蘇柔對他怎樣,他是真心對待自己的母親,若不是付出了真心,又怎會在知道真相後那樣絕望。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傅景希自嘲地看了眼身上纏着的繃帶,“她開始打我,是從我高一開始……”
安久聞言有些驚訝的喃喃:“高一……”
不正是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嗎?
“那時候已經到了叛逆期,之前被壓抑得越狠,反抗就越激烈,我開始瘋狂反抗她的意志,然後在她的鞭打和眼淚中一次又一次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因爲她爲了生下我,付出了再也不能有孩子的代價,此後身體也一直不好,因爲這個,我的任何忤逆都是天理不容。”
當年只看到他美好的表象,把他當做心頭一抹溫柔的月光,卻哪裡知道月球表面荒涼可怖的真相。
“漸漸的,那個我是否是她親生的想法,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只當做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臆想,從沒再想起過。
直到不久之前,連父……傅弘文對我的態度也開始變得怪異,雖然平時他對我也是不苟言笑,但卻不會用那樣怨毒的眼神看我,很顯然,這個男人的心機與蘇柔無法相提並論,輕易就在我面前露出了破綻。
傅弘文的反常,蘇柔對我越來越緊的逼迫,所有的這些讓我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揣測。所以,我開始暗中調查,結果……”
“好了,別再說了……”安久不忍心再繼續逼他回憶起最痛苦的事情。
傅景希的面上並沒有悲傷,“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最初的感覺居然不是痛苦,而是終於有理由不再受他們的擺佈,終於可以解脫……”
從傅景希的敘述中,安久已經大致瞭解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說,是蘇柔不能生育,爲了保住傅家長媳的地位才瞞着所有人秘密抱養了你,但是不久前傅弘文不知道怎麼發現了這件事,因爲現在跟傅臣商鬥得正厲害,這件事絕對不能爆出來,所以才忍氣吞聲,蘇柔也因此逼你逼得更緊,只有你手裡有權,她纔有依仗……”安久想了想,“可是,這麼做不會太冒險了嗎?”
想必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傅景希解釋:“當年蘇柔懷孕的時候,傅弘文耐不住寂寞出去偷吃,那時候蘇柔什麼挫折都沒受過,性子高傲,又懷着傅家的骨肉,咽不下這口氣離家出走了。
胎兒本來就不穩定,加上途中奔波,最後流產了,子宮大出血嚴重受損,醫生說以後很難再有孩子,傅弘文本來就已經有了*,這件事如果被他知道,毫無疑問等待她的結果只有被拋棄。所以,她做出了那個決定,選擇了冒險……
之後,她安排好一切,適時透露自己的蹤跡,傅弘文欣喜若狂地將她和剛生下的男嬰接了回來,絲毫沒有懷疑那個男嬰並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在瞞過所有人之前,她自己已經因爲長期的擔驚受怕而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傅弘文那裡,想必也是她自己露出了馬腳……”
事情的始末已經全部瞭解,她聽着別人的故事尚且覺得心情跌宕起伏,更何況是作爲事情的當事人。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安久試探着問,擔心他還是想不開
傅景希已經平靜下來,“很抱歉,對你造成了困擾。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傷害自己。”
他希望最後可以爲她做些事情,可是就連死都會給她添麻煩,那便活着好了……
“你好好活着不是爲了任何人,而是爲了你自己。就像你說的,你終於可以解脫了不是嗎?他們養育了你,但也利用了你,這些年你也已經盡到了作爲兒子的責任和義務,從今往後,你們互不相欠。不是一直遺憾不能做自己嗎?現在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自由了啊,不應該選擇結束,而是新生纔對!”
“自由……”
多麼令人嚮往的所在,可是,他真的可以擁有嗎?
安久趁熱打鐵,“不用擔心傅弘文和蘇柔會找到你,今後想要怎樣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選擇。我想傅臣商將你安排在私人診所也是這個意思。”
“現在傅家的人都已經知道我的身世,我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再來找我了。”
安久想說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會有感情吧,但知道他恐怕也聽不下去,於是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問道:“有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父母這種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
果然心裡還是會有陰影,只能寄希望於時間慢慢治癒傷口了。
只要他能想通,還有求生的*就好。
“那現在你不會再自我了斷了吧?確定?”
傅景希點頭讓她安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有醫生在,不用在這裡陪我了,去找他吧。他那個人,看似無堅不摧,但只有一個地方,沒有絲毫防禦能力,甚至會自亂陣腳。”
“啊?”
“就是你啊。”
“……”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那個人對自己的在意,這種感覺就像是被硬塞了一顆甜膩的糖果在嘴裡。
從醒過來開始,他就一直都想問,爲什麼她還願意原諒自己,甚至幫助自己。
可是,此刻看着她提到那個人時,面上屬於女人特有的柔情蜜意,已經什麼都不需要問了。
沒有那麼深的愛,哪來那麼深的恨,回憶起當年她知道傅臣商娶她的真相時世界崩塌般絕望的反應,對比此刻她對待自己心平氣和的態度,除了因爲同情之外,何嘗不是因爲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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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希的事情解決之後,安久第一時間給傅臣商打了個電話,結果卻是齊晉接的,說是他們在外地出差,這會兒傅臣商正在跟合作商談事情,不方便接電話。
天衣無縫的理由,沒有她胡思亂想的餘地,但始終還是沒辦法安心。
心煩意亂之下給莫妮卡打了個電話求救。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誤會了吧……”
莫妮卡翻了翻白眼,“你要是男人,那傅臣商怎麼辦?你認爲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清者自清,以爲他肯定會明白,可那都是你以爲,實際上看在他眼裡可就大不相同了。你也太高看男人的心胸了,尤其是一個深愛你的男人,在這方面,有時候男人也是跟女人一樣的。這件事呢,可大可小,關鍵還是看你怎麼去處理。”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啊。”安久垂頭喪氣。
莫妮卡分析道:“很顯然你已經錯過了解決矛盾的最佳時效期,要是當時你哄着他跟說個幾百遍我愛你也就沒事了,壞就壞在你給了他太多可以胡思亂想的空間和時間。
你心裡就算再向着他,不說出來他怎麼知道呢?你們之間的情況,一直是他覺得對不起你,在努力彌補,在你面前沒有自信也是難免。
我猜你回國到現在一次都還沒有明確告訴他已經原諒他了並且很愛他吧?見好就收吧,你也是時候主動點了,再強大的人也是會累的……”
安久默默無語,她以爲行動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啊。
“如今想要逆轉,可就不是嘴上哄哄就完了。”
“您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嗎?”安久虛心求教。
“你可以做些他平時特別想要你做,但是你卻沒有滿足過他的事情討他歡心。力求一擊必殺!”莫妮卡意味深長的提醒。
安久的臉黑了黑,這種事情,貌似還真有……
比如,他覺得自己在*上不夠熱情奔放……
“嗯哼,想到了?”莫妮卡輕笑一聲,孺子可教的語氣,“加油吧!祝你好運!”
這真的有效嗎?不管怎麼,也只有一試了……
在莫妮卡的點撥之下,安久回去之後就打開電腦開始在網上淘貨。那種東西,怎麼好意思去店裡買……
一溜的商品排列出來,安久看得面紅耳赤,這幾根繩子也能稱之爲衣服?還有這襪子,也太*了吧,在那種地方破了個洞,還有這漁網和全透明的,乾脆不穿好了啊,還浪費錢……
想不到銷量還挺大,要不是親身經歷,還真不知道有那麼多人在網上買這些東西,難道真的是她的觀念太保守了不夠熱情不夠奔放?
要是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產生這種懷疑的,因爲越來越在乎某個人纔會開始想得越多……
最後買了三套她所能接受的最大尺度,然後噗通噗通心跳着給傅臣商發了條短信:【老公,等你回來,有驚喜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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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事情並沒有預想之中的順利。
傅臣商這次出差一去就是一個星期,手機一直放在齊晉那裡,打電話過去都是齊晉接的,看樣子真的很忙,那條短信也不知道他看到沒有。
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都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任何聯繫,不管齊晉每次給的理由多充分,她可以斷定肯定有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偏偏這個時候出差,還去了這麼久……
齊晉那裡什麼都問不出來,安久準備找傅華笙作爲突破口,不等她打電話,傅華笙主動找上門來了。
“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纔來找你說說。其實,那天二哥是準備跟你求婚的。”
傅華笙的第一句話就讓安久端茶杯的手一晃,愣在了那裡,“求婚?”
“是啊,都準備好長時間了,不信你可以去問飯飯和團團。那天本來的計劃是,我們召集了九百九十九個親朋好友還有傅氏的員工,等你到場之後,會每人送你一朵玫瑰代表各自的祝福,然後整個天空開始放煙花,組成‘安久,嫁給我’幾個字,接着飯飯和團團就可以出場啦,一個捧着花束,一個拿戒指,二哥到時候會當着所有人的面下跪跟你求婚。因爲五年前太低調了他覺得委屈你,所以這次鐵了心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電視臺,報社,雜誌社……請了好多人過來……”
傅華笙託着下巴,細無鉅細地跟她大肆描繪着那個半路夭折的求婚計劃,唏噓不已,畢竟他也是出了大力氣的,沒能看到它實現實在是太遺憾了,他都尚且如此,別說是傅臣商了。
安久腦子裡一片混亂,“我不知道……”
“計劃實行之前一直瞞着你,計劃失敗之後他封鎖了消息,沒有一個人敢提,連我這會兒都是冒着生命危險告訴你的,你自然聽不到一點消息。那天他之所以能找到你和傅景希也是因爲當時齊晉一直跟着你呢,齊晉要隨時彙報你已經到哪裡了,然後二哥那邊的儀式要做相應的準備……”
原來如此。
難怪他那時候要問自己那句話--“不問我爲什麼會知道你在那裡?”
如果自己當時追問了,可能就會知道了,也不至於讓矛盾拖到現在。
傅華笙看着她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樣子,都有些不忍心說接下來的事情了。
不過沒辦法,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二哥託我給你的。”傅華笙拿出一疊文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什麼?”
安久狐疑地去看那厚厚一疊東西,然後,面上的表情越來越震驚,翻看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已經是面無血色……
居然是她和飯飯、團團還有傅景希的所有證件、護照,甚至連在國外的落腳的地方和工作都安排好了……
除此之外,還有傅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轉讓書。
此情此情與五年前的一幕重疊起來,他一廂情願的以爲給她股份,再送她到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身邊就一切都還清了……
“這是什麼意思?”安久拼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完整問出這一句。
傅華笙撓撓頭一臉無辜,“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可是冒着被我孃親打死的生命危險幫忙把這些轉交給你的,不過我要是不幫忙,落在二哥手裡只怕會死得更慘,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好好跟二哥說說吧,你們倆一吵架,我這條池魚就水深火熱……”
安久沒耐心聽傅華笙在那吐糟,重重地按下傅臣商的電話號碼,和往常一樣還是齊晉接的。
“讓傅臣商聽電話。”
“老闆他現在正……”
“你現在再去問他一次要不要接,就說我對他的安排有異議。”
“咳,您稍等。”
一分鐘過後,手機傳來低沉的聲音,“喂。”
安久聽到手機那頭喧鬧嘈雜的說話聲和唱歌的聲音越來越遠,應該是他走出了包廂。
安久深吸一口氣,“傅臣商,東西我已經看到了,你什麼意思?”
“啪”是打火機點燃的聲音,不久前他還在說要做孕前準備,不抽菸,不喝酒……
“不是說我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來質問你嗎?現在傅景希已經跟傅家沒有任何關係,不會牽扯到任何一方權勢的爭鬥中。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傅臣商平靜敘述着,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安久前一秒還瘋狂沸騰的血液一瞬間冷卻下來凝結成冰,低低地冷笑一聲,“所以呢?”
傅臣商靠在走廊盡頭的窗口,彈了彈了指尖的菸灰,看着頭頂的墨色的夜空,“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如果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跟我提。”
“所以,你認爲我不過是因爲沒辦法跟傅景希在一起所以纔不得不選擇了你是不是?所以,你認爲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全部都是虛情假意、委曲求全?所以,現在你要親手把我送到他身邊?”
傅華笙吸溜了一口果汁,眼珠子轉來轉去,不對勁啊不對勁,他特意先說求婚的事情就是希望安久在知道後面這件事之前有個緩衝,至少看在那場夭折的求婚的份上冷靜下來,能主動跟傅臣商和好,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按照他預定的劇本在走啊……
如果這會兒她手裡沒有拿手機的話,一定會啪啪啪鼓掌,“傅臣商,你還真是偉大,本來還一直頭疼怎麼跟你開口呢,沒想到你會自己提出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的成全,居然連嫁妝都給我準備好了……”
傅臣商聽着她的一字一句,眉宇間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陰鶩和暴戾,放在身側的拳頭越捏越緊……
不遠處的包廂裡走出個身材妖嬈的女人,本來是特意出來勾搭傅臣商的,卻在看到他臉上可怕的表情之後生生嚇得退回了包廂。
面對傅臣商的沉默,安久把那份股權轉讓書抽了出來,重重拍在了茶几上,“至於這些股份,就不需要了,因爲我的幸福,與你無關!更不需要你替我買單!你還是留着自己娶媳婦用吧!!!”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傅臣商猩紅着雙眼,砸向窗戶的拳頭鮮血淋漓……
傅華笙以頭搶地,他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麼個無法收拾的局面。
“我靠!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二嫂你也是的,明知道他只不過是氣話,哄兩句就好了啊,幹嘛要這麼嗆他,要是他當真怎麼辦,我來找你是勸你們和好的,可不是想看你們分手的……”
只不過是氣話?氣話會準備得那麼充分嗎?
這些天他分明一直都在忙這些……
絲毫不給她解釋的餘地,就這樣獨斷專行地替她決定了未來。
安久一直在埋着頭沉默,傅華笙也不敢打擾她,只能在對面乾坐着。
真是無語淚千行,拜託兩位都冷靜點好嗎,他身負孃親大人和事老的重任,夾在中間很難做的……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傅華笙輕咳一聲,“喂,二嫂……二嫂你沒事吧?你準備怎麼辦?不會真要去跟傅景希私奔吧……”
真要私奔還需要等到今天?
心裡這麼想着,嘴上說得卻是,“既然他這麼期望,我自然會如他所願,否則不是對不起他替我準備得這麼周到。”
嘴上這麼說着,但實際上做的卻是立即撥通了齊晉的電話。
“告訴我傅臣商的準確地點,不要告訴我你不能說。你一直跟在傅臣商身邊,應該知道只要我籤個字傅氏的半壁江山就是我的,到時候我要辭退你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最後,齊晉審時度勢之下恭恭敬敬奉上了自家主子的座標,精確到房間號。
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夾在老闆和老闆娘之間難很做人的。
齊晉跟了傅臣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因爲安久一句話就叛變,他只是在賭,如果他們和好了,都是自己人,自然談不上叛變,不僅如此,還是大功一件,失敗了也還有老闆娘撐腰呢。
安久掛斷手機之後立刻就準備出發。
這麼一會兒的劇情轉變簡直就跟過山車一樣,傅華笙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變故回不過神來。
“二嫂你這是?”
“飯飯和團團還有一個小時放學,能不能幫我去學校接一下?”
“這個,當然可以,你……你現在是要去找二哥嗎?”
安久苦笑着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傅臣商到底是不是氣話……
但是她知道,她剛纔說的,全都是氣話……
安久奪門而出之前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匆匆趕回來,鑽進了房裡從抽屜最底層翻出來幾件衣服用袋子包裹好小心翼翼地塞進包裡,沒幾塊布料,一揪佔不了多少體積,很容易就塞了進去。
“我走了,飯飯、團團問起來就說我和他們拔拔明天回來。”
傅華笙眯着桃花眼看着安久匆匆離開的背影,吹了個口哨,“收到!”
二嫂貌似勢在必得啊,剛纔拿什麼秘密武器出去了?
他就說,她喜歡的怎麼可能是傅景希,他縱橫情場這麼多年還從沒有看走眼的時候,果然戀愛之中的人都沒有理智,他家二哥根本就是在自尋煩惱好不好。
不過那隻殲商雖然情商低下,但是智商可是一點都不低,怎麼會做虧本買賣?
如果這次他大方放手,安久卻沒有走,那他就再無後顧之憂。
如果她真的走了,那就算他強留,留住的也不過是個空殼。
至於勝算到底有多少,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傅華笙功成身退,總算是可以鬆口氣了。
不過嘛……傅二那廝害得他受了如此嚴重的精神折磨,他也要適當回報一下才對。
於是賤兮兮地給傅臣商發了條短信:【警報!一級警報!親愛的二哥,前線傳來最新消息,如你所願,二嫂今天晚上十一點的飛機離開a市。】
他這句話至少還有一半是真的,二嫂可不是離開a市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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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纔跟傅華笙說得那麼自信,其實她心裡完全沒譜,看着旁邊的包包就像是看救命稻草。
選衣服的那會兒覺得太暴露,這會兒卻只擔心不夠殺傷力。
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終於趕到b市。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當她到達傅臣商下榻的酒店之後已經是將近晚上八點。
齊晉偷偷摸摸地溜過去幫她開了門,告訴他傅臣商還在應酬,大概還要等些時候纔會回來。
完全陌生的環境,卻因爲染上了他的氣息而變得讓人安心。
屋裡他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行李箱,書桌上一臺筆記本電腦,菸灰缸裡滿滿的菸蒂。
安久在*上坐了一會兒,偷偷摸摸地把包裡的三件情趣*拿出來看了看。
那些布條和紗網她實在是接受不了,所以選的都是制服。
包臀緊身的白色護士裝,半透明的粉色學生裝,藍白相間的露背女僕裝……
去浴室洗個澡,挑來挑去保險起見還是根據傅臣商的喜好選了中間那套學生裝。
接着就坐在*上傻等,坐不住就在屋裡來回的晃悠,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傅臣商還沒回來……
安久抱着膝蓋坐在*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耳尖一動,“嘀”門鎖開啓的聲音響起,安久正準備爬起來,卻發現不對勁……
因爲,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安久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往客廳看,然後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扶着醉醺醺的傅臣商走了進來,並且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粘。
如果傅臣商不願意,不可能有女人近得了他的身……
一顆心就像是放在油鍋裡煎熬……
這邊煎完了,還要準備翻個面繼續煎的時候,傅臣商突然一把將那女人推開,用冷得掉渣的聲音打了個電話,很快就看到齊晉擦着汗一路小跑過來把那個在傅臣商強大的氣壓之下嚇得瑟瑟發抖的女人給帶了出去,“對不起老闆,是我失誤!”
齊晉真是有苦難言,剛纔人家女孩子扶你的時候你沒拒絕,我這個做手下的總不能把你從美人懷裡給拽出來吧?
一想到屋子裡還有老闆娘在,他簡直嚇得魂不附體,一直在門外急得團團轉,所以剛纔傅臣商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才能這麼快就趕到。
還好老闆主動清場了,不然他這回可就是幫倒忙,死定了啊!
傅臣商脫了外套,然後抽了幾張消毒溼巾擦拭自己的手,接着疲憊地靠在了沙發上。
他手裡不停轉動着手機,最後拿起來隨手按了幾下,當發現傅華笙六七個小時之前給自己發的那條短信,再一看手錶,傅臣商完全變了臉色,猛得站了起來。
“該死!”
十一點的飛機……
可是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他就算是會飛也來不及……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丫頭居然會做得這麼絕,絲毫不給他猶豫的時間。
還是,她真的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自己?
在電話裡聽到她的那些質問的時候,他還以爲是自己想錯了,之後一直心神不寧,準備明天就回去,現在看來,他真是想多了……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去追呢,爲什麼還要去追?
他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看到那條信息的剎那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即使知道已經來不及。
傅臣商感覺胸腔裡一團烈火猛得燒了上來,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衝。
這時候,突然從臥室裡閃出了一個人影,傅臣商只當是那些合作商送到*上的女人,看都看沒一看就吼了一聲,“滾。”
安久被他吼得一愣,頓時就紅了眼眶,一把將他掀開,“滾就滾……”
傅臣商看着那個推開自己往門邊跑去的纖弱背影,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響,幾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這個背影……
難道是他們故意找來身材相像的迎合自己的口味?還是他真的喝得太醉了……
不,不可能!
他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認錯?
傅臣商快速追上前,一把扼住女孩的手腕,另一隻手扳過她的肩頭面對自己。
“安久?”他用做夢般的神情看着眼前的女孩,“你沒走?老三分明說你今晚十一點的飛……”
話沒說完,傅臣商已經意識到自己被傅華笙那個混蛋給耍了。
他怎麼也沒料到前一秒還以爲已經離開、無論如何也追不回來、徹底失去的人就這樣俏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這種失而復得的巨大刺激已經讓他完全無法思考。
安久看着自己這身衣服,從未有過的難堪,顫抖着脣,“現在要走了。”
“穿成這個樣子要往哪走!”聽到她的話,傅臣商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剛纔不是說你,不是讓你走,我以爲是別的女人……”傅臣商抓着她的兩邊手臂,手足無措的解釋,一想到傅華笙的惡作劇就忍不住低咒一聲,“該死……”
安久聞言也稍稍冷靜了一下,垂眸不言。
傅臣商的目光極具穿透性地在她身上流連了一圈,很快便強行移開,“怎麼會來這裡?”
一聽到這句話安久就暴發了,激動地把他推開。
“擅自揣測我的心意,又擅自把我推給別人,傅臣商,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還說什麼要一輩子待在我的牢獄裡服刑,結果還不是半路越獄!
我愛你,只因爲你是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跟我和其他人有沒有可能更沒有任何關係!
你特麼認爲我會跟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一起生活,親吻、做aa愛,給他生孩子?甚至,現在還卑微的把自己打包好了送給你?”
安久再也說不下去,轉身就去臥室裡拿衣服和包包,他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避開自己,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這些天她每時每刻都處在惶惶不安之中度過。
傅臣商聽到她的話之後就已經呆了,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安久不堪當着他的面換衣服,直接把外套套在了外面。
但是,真的要走的時候,對上他和以前一樣熟悉的溫柔目光卻又怎麼也挪不開腳步了,只覺得眼眶越來越酸澀……
傅臣商嘆息着將她揉進懷裡,“就不能再多哄我一句嗎?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
安久抽了抽鼻子,“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聽,你要是告訴我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啊!”
傅臣商苦笑,要不是經過這件事,她哪能這麼坦率,還不知道哪天才能聽到她再對自己說一句他最想要挽回的話……
“以前,我以爲最可怕的事情不過是你離開我,可是我發現,比你離開我更可怕的是你在我身邊卻不快樂。你在診所睡着的時候,嘴裡一直叫着讓景希不要走,不要離開你,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我還有什麼勇氣去當面問你……”
安久一急,“我那是夢到景希死了,後來又夢到你因爲誤會我們,所以毫不猶豫地就要離開,我怎麼叫你都不回頭,大概是那個時候說了夢話讓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你不問清楚就斷章取義,夢裡說的話確實是最真實的話,但也要你理解對才行啊!”
傅臣商點點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嗅着她發上的清香,“嗯,我知道了。”
從她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徹底得到了救贖。
來之不易的敞開心扉令安久既欣慰又緊張,就像是捧着珍貴而又易碎的水晶,而坦誠可以爲它鑄建起堅不可摧的城牆。
安久:“還有什麼事情,你一起說出來。”
傅臣商:“剛纔說得話再說一遍。”
安久:“我愛你?”
傅臣商:“肯定句。”
安久:“我愛你。”
傅臣商:“我也是。”
傅臣商摸了摸她的裙襬,“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他看到了那條短信,但那時候頭腦在混亂之中卻選擇了忽略。
安久咕噥着:“既然你不過來取,我只好送貨上門了。”
傅臣商輕笑,眸子瞬間暗了下來,“那……我現在可以拆禮物了嗎?”
“……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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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繼續甜蜜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