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娘確定當得了頭牌?”不知怎地, 半仙忽然很希望那只是她一時的玩笑而已。
即便當初他恐嚇她說要賣了她,也只是戲言而已,沒想過真的要讓她在青樓接客, 可她現在這般倔強, 似乎是鐵了心的。
聽出了他話中的質疑, 趙啊蔥手叉着腰, 仰頭道, “不可以嗎?你可以在這裡和姑娘蓋棉被,那又何必管我是不是做的了頭牌。”
再說了,他怎麼就看扁她沒有這當頭牌的命?
“在你眼裡, 我就這麼差了麼?”連日來所受的委屈,一股腦兒的涌上心頭。前世裡, 她因着他的優秀而自卑, 就連帶着穿越, 也擺脫不了自卑這貨了麼?
“容媽媽,小生先告辭了。”半仙不願再與她多言, 與容媽媽道了聲再見後,便從後門那兒離開了好吃再來樓。
出了門後,他回頭看了眼後院的方向,驀地心裡劃過一絲慌亂。
一路上,他都在納悶爲何自己在刺激了她之後, 內心卻沒有解脫的感覺, 反而覺得心情很煩躁, 好像有誰欠了他錢沒還似的。
難道這年頭, 欠虐真的會上癮麼?
因着心情不快, 半仙走得很急,委屈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毛, 一個勁兒的想跟上主子,可惜腿太短,怎麼加速都跟不上。
主子,就算別人都拋棄了你,小毛和胡蘿蔔永遠都是忠心你的。
好吃再來樓裡,容媽媽拉着趙啊蔥坐在房裡,想和她好好聊聊關於當頭牌的事情。剛纔半仙的反應她看在眼裡,總覺得和平日裡瀟灑的他有些不符,卻又說不上來是何原因所致。“啊蔥,當頭牌可沒那麼容易,你要學着取悅男人,還要學很多東西,可想清楚了?”
“容媽媽,你就儘管放心培養我吧。”對於容媽媽的關心,趙啊蔥很感動,可是這話都說出口了,哪還有收回去的理由,這麼沒節操的事她必然是不會做的。
“現在我上得了前廳,入得了廚房,容媽媽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嗎?”趙啊蔥拍了拍容媽媽的肩膀,繼續說道,“再說了,咱樓裡不就差頭牌來鎮樓麼?培養我一個,不吃虧。”
“容媽媽,你說是不?”眼看着容媽媽面上的表情一點點鬆動,趙啊蔥知道,她一定是答應了。
容媽媽猶豫地看了她一眼,翕動着脣,一時間沒有回覆。
雖說趙啊蔥離頭牌的標準還差了些距離,可是會做蔥油餅和臭豆腐,有了這一羣衆基礎,說不定會有客人喜愛,從此樓裡生意更好了呢?容媽媽心裡默默盤算着。
“沒想到啊蔥如此深明大義,那容媽媽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容媽媽等的就是她主動點頭答應,要知道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也不能怨在她頭上了。
若是真能當了頭牌轟動全城,也算是好吃再來樓的福氣,至於培養不成,那也就是繼續做廚娘,怎麼算,好像容媽媽都沒有虧本。
“多謝容媽媽肯給我這次機會。”趙啊蔥挽着容媽媽的胳膊,靠在她肩頭蹭了蹭,“容媽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晚上做夢的時候,她幻想着半仙抱着流着哈喇子的小毛,看着她搖身一變成了頭牌,到時候一定讓他深刻明白,看扁她,下場很慘烈。
第二天一大早,容媽媽便踹開了趙啊蔥的房門,朝還在賴牀的她甩了下皮鞭,厲聲道,“還不快些起來。”
趙啊蔥睡眼惺忪地看了容媽媽一眼,還未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容媽媽第二道鞭子落了下來,“反應這麼遲鈍,怎麼當頭牌?”
這一下,可是讓她徹底清醒了,可是爲什麼當頭牌,要比她以往當廚娘起得還要早?
趙啊蔥以最快的速度起牀洗漱,可惜容媽媽連吃早飯的時間都沒給她,就被拖去了後院花壇那一小塊空地。
那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容媽媽魔鬼般的頭牌訓練法,根本是讓她叫苦連連,連搖頭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根基太差,容媽媽只得從頭教起,稍有一點沒聽明白,或者令她不滿,就得小皮鞭伺候,趙啊蔥看着容媽媽一臉嚴肅的模樣,只得將滿腹委屈又咽了回去。
她何苦要爲了氣半仙,遭這份罪?
雖說她是穿越女,可偏偏五音不全,手腳協調能力不夠,領悟能力薄弱,使得容媽媽十分頭疼。
“啊蔥,我教過你多少次了,走路體態要輕盈些,哪是你這樣橫衝直撞趕着投胎的?”容媽媽一手叉着腰,一手揮動小皮鞭指着她說,“想當頭牌,連最基礎都不會嗎?要教多少次你纔會明白?”
趙啊蔥囁嚅道,“早知道這麼麻煩,還不如當廚娘呢。”
頭牌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如果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再腦門發熱,和半仙賭氣說要當頭牌呢。
“在一旁給我好好看着,學着點。”見趙啊蔥始終領悟不了,容媽媽只得親自示範,雖說她到了四十,身材稍許圓潤,可是這步子走起來扭捏得當,令站在一旁的趙啊蔥爲之羨慕。
容媽媽回頭一笑之時,恰巧七公從廚房端着份臭豆腐出來,經過後院,看着容媽媽嫵媚的回頭,一時間愣在那裡。
趙啊蔥拍手叫好,狗腿似的走到容媽媽身邊,“容媽媽風韻猶存,風采不減當年。”
“你的意思是,容媽媽我比當年老了?”剛走路扭得厲害,一不小心閃了腰,容媽媽只得保持僵硬的站姿,以免碰着扭到的部位。
趙啊蔥嚴肅道,“誰敢說您老了,容媽媽永遠年輕,哪是我們能比的。”
容媽媽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好生在這多練練,我先回房了,記得不許偷懶。”
“恭送容媽媽。”趙啊蔥一聽說容媽媽要離開,心裡樂開了花,可面上卻是依舊一臉認真狀,“放心吧,啊蔥一定不會辜負容媽媽的期望。”
容媽媽未再多言,拿着皮鞭離開了後院,可每走幾步,便會回頭看她幾眼,總對她不夠放心。
回了房間後,容媽媽關上房門,手撐着後背一步步走到牀邊,還好路上沒人看到,否則要是讓樓裡姑娘知道她因爲這扭傷了腰,可真成了笑話。
捏着帕子一角練習了一會兒走路姿勢後,趙啊蔥四處張望了下,待確定容媽媽不會再出現後,帕子一丟,大步走到花壇石桌那邊,坐了下來。
脫了鞋捏了捏有些脹疼的腳踝,她嘴裡低聲咒罵了句“半仙混蛋。”
她在反思,並且進行深刻檢討,爲何來到這裡後,遇事總是不順心,作爲穿越女,她不是應該美男在懷,擁有各項技能,在異時空混得順風順水麼?
揉了揉腳後,她彎下腰重新穿上鞋子,無意間瞥見花壇邊有動靜,這天沒起風,怎麼喇叭花在動?
她大步走了過去,低頭見花壇裡,小毛正蹲在裡面,而倒在一邊的,是一根沾了泥土的胡蘿蔔。
小毛最近心情很憂傷,因爲主子上次從樓裡回到家中後,整張臉看起來臭臭的,都沒有怎麼管過它,就連新鮮胡蘿蔔都不買給它吃。無奈之下,它只得離家出走,想起上回花壇那兒有根未啃完的胡蘿蔔,所以才偷偷跑進來。
誰知,還沒摸到那根胡蘿蔔,就看到趙啊蔥站在它面前,小毛打了個激靈,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閉眼,趴倒,裝屍體。
趙啊蔥看着它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額頭佈滿黑線。她走到後院門口張望了下,發現沒有半仙的身影,真是神奇。
這忠心的小毛驢居然拋下主子,自己跑來好吃再來樓,轉念一想,這倒是給了她機會。
“小毛,啊蔥姐姐帶你去吃胡蘿蔔好不好?”趙啊蔥知道小毛平日裡最怕她,只得放柔了語氣,蹲下身子,撫摸着它額頭的幾撮毛。
小毛繼續挺屍不理她,連睜開眼看她一眼都嫌懶。
看來只得換個方法才能誘惑它,趙啊蔥回了廚房後,洗了幾根胡蘿蔔,拿刀將它們切成小塊狀,一股胡蘿蔔清香撲面而來,她忍不住自己先吃了些。
然後把切好的胡蘿蔔放進碗裡,她用最原始的方法弄出胡蘿蔔汁,抿了一口後,發現味道有些太淡,她打開擱在角落的瓶瓶罐罐,找到蜂蜜後,倒了些在胡蘿蔔汁裡。
於是,蜂蜜胡蘿蔔汁就這麼誕生了,可惜這地方沒有冰塊,否則冰鎮的口感更贊。
齊彥疑惑地看着她在廚房來回走動,不停搗鼓着,好心詢問道,“趙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齊彥,要試試胡蘿蔔汁麼?”趙啊蔥想這一大碗胡蘿蔔汁小毛估計喝不完,特地勻了些在另一個小碗裡。
齊彥看着那奇怪的顏色,搖了搖頭,繼續下鍋煮菜。
她一臉惋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喝光了小碗裡的胡蘿蔔汁。等她端着大碗的胡蘿蔔汁再回後院的時候,發現小毛還在那裡沒離開。
她小心翼翼的將碗放置在它旁邊,知道它一定抵擋不了胡蘿蔔的誘惑,果不其然,不多時,小毛聞到胡蘿蔔的香氣,渾身來了精神,翻滾了幾下爬起來,將頭湊近碗邊,伸出蹄子碰了碰碗裡的汁水。
小毛舔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甜甜的,卻不失胡蘿蔔原有的清甜之味,它吧唧吧唧地嘬了幾口,果然胡蘿蔔最能治癒它受傷的心了。
“小毛,好不好喝呀。”趙啊蔥蹲在它面前,託着腮眯着眼看着它喝光了整碗的蜂蜜胡蘿蔔汁。
籠絡驢心,從胃開始。
小毛抱着圓滾滾的肚子想倒回去繼續挺屍,誰知被趙啊蔥揪住了驢耳朵,一把抱在懷裡“小毛,你是半仙的愛寵,也就是我的愛寵,知道嗎?”
將小毛抱在懷裡,見它不斷掙扎,趙啊蔥輕柔地撫摸着它,以胡蘿蔔汁誘惑道,“小毛以後還想不想喝蜂蜜胡蘿蔔汁呢?”
聲音雖然溫柔,可在小毛聽來就像勾人魂魄似的,可惜,小毛很沒節操的順從了她,點了點頭。
主子最近都沒有好好照顧它,現在它有好喝的胡蘿蔔汁,那就委屈自己先變節一下。
“乖。”沒想到小毛驢可比它主子好搞定多了,趙啊蔥滿意地摸了摸小毛的腦袋,抱着它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幾日,半仙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刻不停地看書,研習兵法,哪會想到小毛忍受不了寂寞,獨自跑了出去,還很沒骨氣的因爲一碗蜂蜜胡蘿蔔汁就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