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別站着, 都坐下來歇息歇息吧。”趙啊蔥儼然一副主母的樣子,吩咐着小廝在涼亭裡擺了些長凳,好讓她們能有地兒休息。
姑娘們也早已覺着有些累了, 便也沒再推辭, 三三兩兩坐了下來。這還是頭一次拋投露臉, 面對這麼多男子, 尤其多數還是正值壯年的大好青年, 姑娘們心中難免有些小小騷動,可礙於面子,只得壓抑心中的小火苗, 將視線重新投向半仙。
只消一眼,姑娘們心中便是難掩苦澀, 半仙雖好, 可於她們而言卻總有些距離, 況且多年深居郭府,也未能有機會得償所願伺候他, 韶華已去,她們還能期盼多久?
視線一一掃過衆人,她們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趙啊蔥心裡已有打算,只不過這事還得與半仙商量下才行。
楚茗偷偷瞥了趙啊蔥一眼, 心中暗自揣測着她帶她們來的目的究竟爲何, 身旁的楚箏對蹴鞠充滿了好奇, 偶爾還會拉着她的手興奮着指着場上某個蹴鞠的男子給她看。
訓練場上, 半仙賣力地指揮, 與他們研討戰術,偶爾還會耍兩下蹴鞠想讓啊蔥看看, 可每次望過去,似乎她都沒有在看自己,這不免令他有些小小的受挫。
小夥子們不明白爲何郭軍師在訓練場上像打了雞血似的,可對於他所講過的蹴鞠要領,卻是熟記於心,不敢有任何遺漏。
夕陽西下,衆人皆已筋疲力盡,腿軟得很,而半仙卻依舊精神抖擻地想繼續訓練他們,“你們若是還像今天這般體力不支,如何才能取勝?”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趙啊蔥緩緩朝他們走近,淺笑道。
“啊蔥,若不加緊練習,會辜負主公期望的。”半仙故意湊近些,好讓啊蔥看清他額頭佈滿的汗水。
趙啊蔥從袖中掏出塊帕子,遞了過去,也沒忙着幫他擦汗,滿臉無所謂地說,“累壞了他們可怎麼辦?”
小夥子們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該聽誰的纔是,只得愣在那裡,默不作聲。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先訓練這些吧。”半仙歡喜地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後,光明正大地將其放入自己袖中,佔爲己有。
郭軍師一發話,衆人鬆了口氣,準備告辭的時候,卻被趙啊蔥開口叫住了,“先等等離開,不知明日,你們可否有空?”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其意,就連半仙也眨巴着眼盯着她,警惕道,“啊蔥,你想對他們做什麼?”
趙啊蔥滿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笑着對衆人說,“今晚我會吩咐廚娘多備些食物,明日不如等訓練完之後在這兒燒烤?”
“燒烤?”半仙想不明白她何時有了這般閒情逸致,若是想燒烤,和他在後院曬月光燒烤,可不更有情調麼?
“若是你不愛,那也不勉強,只可惜浪費了我和八位姐姐的一番心意。”趙啊蔥故作惋惜道。
半仙最聽不得啊蔥嘆氣了,立即轉身對衆人說道,“爲夫最愛燒烤了,既然娘子做主,那明日大夥兒訓練完,也別急着回去了。”
“一切聽由軍師吩咐。”衆人沒有再有異議,點頭應和。
姑娘們雖然對燒烤並無太大興致,可礙於半仙和趙啊蔥,只得不情不願地答了聲“知道了。”
回去後,趙啊蔥立即吩咐廚子們多備些新鮮時蔬和生肉,小毛伸着蹄子不斷撓着她的小腿,似乎對燒烤有着極大的興趣,不得已,她只得吩咐廚子另外多準備些胡蘿蔔,
那晚,半仙按耐不住心底的疑問,跑去敲了她的房門,“啊蔥,歇息了麼?”
“這麼晚了你不去姐姐們那邊睡,跑來我這邊作甚。”脫了外衫,趙啊蔥本想躺下歇息,聽到屋外有人敲門,只得胡亂穿了鞋走去開門。
月光下,趙啊蔥僅着了薄薄的褻衣,臉上雖是一臉不耐地表情,可落在半仙眼裡,卻是誘惑萬分,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好半晌纔開口道,“啊蔥,爲夫有一事很想問個明白。”
“很急?”趙啊蔥攏了攏褻衣的領口,疑惑道。
“不知你準備這燒烤,到底有何打算。”半仙實誠地開口問道。
早知瞞不過他,趙啊蔥環顧了四周,確定沒有人會經過後,一把將半仙拉進房內,迅速關上房門。
半仙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轉念一想,難道月黑風高,娘子是想與他一同煎蔥油餅了麼?
怕她反悔,半仙以最快的速度解開青衫釦子,鑽進被窩裡,“娘子,喜歡睡裡面還是外面?”
“你給我起來!”本想與他好言好語談談明天燒烤的事,誰知他竟然想歪了,她的牀是這麼隨隨便便好上的麼?
“娘子,爲夫今日訓練勞累,走不動了。”半仙裹緊被子,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望着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她。
趙啊蔥壓抑着心底的怒意,搬了個凳子在牀頭,一屁股坐了下來,環着胳膊低頭道,“看在明天需要你幫忙,今晚就讓你睡這兒。”
“幫忙?”半仙從被窩裡伸出胳膊,好奇道,“娘子果真有事瞞着我。”
“耳朵湊過來。”趙啊蔥剋制着想將他扔出去的衝動,眯着眼對他勾了勾手指。
半仙老老實實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將耳朵湊了過去,耐心聽她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剛想開口,擡頭之際視線正好落在她嫣紅的臉頰上,一時忍不住,半仙藉着膽子,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我看你的膽子越來越肥了。”趙啊蔥驚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指着他氣憤道。
可半仙卻是一臉坦然地看着她,手掌撐着腦袋,打了個哈欠道,“娘子不愧最瞭解爲夫,夜深了,不如我們先睡覺?明日之事爲夫定當爲你辦的穩穩妥妥。”
趙啊蔥斜睨了他一眼,果然不能輕易將他放進屋子,“畢竟都是你的枕邊人,難道你都不覺得可惜或者不捨?”
“娘子爲何仍不肯相信爲夫與她們並未產生過關係?”半仙輕聲嘆了口氣,可下一秒,面上卻是恢復了一貫的不羈,“不如趁現在,娘子檢驗下?”
親都親了,倒不如趁着現在,煎了蔥油餅,把名分給坐實了。半仙眯着眼,心中打着小算盤。
“妄想。”趙啊蔥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偏不想讓他如願,坐回牀邊的木凳下,斜靠着牀柱子醞釀睡意。
半仙很落寞,娘子寧願睡冷板凳也不願和他睡一張牀,難道他的魅力真的一點都無法打動她麼?
裹着被子,半仙無比消沉地睡着了。
昨夜半仙留宿她房內的消息經由丫鬟之口,迅速傳遍了西苑的每處地方,八位妾侍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如今她們想見半仙一面,也得經由趙啊蔥的允許,還能強求什麼呢?
姑娘們沒了心思盛裝打扮,隨意抹了些胭脂後,便跟着趙啊蔥一同坐上了馬車。馬車裡的幾位姑娘偷偷打量着趙啊蔥的臉色,發現她的眼底有些烏青,時不時地揉着脖子,捶捶後腰,偶爾還是咳嗽幾聲,瞅着這情形,她們更是堅定了心中的猜測——昨夜房事一定很激烈!
她們怎會知道,趙啊蔥睡了一夜的冷板凳,腰痠脖子疼,還光榮的感冒了,自然沒什麼精神。
到了訓練場後,她們坐在一旁,看着半仙站在隊伍裡不斷指揮,忽然沒了往日的熱情,確切說來,是沒了新鮮感。
天色漸暗,訓練結束後,趙啊蔥吩咐小廝搭了個燒烤的地方,自己則忙着將食物擺放出來。
八位侍妾尷尬地站在一旁,眼看着半仙熱情地幫趙啊蔥處理事情,捨不得讓她幹粗活,更是覺得自己若是再吊死在半仙這棵樹上,只會徒勞無功。
東西收拾妥當後,半仙對衆人說道,“大家別拘謹,都過來坐吧。”
衆人席地而坐,圍在一起燒烤,八位侍妾有意無意地打量着自己身邊的陌生男子,面帶羞澀,火光映照着她們的臉,一片緋色。
“各位小哥,可有意中人?”趙啊蔥反覆烤着胡蘿蔔,見氣氛有些沉悶,只好主動開□□躍下氣氛。
蹲在一旁的小毛搖晃着驢尾巴,圓溜溜的眼珠子緊盯着胡蘿蔔,嘴裡嗚咽了幾聲。
不知爲何,聽到她這麼一問,幾位姑娘的心驀地有些慌亂,眼神有意無意飄向那些男子,楚箏更是毫不避諱地推了推身旁有些愣頭愣腦地男子,“問你呢。”
“尚未娶親。”那男子摸了摸後腦勺,靦腆一笑。
其餘幾人陸陸續續搖了搖頭,以表示自己尚未尋覓到意中人。
趙啊蔥和半仙相視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半仙將烤好的雞翅遞給她,巴結道,“娘子,快嚐嚐爲夫替你烤的雞翅。”
爲了令姑娘們更快死了對半仙的這份心,趙啊蔥甜甜一笑,當着衆人的面,毫不避諱的親了上去,“夫君,娘子爲你烤了胡蘿蔔。”
“娘子當真貼心。”彷彿身處雲端的半仙撫摸着被她親過的臉頰,滿腦子都是小粉紅畫面。
小毛眼見着胡蘿蔔落入半仙手中,嗷嗚了一聲,不斷揮着驢蹄,試圖從半仙手中搶過胡蘿蔔。
“小毛乖,不要鬧。”半仙隨手丟了根生胡蘿蔔給它,而啊蔥給他烤的胡蘿蔔,則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盤中,捨不得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