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坊間傳言,郭軍師風流倜儻,表面看似斯文柔弱,精力卻多的無處發泄,看他高挺的鼻樑便知其功力了得。可衆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之所以流連好吃再來樓,是爲了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容媽媽!

半仙抱着小毛進後院的時候,容媽媽正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拿着鞭子□□新來的丫頭們,百般無奈道,“你你你,還有你,一個個就知道哭,還不學着點,就你們這樣,還妄想着當咱樓裡的頭牌姑娘?說出去也不怕笑話人。”

幾個新來的姑娘被容媽媽的話嚇得將眼淚給憋了回去,一個個低着頭不敢有任何怨言,挨個兒排着隊按着容媽媽先前教的,練習着回眸一笑傾城國。

可即便怎麼辛苦地練習,在容媽媽眼裡好比東施效顰,毫無美感可言,怎會有當年頭牌姑娘儀香半分風采?哎,她拿着鞭子都不忍去看她教出來的成果。

半仙饒有興致地站在一邊,看着姑娘們個個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他掏出袖中一根胡蘿蔔邊喂小毛邊問道,“沒想到樓裡的姑娘,姿色越來越好了,小毛可有心動?”

小毛看到鮮嫩的胡蘿蔔,兩眼放光,吧唧一口咬住胡蘿蔔,哪還顧得上那些姑娘,在它眼裡,除了那位藍衫姑娘外,其餘姑娘自然是極好的,可在它小毛心裡,胡蘿蔔和主子纔是它的全部。

半仙寵溺地摸着小毛的頭,嘴角微微上揚,彎成很好看的弧度,眼眸溫潤如水,這一笑,可使得拿着掃把打掃後院的小丫頭時不時偷瞄幾眼,滿面羞澀,在半仙跟着來回晃悠,這導致他這一塊兒的地面尤爲乾淨,不見一絲灰塵。

半仙也未點破,依舊站在那一處,視線注視着不遠處穿着大紅衣裳,身材微微發福的容媽媽。

“原來這就是郭軍師……”其中一位姑娘回眸之時,瞧見後院花壇旁那一抹青色身影,感覺他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那紫衣姑娘的臉色佈滿緋色,心臟更是狂跳不止,心底彷彿有聲音不斷在叫囂,就是他!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其餘姑娘給聽了去,於是他們索性藉着膽兒,多看了他幾眼。

見那些姑娘們無心練習,都在那兒竊竊私語,容媽媽剛想對她們發火,眼睛餘光無意間瞥見半仙抱着小毛站在花壇邊,她轉身叉腰拿着鞭子,佯怒道,“半仙,你可想着來看你容媽媽了。”

“容媽媽說話不是,昨兒個不還來瞧過您麼。”半仙將小毛放在地上,任由它專注地啃着胡蘿蔔,他攬着容媽媽的肩膀,指着那些姑娘,笑言,“容媽媽,這些姑娘可是你新招進來的?”

姑娘們這算是頭一回見到半仙,各個都羞澀地低着頭,聽着他的聲音,心神盪漾。他們中不乏半仙愛慕者,爲了接近他,才進了這好吃再來樓。得了半仙的注意,各個笑顏如花,更有姑娘不停地嬌羞地喚着郭軍師的名字,藉此想引起他的關注。

“可不是,你來看看,這一個個都笨得跟什麼似的,怎麼教都不會。”說來就氣,容媽媽埋怨道,“要不是儀香忽然說要嫁人,咱好吃再來樓用得着這麼急着培養新姑娘做頭牌麼。”

半仙知道容媽媽只是嘴硬心軟,他摟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容媽媽莫氣,姑娘們慢慢教,總會有出色的。”

“哎,也不知何時,咱好吃再來樓才能再出一位像儀香這般出色的姑娘。”容媽媽看着身後這一羣不爭氣的姑娘,不禁愁眉哀嘆道,“再這樣下去,咱樓可就要輸給街口那家雲雨樓了。”

“以容媽媽的本事,再培養一位儀香又有何難。”果然,此話一出,立即哄得容媽媽臉上堆滿笑容,全然不見剛纔的愁思。

“來來來,快進屋,容媽媽前陣子爲你做了身衣裳,昨兒你走得急,都忘了給你。”既然半仙來了,容媽媽也懶得去教那些姑娘,領着半仙就往屋子走。

“容媽媽總這般客氣。”半仙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只好由着她拉着他的袖子進了屋。

小毛見主子離開,速度啃完最後一口胡蘿蔔後,也扭着屁股跟了過去,經過那些姑娘們的時候,小毛被一陣陣的香粉味薰地直打噴嚏。

“半仙,知道你愛着青衫,容媽媽這回給你做了件,你看可還喜歡?”容媽媽打開衣櫃,拿出壓在最上面的青衫,置於半仙面前。

“小生在此多謝容媽媽好意。”半仙接過青衫,微微頷首。

潛意識裡,他愛着青衫,彷彿是爲了等一個人,可是他卻想不起,到底是在等誰。青絲垂肩,常用來綰髮的碧玉簪也不知遺落何處。偏偏他是個極其念舊之人,不願換上新物,於是索性不再用任何簪子,任由青絲披散肩頭,倒也顯得幾分瀟灑不羈。

將青衫撫平疊好後,他牽着小毛的繩子,趁夜離開了好吃再來樓。

回到自己宅子的時候,毫無意外地,剛踏進後院,他就聽到了西苑那八個妾侍爲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爭吵,問過管家之後,他才知道,這一回是爲了主公賞賜的布匹。生怕她們找他評理,他抱着小毛躲在管家身後迅速回了自己臥房。

要說這八位妾侍,是主公心情好時賞給他的,各個貌美如花,體態輕盈,聲音更是猶如黃鸝般清脆悅耳。可半仙雖有花心之名,骨子裡卻保守的很,他將那八位妾侍一一安排進了西苑,卻從未臨幸過他們其中一人。

每夜陪伴着他入睡的,只有他的愛寵小毛。

天漸漸轉亮,雨水沿着破廟屋檐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趙啊蔥看着外面雨勢逐漸變小,起身走出破廟,她摸了摸乾癟的肚子,一夜沒吃過東西,是該餓了。

來到這個時代,雖然寄居在別人的身子裡,可是爲什麼這身子的主人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憐她只能想盡辦法找吃食,還差點就被狼狗給咬了。

其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身子主人的身份,還特地問了許多街上的百姓,她是誰,卻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反而讓大家覺得這姑娘腦子不清醒。

踩着水塘積水,她離開了破廟,如今要想快些解決溫飽問題,只能快些找到半仙,如此纔好包養自己。

想着好吃再來樓的名字,她的眼前浮現出許多美食,可惜來到這兒以後都沒能有機會嚐到,摸了摸肚子,她更加堅定了要找尋半仙的決心。

還未早市,街上卻已陸陸續續有人擺攤,趙啊蔥問了其中一位攤主,方纔瞭解了好吃再來樓的具體方位,令她不解的是,爲何當她提起好吃再來樓時,攤主臉上會顯露出如此訝異的表情,莫非這樓有玄機不成?可即便那裡是龍潭虎穴之地,她也要去找半仙。

她受夠了這半輩子的漫長等待,這一世的機會,她不願錯過。

半仙牽着小毛走在集市路上,美其名曰呼吸着雨後的清新空氣,實則是爲了躲避西苑那八位侍妾。天沒亮便挨個兒不厭其煩地敲了他的房門,無奈之下,他只得抱着小毛從密道偷偷溜出宅子。

也多虧了主公英明,在建宅之時,便早早吩咐了下人,替他挖了密道,若有仇家尋來,也好事先躲避,可保周全,卻沒想如今,密道還有這般用處。

半仙身上依舊穿着昨日的青衫,可只要仔細一看,便可看清袖子上的一道道褶皺,皆出自昨日趙啊蔥之手。

奈何這幾日天氣不好,月明星稀,他無法掐指算清近日運勢,若早知昨日會遇上那瘋癲姑娘,他寧願窩在宅裡,閉門不出,也好過被她莫名糾纏。

賣豬肉的豬肉哥瞧見半仙溜着小毛驢路過,拿着其中一塊肥瘦均勻的五花肉朝他喊道,“郭軍師,今兒的豬肉新鮮,要不要來一份?”

“這豬肉瞧着倒是不錯,可惜小生最近吃素,改日改日。”看了眼他手中的五花肉,半仙禮貌性地搖了搖手,婉拒了他的好意。“改日小生定當光顧。”

“那小的下回定當替郭軍師留份好的。”說完,豬肉哥將五花肉甩在攤子上,揮着豬肉刀利索地將五花肉砍成兩半。

他和小毛看着此景,皆吞嚥了下口水。他只是想着帶小毛上集市溜達,若是身上帶塊五花肉,豈不是煞風景了些?

途徑幾個小攤,熱情的攤主皆爭先恐後地拿着他們攤上的東西,欲與半仙分享,卻一一被他婉言謝絕。

小毛搖着尾巴跟在半仙身後,驕傲萬分,多虧自己眼光好,跟對了主子,每回上街都能有這般特殊待遇。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遇上那藍衫女子後,小毛對這條街就有點陰影,生怕下一秒,那藍衫女子就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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