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的那位肥豬大人這一次想抓什麼人?該不會又是哪個商人家的當家閨秀,還是哪個小國的公主吧?”
羅爾盧利公國(名義上的)南部,也就是蒙塔基將軍控制的地區和拉羅德港方面的邊境上,兩個着裝完全不一樣的士兵正在圍着一卷文件交換意見。
“波察大人這一次不會這麼胡鬧……”來自拉羅德港的騎兵聽到對方把自己的老闆稱作肥豬,臉上卻沒有一絲一點的波動。“他這一次想要的應當就是海外來的無根浮萍,這也是通過紅花會確認的。”
“還真是急火攻心吶。”這一邊的步兵玩弄着那張根本沒有任何像真度可言的畫像,“居然不用紅花會的名號,把一個異邦來的女子直接和自己的歸屬,還有你說的高額賞金做捆綁,這女人是有多漂亮?嗨呀,就連我都想去見識一番咯。”
騎兵咳嗽了兩聲,正色回答道:“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的異邦女子,而且美貌出衆……這是能用言語描述的所有信息。據說波察大人已經茶不思飯不想幾日有餘,連他的寵愛後宮都被冷在一旁……”
那蒙塔基將軍手下的步兵並沒有把後面那幾句話聽進去。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那不就正是從埃爾塔大陸傳來的對“異世界人”的描述麼?
極確定的傳聞稱,他們扶持埃爾塔人在埃爾塔大陸上完全地挫敗了雙月教會。而較爲不確定的消息則是說在羅爾盧利大公領地布拉斯特港出現的鋼鐵巨輪並非雙月教會所有,而是異世界人在本地所造之物;至於來此地呼風喚雨,打造“中國貨”擴散計劃之雙月教會,也並不是內外一致,而是異世界人,也就是“中國人”的傀儡。
“你能確定那是海外來的‘無根浮萍’?這裡頭可有些文章的。弄不好的話,波察大人也好,我麼的將軍大人也罷,都要遭些滅頂之災的。”汗水從步兵的頭髮上不停泌出——儘管現在正是寒冬。
“且說無妨。”對方肯對波察直呼其名,那可見其嚴重性。
“你聽說過‘異世界人’的傳說吧?”這步兵忽然緊張起來,“他們把雙月教會摁在地上摩擦,據說還把雙月教會在海上的力量連根拔起,讓他們的航船不準懸掛雙月旗,據傳來到布拉斯特港運送‘中國貨’的也是由異世界人在背後操控的雙月教會……”
“這又有什麼關係?”拉羅德港來的騎兵一頭霧水,“我們抓走那個異邦的奔逃女子,和異世界人懟雙月教會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忽然射出異樣的光芒,眼眶也變得越來越大。而後,他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萬一那個美若天仙的‘無根浮萍’就是異世界人,波察大人打算怎麼辦?”
“可惡。”騎兵用馬靴重重地跺了下地面。“可波察大人難道就不知道嗎?不對,如果這是真的,那爲什麼布拉斯特港的眼線沒有發現異世界人,也就
是和那個美妞兒長得相像的人影兒?”
一直以來,在羅爾盧利公國乃至整個巴希維塔大陸上行動的所有中國人對外都不會公開露面,一切大小事務盡在於解放輪“新生號”遙控陸地上的雙月教會來處理。
至於“中國”這個名字,從來只是出現在和貨品一齊從埃爾塔大陸傳來的陳年稱呼,也就是“中國貨”——換句話說,是“中央之國出產之貨品”,至於中國在哪,和“異世界人”有沒有關係,那封閉而保守的巴希維塔大陸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的老闆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特麼的怎麼可能會知道。”這步兵搖了搖頭,“一切都只是‘可能’而已。只有神纔會清楚抓了那個女人會有什麼後果。好吧,不談這個,如果報酬足夠的話,萬一惹了大簍子也能是改頭換面繼續到某個小鎮裡活下去的。老規矩,多少錢先明價碼……”
騎兵見四下沒人,附耳說了一個數字。
聽完報酬的數額之後,步兵的表情變得輕蔑:“嘖,什麼吧?就這麼點錢?沒弄錯吧?這都算‘高額’?”
“波察大人要準備向教會購入‘中國貨’。”騎兵閉着眼睛,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些貨品會帶來多少利潤?他這一次是針對你的老闆開的懸賞,可不是爲了我們這些狗腿子……”
“好好好,”這步兵苦笑着嘆了口氣,“但要讓咱對這件事情賣命,那恐怕是有點難度了。這個懸賞我會幫你傳到邊境地帶的每個關卡,也算是按章行事罷。”
“那這一次依舊有勞兄弟了。”這騎兵從袖子裡掏出一小袋銀幣,“這邊也是照章辦事,畢竟是飯碗嘛。”
說罷,他便翻身上馬,馬蹄聲頃刻間就將他送出數米之遠。
“掉腦袋的活兒,誰愛做誰做。”這邊的步兵將作爲跑路費的錢袋掂量了幾下,隨即裝在衣袋裡轉身就走。對於他來說,身爲將軍的近衛軍的好日子還長得很,沒必要在這種艱難險阻面前送出他的一條命。
“反正都是錢,總會有人做的。”這騎兵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他要的和“波察大人”想要的差不多,通緝令最有效的羣體永遠不是這些看起來效率高的傭兵和官軍,他們的存在只是把那些被通緝的對象逼到不起眼的角落裡而已。
而在它看來,那合作伙伴的任務就是在每個不起眼的邊境角落裡“推送”這些通緝令。至於他自己願不願意帶隊去抓人,那是可有可無的事情了。
反正根據他的猜測,十有八九這絕色女子是勢必逃不開他老闆的手掌心。
“咱們來打兩個賭吧。”
“什麼?”
在羅爾盧利公國南部的山南要塞的軍營門前,兩個戴着頭罩的男人在徘徊對話。
“一個賭今天的午餐,一個賭一頓晚餐。老韓,聽好了,你覺得這裡的領主願不願意招待我們成爲幕僚?”
韓
德尚笑道:“你先猜,還是願意讓我先猜?”
“你先。”王利羣大度地回答道。
“我覺得估計行。”韓德尚一直都很樂觀,“那你說說,第二個賭約是什麼?你先猜。”
王利羣眼珠一轉:“第二個其實有些難度的。你說說,幾天之後吳荻檀會來求我們幫忙,去把他的‘革命夥伴’搶回來?”
“沒譜——”韓德尚十分確定地回答道。“吳荻檀在那之後是否還能活命?他能知道我們在這裡嗎?就算都知道了,相隔海船數日路程,他能找到我們嗎?”
“那好,我們退一步說話。”王利羣低頭點了根菸,“是否能得到趙佳音被擄走的消息——這個就好玩而且簡單得多了吧?”
“這還差不多,你覺得呢?”
“我猜肯定能。”王利羣笑着把抽了兩口的煙小心地摁滅,裝回煙盒裡——捲菸這東西抽一根少一根,他除了一根掰成兩根抽之外怕是沒有其他辦法。
“行,那咱們這就進去碰碰運氣!“韓德尚也跟着活動了下身子。面前的軍營是蒙塔基將軍的駐地,他們要在這地方活下去根本不可能靠常人的方式賺錢餬口,向領主出賣自己的知識和智慧,爲之“出謀劃策”幾乎是唯一的辦法。
不過不管怎麼說,出賣勞力和智慧無論選哪一個,都要比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來得好——
於是在衛兵的目光交叉之下,韓德尚放下了自己的兜帽:
“我想見一見你們的將軍大人。若能如願,感謝之至。”
在數百公里之外的某間商店裡,吳荻檀在帽子下的表情卻是如鋼板一般緊繃,可他卻根本敢怒不敢言。
“這是什麼玩具啊?”某個村鎮裡的飯館老闆打量着他手裡的幾枚埃爾塔元,“是很精美,就像真的一樣。但先生抱歉,我們沒辦法收這個錢,一定要收的話我也只能按照羅爾盧利小銀幣的價值……”
“那要幾個纔夠付飯錢?”吳荻檀竭力壓制着自己的聲音——那個硬幣可是新幣當中的“五埃爾塔元”!不要說夠不夠,店家絕逼是要找錢給他的!
“嗯……二十個足夠了吧。”店主稍微口算了一下,得出了結論。“付錢吧,客人。”
“……那可是埃爾塔的新法定貨幣。”吳荻檀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前面的“欺人太甚”倒是讓他削了去,卻也是誰也聽不見了。
“埃爾塔變了錢樣我也不知道,所以你怎麼說也不算數。”這店家說的話是在理,吳荻檀聽得卻是渾身發抖,“再說了,這錢又不是金,也不是銀,要怎麼能算數呢?”
“那怎麼辦?”吳荻檀攤了牌,“我們自埃爾塔而來,渾身除了這錢卻也是一點金銀盤纏也沒有了……”
“這簡單。”店老闆的話擲地有聲,“你把同行的這位扣在店裡,出去賺夠了飯錢再來換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