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嘆的眼裡只有恩尚。他不停地踢着廣播室的門把手。門最終還是抵不過連續的踢打,就這樣被嘆踢壞了。門剛一被踢開,英道就把恩尚藏到了自己身後。嘆一闖進廣播室,就照着英道的臉重擊了一拳。
“車恩尚,你出去。”
嘆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他左右看了看,走到牆根處拿起了一把椅子。就在嘆要把椅子砸向英道的那一刻,恩尚跑過來抱住了嘆的腰。
“不要。”
恩尚抱着嘆,懇切地求着他。英道的視線則始終沒有離開恩尚。對英道來說,臉上的傷根本不算什麼;恩尚抱着嘆的樣子,才讓他更加難過。嘆猶豫了一下,氣憤地把椅子扔到了另一邊,然後拉着恩尚,把她轟出了廣播室。
“別進來。”
嘆關上門,一把抓起了英道的衣領。
“你居然敢動她,你這瘋子!你究竟想走到哪一步!究竟還要我忍多久!我告訴過你,不許招惹車恩尚!”
英道甩開了嘆的手。
“只有你先放開車恩尚,我才能放過她。我警告過你的,不要試圖保護車恩尚。你怎麼就是聽不懂人話呢!”
“我真是受夠了。你的意思,是要和我鬥到底嗎?”
“當然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爲了跟你鬥,我都沒跟我媽媽吃上最後一頓飯。所以每次看到你,我都想殺了我自己,你說我要怎麼停手!”
“別再像小孩子一樣抱怨了!我到底還要給你多少次機會才行!”
“少在那裡裝大人,會讓我想吐。”
“在你傷害我的時候,在你侮辱我媽媽的時候,在你媽媽離開的時候,我都已經盡全力了。”
“正是你的全力才讓我更惱火,你還不懂嗎?”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爲了讓某一個人不幸,你總是竭盡全力地把自己也搞得更不幸。你怎麼就一點都不肯改變呢!”
“那你呢,你一個人變了,所以很開心嗎?”
英道的聲音在顫抖,就像嘆的眼神在顫抖一樣。
“更大的戰爭?少在那胡扯了。你的婚約解除了嗎?到頭來,還不是要去向你爸下跪認錯?要不然,這次也讓車恩尚替你去跪嗎?你要打的不是更大的仗,而是魯莽的戰爭。”
“哪怕是魯莽的戰爭,你有沒有去試過?該跪就跪,只要能重新站起來就行。一次又一次站起來,總有一天就不會再倒下了。”
嘆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成熟的。英道既氣憤,又害怕。
恩尚站在廣播室門外,心痛地聽着兩個人的對話。這時,瑞秋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站到了恩尚身邊。
“今天這架的主題,是你嗎?”
這時,嘆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看都沒看一眼瑞秋,徑直走過來,拉起了恩尚的手。嘆和恩尚就像瑞秋不存在一樣,與她擦肩而過離開了那裡,這讓瑞秋心情很是不爽。她發脾氣般用力推開了廣播室的門。
“既然要這樣,爲什麼還讓我保密?你不是說,死也不會說出口嗎,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沒改變主意。”
“那爲什麼要廣播,讓全校同學全都聽見。”
“只是爲了見某人一面而已。”
英道的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懇切。
嘆和恩尚走出教學樓,坐到了長凳上。恩尚心疼地看着嘆的臉。
“打架是我不對,但這件事不是我的錯。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你們倆究竟爲什麼天天打架啊?”
“還不是因爲你。我們現在是三角戀,你不知道嗎?”
“也不全是因爲我吧。”
“……居然沒上當。我現在仍然在後悔,而英道……仍然在埋怨自己。”
兩個人之間的那堵牆,太高太厚,以至於他們既沒辦法跨越那堵牆,也沒辦法推垮那堵牆,只能是站在牆的兩邊,互相嘶吼着。
英道靠着牆,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瑞秋依舊站得筆直,俯視着英道。
“我總不能跟自己對着幹吧。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明明都知道,金嘆並不欠你什麼。據我所知,金嘆從不曾給過你一絲希望。打破商業聯姻規矩的人,是你。在商業聯姻裡,執着和糾纏,可都算犯規。”
英道說得沒錯。嘆不曾給過瑞秋希望和真心。但即使是犯規,瑞秋也想得到那份希望與真心。可是一旦承認這件事,那就等同於承認自己的錯,所以瑞秋一直在裝傻。
“即便如此,你能原諒金嘆嗎?你能承認,你犯的錯比金嘆的更大嗎?”
不,絕對不會承認。瑞秋終是沒能說出這句話。
“我也一樣。就是死撐着而已。”
等到哪一天再也撐不下去了,就真的是一團糟了。英道苦澀地笑了笑。
恩尚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工作室的密碼門。她像這樣自己主動找上門,還是第一次。如果不是藝率拜託她,她打死都不會來。恩尚開門走了進去,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英道。這樣方式的相遇,是兩個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尷尬。
“藝率說有東西放在這兒,我是來替她拿走的。”
英道一邊用眼神指着藝率的東西,一邊站了起來。恩尚開口叫住了想離開工作室的英道。
“崔英道。”
英道停下了腳步。
“給你。”
恩尚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創可貼。英道轉過頭,直勾勾地看着恩尚和她手裡的創可貼,然後一句話沒說,離開了工作室。恩尚尷尬地把創可貼重新收了起來。
恩尚拿好藝率的東西,走出了工作室。恩尚還以爲英道已經走了,結果他正坐在摩托車上等着自己。看見恩尚出來,英道向她伸出了手。
“給我。”
恩尚沒聽懂英道在說什麼,傻傻地盯着他。結果英道小聲嘟囔道:
“創可貼。”
恩尚從口袋裡拿出創可貼,遞給了英道。英道搶過創可貼,發動了摩托車。這次,他是真的離開了。英道的心意那樣沉重而令人心疼,恩尚久久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
對瑞秋來說,討琦愛歡心,簡直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這並不能算是重大收穫;在嘆家的庭院裡,發現恩尚的校服,纔算得上是重大收穫。因爲那件校服,瑞秋知道了恩尚是社會關愛者,也知道了她是保姆的女兒。對瑞秋來說,這無疑是手握了一件具有殺傷力的武器。瑞秋苦惱了一下要怎樣擊垮他們。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恩尚的校服扔進垃圾箱。在瑞秋得知了那件事之後,即使恩尚因爲校服的事情,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來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她也全都能欣然接受。結果因爲嘆插手進來,態度極度冷漠地對她發了通脾氣,搞得瑞秋真心想要擊垮他們。
英道和嘆又被一同叫進了理事長室。很明顯,是爲了追究廣播室打架事件的責任。遲淑忍無可忍,對兩個人吼道:
“如今光是打架還不夠,居然開始損壞公物了?而且還擅自在校內廣播?”
嘆和英道異口同聲地說着對不起,雙雙低下了頭。
“這話都聽膩了,我會按照校規來處理。校內義務勞動30小時,檢討書100份。直到這個學期結束,爲帝國高中的校內美化多做點貢獻吧。學習,你倆已經放棄了是嗎?這是最後一次跟你們對話了。崔英道,請你父親來趟學校。”
嚇了一跳的人,不光是英道。嘆也急忙低下了頭。
“我們錯了,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你以爲你就會沒事嗎?你去把你哥叫來!”
真是要瘋了。嘆和英道都沒能痛快地回答一聲知道了。
嘆坐在輔導室裡,一直想着同樣的問題。怎麼做,才能瞞過父親和哥哥?這時,賢珠把用來寫檢討書的紙遞了過來。
“因爲別的老師都躲着你們,所以輔導你們的差事,就落在我這個新人頭上了。檢討書100份。我會一直親自輔導你們,直到你們寫完爲止。”
“您不能只輔導他一個人嗎?因爲犯錯的一向都是他。”
英道歪歪地坐在椅子上,用下巴指了指嘆。
“因爲他總是這樣挑釁,我沒辦法不迴應。”
“都說是對方的錯,那就不寫自己的錯,寫寫對方都錯在哪兒吧。”
對方的錯。大概從那時候開始,就錯了。兩個人想起了同一件事。
那天,嘆遇見英道的媽媽,究竟是不幸還是萬幸?英道的媽媽看起來很着急。她只要看見身穿帝國初中校服的學生,就會攔下來問看沒看到英道。那雙顫抖的手,最終攔下了嘆。看着她懇切的神情,嘆跑回學校找到了英道,可是英道卻無情地甩開了嘆的手。再次來到小吃店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未動的炒年糕和兩隻叉子。嘆覺得,他當初應該堅持把英道帶過去的。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對英道來說是最後一次機會,這全都是自己的錯。英道覺得,他當初應該跟着嘆去的。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最後一次機會,這全都是自己的錯。
兩個人終究是沒有寫檢討書。嘆和英道固執地把手插在胸前,一直目視着前方。沒能說出口的那些話,最終還是爛在了自己心裡。
明秀攪着可可粉,坐到了英道面前。英道胡亂躺在沙發上,誰看了都覺得很糟糕。
“你吃飯了嗎?天氣這麼冷,還騎什麼摩托車啊,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
“有酒嗎?”
“這孩子瘋了吧!怎麼,那什麼初戀還是單戀的,進展得很不順利嗎?”
“車恩尚真的是我的初戀嗎?”
“如果金嘆不是你的初戀,那麼她就是。喂,你還是考慮別的女人吧。他們不會分手的,我可以賭上我的全部財產,加上我的手腕。”
“幹嗎這麼誠心誠意地積極反對啊?太讓人火大了。”
“你究竟多喜歡車恩尚?怎麼個喜歡法兒?”
“我怎麼知道。能用尺子量嗎?能用秤去稱嗎?”
“車恩尚和我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
“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和你去水邊的。”
“那麼,這回換你和車恩尚同時掉進水裡,像泰坦尼克號一樣,只有一塊救命板。絕對沒有其他辦法可以生還,你怎麼辦?”
“我和車恩尚單獨在一起嗎?”
“不是,大家都在一起,但就你倆掉水裡了。金嘆不在。我也不會救你們。”
“那就救車恩尚,讓她活在沒有我的世界裡。這應該是能讓我在車恩尚心中留下烙印的最佳辦法了。既救了車恩尚,又可以讓她不能繼續和金嘆在一起。”
“你總是這樣。挑來挑去,最後選個悲劇結尾。”
英道像被打了一拳一樣,愣了愣。他低下頭,自嘲般笑了笑。明秀一臉擔心地看着英道:
“不過,你可怎麼辦纔好。真的要把你爸爸請到學校來嗎?”
聽到爸爸這個詞,英道輕輕嘆了口氣。
嘆一屁股坐到了酒店大廳的沙發上。內心的複雜,讓他心情很沉重。元剛下班回來,發現了獨自坐在沙發上的嘆。他徑直走向了電梯,結果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朝嘆走了過去。嘆一臉驚訝地看着元。
“呃,哥,現在纔回來啊?我還以爲你已經睡了呢。”
“爲什麼坐在這裡?沒有鑰匙嗎?”
“有。只是……想思考些東西。”
元盯着嘆看了一會兒,貌似不在意地坐到了嘆身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
“我們真好笑。放着好好的家不回,爲什麼要坐在這裡?”
“因爲離家出走了啊。”
兩個人再次沉默下來。這回,嘆先開口說道:
“哥,你爲什麼那麼討厭我?”
“那爲什麼要喜歡你呢,同父異母的弟弟。”
“……也是。我會努力的。”
“不要努力。會讓我不舒服。”
元站起來,先一步走向了電梯。嘆小聲嘟囔了一句“切”,也站起身追上了元的腳步。
嘆做夢都沒想到,一直以來哥哥對自己說的話,竟然真變成了現實。嘆坐在載鎬對面,深深嘆了口氣。即使公開了自己的身世,即使已經離家出走,嘆依舊無法擺脫帝國集團。這讓他感覺很是難過。
“那些借名股份,是我的生日禮物?”
“嗯,會長現在正在生你的氣,所以暫停了過戶,但早晚都是你的。聽說你闖禍了。如果你的身世全部被曝光,那就算是爲了讓你再次樹立威信,會長也肯定會讓你成爲大股東的。如此一來,你的股份應該會和社長的股份幾乎持平。”
“……哥很生氣吧。”
“社長好像已經和會長開戰了。今天社長把會長一派的人全都砍掉了。你所看到的那份名單上的人,全部。”
嘆難道真的是偶然間看到了那份名單嗎,會不會是哥哥故意傳遞給自己的信號?辦事那麼精明的哥哥,居然把這麼重要的名單放在嘆能看見的地方。這說不定就是他給嘆的警告。
“所有站在你這邊的人,全部。”
元就像是在警告嘆,讓他趁早迴避或者逃跑,讓他趁早守住自己的人生。嘆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並非我本意,但我已經被推上了擂臺,對吧?”
“你是帝國集團的二公子。既然從出生開始就擁有了許多,那麼就需要放棄一些東西。比如說,你的本意。”
“這我知道。我也知道,爲什麼要把我推上擂臺。因爲如果不把我推上擂臺,那麼我就會懷揣其他的夢想。”
載鎬默默地看着表情堅毅的嘆。
“如果哥贏了父親這一仗,接下來,就要和我開戰了嗎?”
“應該是吧。”
“看來,我需要變得更強大才行。省得哥在對付我的時候,會太過自責。股票,我會接受的。”
載鎬早就知道,這個年輕的少年將要承擔怎樣的責任。他也很清楚,嘆和元無法分擔這份沉重的責任,而是會拼個你死我活。所以,載鎬無法輕易就決定要站在哪一邊。
學校裡,寶娜和燦榮的複合派對請柬隨處可見。英道、嘆、孝信,還有藝率,全都接到了請柬。英道根本沒心情去那種人聲嘈雜的派對。他打算在酒店套房裡洗個澡,玩會兒手機,然後美美地睡一覺。如果,瑞秋沒有發短信過來,英道就會按此計劃進行了。
我現在在車恩尚打工的店門口。想不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英道連頭髮都沒有吹乾,拿起頭盔和外套就跑了出去。他騎着摩托車,一路奔向了恩尚打工的咖啡店。但他萬萬沒想到,瑞秋居然一直跟在他身後。到達咖啡店的英道,迅速看了看咖啡店周圍。瑞秋並不在附近。
“你在哪兒,在哪兒呢?”
“你後面。”
英道剛轉過頭,瑞秋就從容地掛斷了電話。
“原來是這兒啊,車恩尚打工的地方。”
“你該不會是跟蹤我來的吧?”
英道粗魯地抓起了瑞秋的衣領。
“你真的想惹事嗎?”
“你現在連女人都打嗎?”
“爲了車恩尚,就算讓我當牛做馬,我也樂意。”
英道一把甩開了瑞秋。
“真讓人擔心。你喜歡車恩尚,對她而言好像有害無益啊。怎麼能爲了一句車恩尚,就這麼火急火燎地跑過來?”
瑞秋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那裡。英道覺得,都是因爲自己,車恩尚的處境變得越來越危險。這讓他簡直快瘋掉了。
瑞秋走進了派對現場。寶娜和燦榮站在一邊,看到瑞秋進來,明顯皺了皺眉。
“唉,真討厭。你來幹什麼?”
“你怎麼這樣招待客人啊?我覺得這裡很適合喝咖啡,所以就來了。咖啡我已經叫外賣了,不用客氣。”
“真的嗎?你請客?”
燦榮深知,瑞秋不可能會無事獻殷勤。與一臉開心的寶娜不同,燦榮看起來很不安。
剛到店門口的恩尚,看到英道正等在店門口,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不知他等了多久,耳朵和手全都凍紅了。
“這多冷啊!進裡面等……”
“劉瑞秋知道你在這裡打工了。是我的失誤,抱歉。”
恩尚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慌張。反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已經算是瞞很久了。比這更嚴重的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不過就是個打工的地方嘛,沒關係的。”
“如果以後瑞秋來找你,一定要找我……”
“你知道的,我有很多黑騎士。不用擔心。”
這一刻,英道突然想起了他曾經對恩尚說的話。他曾在同學們面前弄翻了恩尚的書包,侮辱她,說傷害她的話。英道想,如果能早一點明白自己的真心,會不會和現在有所不同?英道的眼神
在動搖。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你。”
英道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恩尚有些不知所措。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恩尚。
“就算黑騎士再多,我也會擔心。記得打我電話。”
英道先轉過了身。恩尚看了一會兒英道的背影,也轉身走進了咖啡店。
突如其來的外派餐飲服務,劉瑞秋,還有今天的派對地點,所有的一切湊在一起,就全都能說得通了。在社長讓恩尚接一單外派餐飲服務的時候,她就被一股不祥的預感圍繞着,急忙問了問燦榮今天舉行派對的地方。很明顯,這是劉瑞秋設下的陷阱。恩尚看着地址,臉上竟露出了無比堅毅的表情。她拿出手機,給嘆發了條短信。
在哪兒呢?你今天去參加燦榮他們的派對了嗎?
現在正要去呢。怎麼了?
我現在也正在趕過去。就算看到我,也不要吃驚哈。
你現在不是在打工嗎?爲什麼要去啊?
恩尚沒有回覆。嘆預感不太好,急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好的預感,總是能命中。恩尚正穿着制服,在派對現場派發飲料,周圍的同學們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嘆盯着恩尚,大步走到了她身邊。他的出現,讓派對現場頓時緊張起來。
“出來。”
“現在還不能走。我是來外派服務的。”
“是我訂的。怕派對上飲料會不夠,我要了咖啡。”
瑞秋走過來,把杯子遞給了恩尚。“好。”恩尚熟練地倒着咖啡。嘆強忍怒火,開口問道:
“什麼時候結束?”
“把這些都倒完……”
恩尚的話還沒有落地,嘆就把桌子給掀翻了。桌子上擺放的杯子和飲料,全都灑到了地上。
“這下都倒完了吧。出來。”
嘆抓着恩尚的手,強行把她拉了出去。
“劉瑞秋。抱歉。我會重新送來的。”
恩尚被嘆抓着,乖乖跟着他走出了派對場。兩個人剛一消失,同學們就七嘴八舌地八卦起來。寶娜一把拽下自己的頭繩,扔到了地上。
“派對徹底搞砸了!喂,劉瑞秋,你就是爲了這個,纔來的嗎?”
“嗯。你們繼續玩兒。她不是說,還會再送來嘛。”
“你個瘋子。你給我過來,今天我非跟你拼個你死我活。你給我過來啊!”
寶娜衝向了瑞秋。
“喂,英道,你在哪兒呢,趕緊過來。派對亂成一鍋粥了,從沒見過這麼好玩的。”
就在同學們勸寶娜和瑞秋的時候,明秀給英道打了個電話。
嘆甩開恩尚的手,生氣地盯着她。恩尚也毫不示弱,目不轉睛地看着嘆。
“你怎麼總是讓人這麼操心啊!明明知道是這樣,爲什麼還要來!明知道劉瑞秋叫你來,是爲了給你難看,爲什麼還要來!”
恩尚冷靜地回答道:
“我要工作賺錢,怎麼能不來?崔英道可以,我就不行嗎?崔英道打工就沒關係,我打工就很丟人嗎?怎麼,就因爲我不是這家咖啡連鎖店的千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願意看你在這裡被他們這樣對待。”
“我真正覺得丟臉的,是在學校被人叫暴發戶,卻什麼都不能說。我並不因爲自己窮而覺得丟臉,而是因爲說謊的自己而覺得羞恥!”
“這些我怎麼會不明白?就不能想得簡單點嗎?”
“我來就是爲了跟他們說清一切,說我不是暴發戶,說我騙了他們。”
“……瘋了嗎?”
“整天怕秘密被揭穿,戰戰兢兢過日子,從來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今天會不會有事,明天會不會被揭穿,被揭穿了該怎麼辦?當初……你也是一樣啊。從出生直到前幾天,你一直都在隱瞞。可是你全都說出來了。”
“我是說了,但你就不能不說嗎?我全都說出來了,所以我懂那種感受。求你不要說。說出來也不會變得更幸福。”
“可就算是那樣……”
“你會受傷的!你怎麼就是這麼倔呢!”
“這都是跟你學的。明明知道會受傷,卻還是要前進。我走了。”
恩尚走向了社長的車。嘆沒能攔住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這是需要恩尚自己承擔的重量,他除了站在原地等她,什麼都做不了。
“你跟車恩尚的風格還真是新派。”
瑞秋從派對場走出來,來到了嘆身邊。嘆看都沒看一眼瑞秋。
“如果車恩尚真的是暴發戶,沒準兒我還能做得更漂亮點。可她這級別實在是太低了,根本沒什麼可搶,也沒什麼可比的。所以也就只剩這個辦法了。”
“……別跟我說話,以後也儘可能不要。”
瑞秋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嘆,最終轉身走了回去。瑞秋這才明白,不管自己做什麼,嘆都不會看自己一眼。她想,既然如此,那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嘆受到傷害才行。
恩尚坐着車,重新回到了派對場。她從車上走下來,表情比剛纔更加堅毅。嘆急忙走到了恩尚身邊。
“別攔着我。就算你攔……”
“我害你假扮暴發戶,害你難過,對不起,是我錯了。”
嘆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恩尚頓了頓,但她馬上又搖了搖頭。
“如果挺不下去,就不要硬撐,下樓到我懷裡來。”
恩尚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
“呼,那我進去了。”
恩尚拿着咖啡走進了派對現場。同學們全都看向了恩尚。恩尚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清了清嗓子。
“抱歉,一直以來都在騙大家。我不是暴發戶,我是以社會關愛者類別轉進學校的。”
什麼?社會關愛者?派對現場的同學們開始議論起來。燦榮實在看不下去,站了起來。站在一旁的嘆,伸手輕輕攔住了燦榮。英道接到明秀的電話,也匆匆趕到了現場,結果看到恩尚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嘆明白,恩尚決定說出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氣,所以他決定默默站在她身後。
“那一直以來……你都是在冒充暴發戶嗎,暴發戶?”
“我暈。真是太差勁了!
“真是豈有此理!那麼,你區區一個社會關愛者,居然勾引了已經有未婚妻的金嘆?”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指責着恩尚。
尚宇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嘆。
“金嘆好像不知道吧?”
孝俊接着問道:
“金嘆,你知道她是社會關愛者嗎?你也被騙了嗎?”
同學們的視線,不知不覺從恩尚身上,轉移到了嘆身上。嘆卻一直看着恩尚。
“嗯。被騙了。”
嘆慢慢走向了恩尚。恩尚看着嘆走向自己,眼神不自覺地動搖着。
“整天裝出一副強悍的樣子,還以爲她真的沒關係呢。可她居然在發抖。”
嘆站到了恩尚對面。同學們則各有各的想法。就在同學們竊竊私語的時候,瑞秋氣憤地站起來走了出去。英道除了默默看着那兩個人,什麼都做不了。兩個人,深深地愛着彼此,以至於旁人根本無法插足。
“派對怎麼能沒有音樂呢,明秀?”
“說什麼呢,必須有啊!”
明秀站在DJ臺前,大喊了一聲。嘆看了看周圍。
“喝咖啡請自助!車恩尚下班了。”
緊接着,音樂聲響了起來。燈光暗下來,同學們也都三三兩兩地散開,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享受起派對。但其實,大家的視線仍舊關注着嘆和恩尚。恩尚看着嘆,艱難地說道:
“我做到了……”
“……很高興認識你,社會關愛者車恩尚,我是庶子,金嘆。”
就像在美國一樣,兩個人終於能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坦露給對方。看到這一幕,英道黯然走出了派對現場。
“現在開始……享受派對吧。”
嘆好像要抱住恩尚一樣,把手慢慢伸向了恩尚身後,解開了她的圍裙,小心翼翼地鬆開了她的頭繩。恩尚的一頭秀髮,就這樣傾瀉在肩頭。她默默地看着嘆。嘆拿來一朵派對小花,戴在了恩尚手腕上。正式參加派對的緊張與激動,讓恩尚心潮澎湃。這時,嘆吻上了恩尚的額頭。同學們,全都屏住了呼吸。恩尚嚇得瞪大了眼睛,緊接着慢慢閉上眼睛,全身心地接受着嘆的愛。溫柔而美好的吻,就這樣一直停留在恩尚的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