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陳媽媽特地叫回了陳思陽老婆，自己的兒媳，張羅了一桌子菜，她還將孫子陳思陽兒子—陳鋒接到家裡來吃晚飯。陳玫瑰從下午三點一直睡到晚上七點還沒有醒，陳媽媽不忍心叫醒她。一家人都在客廳裡等。陳鋒喝了一碗原汁雞湯後，一直在爺爺書房寫作業。陳鋒今年要參加高考，故分秒必爭的在與時間賽跑。陳鋒是一位很爭氣的孩子，是陳思陽的驕傲。本來今年是他被保送的，但由於沒有保送到他希望的理想專業，故放棄保送機會，而勇敢的參加當年的高考。爲此，爸爸陳思陽好不開心，參加考試總得有不確定性,有保送的機會不要，唉！陳思陽就是想不通。想當初,陳思陽想考一個高中中專，都難上加難，沒有辦法，最後只得去參軍。沒有上過大學，一直是陳思陽的人生遺憾，雖然最後自考了一個大專，繼而又函授了本科，但非全職的學歷總是讓人向差學生方面想。陳鋒不是這樣想，他對是否上得了大學並不看重，他看重的是否能上自己感興趣的大學和感興趣的專業。
“我一定要做個天文學家！現代版的祖沖之！”陳鋒曾對爺爺發誓說。
陳男光雖然對陳鋒放棄保送大學的機會深感可惜，但當孫子說一定要當一個天文學家，陳爺爺還是挺高興的。陳男光自打小就對天上那些風雲變幻感興趣，但就不知其中的奧妙，小時候，每當颳風下雨，雷電閃鳴時，別的孩子們都害怕這樣惡劣的天氣，而陳男光即在無緒亂想，但想到現在，快要進天堂了，也不明白天象的就裡。
“你去叫一下孩子唄。”陳男光看完新聞聯播後，催老伴說。
於是，陳玫瑰媽媽走進女兒的房間，輕輕的敲房門，裡面不應，再重敲幾下，陳玫瑰終於醒了：“媽媽！等一會，我馬上就出來。”
陳媽媽做的飯菜很豐盛，陳爸爸坐在上方，孫子陳鋒一邊手拿着一塊雞腿一邊看書。陳玫瑰走進餐廳，看到陳鋒左手握着雞腿，突然胸悶想嘔吐，於是急忙跑到衛生間，即又吐不出來，又想吐，難受極了。陳媽媽在衛生間外面不停的嘮叨：“這是怎麼的？這是不是病了吧。”乾嘔了幾分鐘時間，陳玫瑰心裡好受一點，於是走出衛生間，看着一臉擔心的老媽媽，安慰的說：“是時差問題，倒時差，沒事的。”
陳男光知道中國和美國是在不同的經緯度，從美國回來有時差問題，需有幾天來倒時差，因此，也沒有過多考慮陳玫瑰嘔吐這件事。
陳媽媽端了一碗清瘦肉湯加青菜給陳玫瑰。清瘦肉湯加青菜是典型的興東菜系，從小到大，陳玫瑰都極喜歡媽媽這手好湯藝。今天雖然極沒有胃口,但看到媽媽做的清瘦肉湯加青菜，還是想喝一口。於是，接過媽媽的湯，正準備低頭喝，這時一陣反胃的難受又涌到心頭，陳玫瑰又到衛生間嘔吐了。
一家人被陳玫瑰的嘔吐攪了吃興，陳男光本來是想多喝一杯酒的，女兒回來他高興，但陳玫瑰不停的嘔吐，陳男光也就沒有多喝了。一家人都認爲陳玫瑰是時差影響而嘔吐一—陳玫瑰也是這樣向家裡人解釋的。
在父母家呆到晚上十點多鐘，陳玫瑰自己駕車回到楠木小區。陳玫瑰的妊娠反映在去美國之前就有了，說來也怪，在美國呆了一個月，妊娠反應並不明顯，有過幾次，都是在吃晚飯時，而且一會就好，不存在反覆嘔吐的現象。今天晚上在媽媽家算是最厲害的一次了。想到這裡，陳玫瑰心裡有一點緊張，她本來想把懷孕這件事瞞一段時間再說，她長得高挑，只要穿着上注意一下，一般人是看不出來她已懷孕，但如果妊娠反應明顯，這樣就容易露餡了。
陳玫瑰躺在牀上，不停的想這個問題。她的手機是開着的，但電話沒有，特別是工廠電話沒有。陳玫瑰覺得她已回來了，工廠沒有電話，沒有人向她反映問題，彙報工作，似乎有失落感。於是她打個電話給任學友，任學友還在工廠研發室和工友們在討論新問題，手機放在他的辦公室裡，所以沒有接到電話。
陳玫瑰對工廠各個部門工作情況是瞭解的，任學友沒有接電話，他肯定是在研發室，於是，她也就沒再打，只是躺在牀上。一直躺倒夜間12點，還是睡不着，陳玫瑰在牀上翻來覆去，腦子總是閒不下來，其中一個問題總是在腦子裡：任學友怎麼還不回電話呢？
當天晚上，任學友與工友一直工作到凌晨一點鐘，等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看，陳玫瑰打來了電話，想回過去，一看時間，已是夜間一點多了，於是他也就沒有回陳玫瑰的電話。
手機響了，是專職司機打來的，陳玫瑰一看時間，早晨八點整，於是，起牀梳洗化妝，來到餐廳，臨時保姆已準備了可口的早餐，正等陳玫瑰出來吃飯。
陳玫瑰喝了幾口溫粥，夾了一點鹹菜。興東的特產—興東鹹菜，經專業鹹菜廠加工後，味道純正，陳玫瑰最愛吃。陳玫瑰一個人吃飯時，特別是早餐，她不太喜歡吃太葷的東西，也不喜歡花樣太多，在家裡吃，一口粥，或一杯牛奶，幾個興東特色早點，她就滿足了，她僱的保姆起點要求就是要知道她本人的早餐習慣。
陳玫瑰剛進辦公室，任學友就敲門進來了，“陳總！你昨天晚上打我電話了？我正在研發室…”陳玫瑰先是一愣，反問道：“我打你電話了？”她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的說道：“是的，我打你電話了，現在沒事了。”陳玫瑰邊說邊叫任學友坐下，繼續說道：“ASⅡ有麻煩嗎？”任學友說：“要麼叫莫工也進來一起彙報？”陳玫瑰點頭，不一會，莫工帶着一挪紙進來了。
莫工是青島市人，當年在明莞工廠時，是陳玫瑰通過省工業廳挖到明莞工廠的，在AS產品界享有一定的知名度。莫工早年畢業於武中科技大學。陳玫瑰回興東投資辦廠時，她又說服莫工，隨任學友隻身來到興東。
中國曆朝歷代的知識分子可分爲兩類：一類是爲理想而奮鬥；一類是爲名利而努力。莫工應屬於前者了。
莫工彙報的主要問題是，ASⅡ產品上線生產後，熟練工難以找到，其他生產線工人要麼抽調不出來，要麼熟練度不夠，興東人才市場幾乎找不到合適的熟練工。陳玫瑰靜靜的坐在大班椅子上，聚精會神的聽莫工彙報。當莫工重點強調熟練工招不到時，她打斷了莫工的彙報，問任學友：“上次園區不是說有爲企業提供操作工專項培訓費工程，以培訓特殊工種嗎？”任學友說道：“我們要求的工種培訓期達到四個月，並要有實際操作場所，園區條件達不到。”陳玫瑰示意莫工繼續彙報下去。
莫工代表研發室專項彙報ASⅡ產品上線生產情況。很多難題在陳玫瑰的拍板下予以解決，難以解決的是熟練工招聘。興東縣只有陳玫瑰工廠生產AS系列產品，因此，工廠幾乎招不到有經驗的熟稔工。
陳玫瑰用內部電話叫人事經理來到辦公室。
“本季度工廠計劃招收100名新員工，如果招聘條件放低，新員工培訓期又要拉長，還不一定能滿足車間要求。現在興東縣農民，念過幾年書的，有一定條件基礎的，大部分都到外地打工了。”人事經理介紹目前工廠人員招聘現狀。
陳玫瑰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們能不能反其道而行，到經濟發達的地區去招工,比如廣東、上海等？”陳玫瑰繼續說：“對於興東縣乃至興東縣鄰縣的農民工，如果能在家鄉附近找到合適的工作，他們爲什麼還要捨近求遠去沿海呢？以前我們在明莞時，我也和外地工人聊過天，她們普遍的想法是，之所以遠到廣東來打工，是因爲家鄉沒有工廠，沒有合適的工可打。”任學友好像也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如果我們到深圳或者明莞去招工，新員工培訓期會縮短，對Ⅱ號產品及時上線有利。”
人事部經理有點疑惑：“到外地招聘我們還沒有試過，另外，如果工廠外地人多了，員工住的地方暫時琮沒有隻法安排。”陳玫瑰打斷人事部經理的話：“住的問題是小問題，園區霍總上次提到過，如果工廠需要安排廠舍，園區免費安排場所，這個可以與後勤部長談。”
陳玫瑰站起來，這是她作出決定的標準動作，說：“人事部現安排人員到明莞市招聘。那邊人才市場我還有幾個老熟人，明天就動身。”陳玫瑰說完，任學友、人事部經理和莫工都表示同意。
工業園區霍總聽說玫瑰工廠到明莞招聘新員工，他很感興趣，覺得這是引鳳回巢的一次宣傳機會。爲此，興東工業園區專門派工作人員協助玫瑰工廠招聘人員來到明莞市，興東縣電視臺“鄉親鄉鄰專欄”還派了二名記者跟蹤報道。
玫瑰工廠“引鳳回巢”活動贏得**和社會的讚譽！
二十
縣招商引資辦公室一早就打來了電話，說下午有幾個企業家碰頭會，希望陳玫瑰親自參加一下，陳玫瑰也答應參加。
陳玫瑰走進方主任辦公室。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幾個男人正在騰雲駕霧，看到陳玫瑰進了辦公室，方主任站起來，滿面笑容並帶着抱歉的語氣說道：“陳大老闆來了，不好意思，我們把煙滅了吧。”方主任邊說邊掐滅煙火。陳玫瑰也勉強笑笑，說一聲：“沒事，沒事。”坐在方主任桌子前的是大名鼎鼎的姚伍儀，見陳玫瑰進來，姚伍儀起身，伸手與陳玫瑰握手問好，陳玫瑰還禮問好。站在姚伍儀身邊還有一個人，陳玫瑰不熟悉，但這個人主動走向前，大聲笑道：“陳總！久仰！久仰！”這個人邊說邊向前與陳玫瑰握手，陳玫瑰也禮節性的與之握手。此人忙遞給陳玫瑰名片：礬山鎮副鎮長，仝志。
仝志身材短小，剃着平頭，外表看很是幹練。與仝志互遞名片後，方主任招呼大家都坐下來。方主任辦公室有40平方米大小，大靠背椅子前側有一組真皮沙發，圍着可坐6個客人，可在此喝茶聊天談工作。這時，辦公室外勤人員一個長相標誌的小女孩走進方主任辦公室，幫忙燒水泡茶。一系列**部門標準的禮節過後，方主任說起話來：“今天把各企業家請來，一是有一段時間大家沒有在一起聊聊了。這是個信息社會，互通信息，互幫互助，很有必要，我們招商辦作爲**部門的幫手，有義務，也有責任爲大家架橋牽線，把各自生意做大做強。”這時姚伍儀答話了：“方主任說的對，興東有句俗語，要發大家發，大家發財是真的發財啊！”仝志也附和道：“全民富裕，集體奔小康嘛！”陳玫瑰聽着有點發懵圈，這是哪和哪啊。她盤算着今天的這幾個人，又想到好幾天前後勤部反映姚伍儀公司向工廠推銷廠服之事，估摸着這可能是一場“鴻門茶”（鴻門宴），於是也說道：“是呀！做生意就是要互相幫忙，衆人拾柴火焰高呢，一人趟水不混沌呀！”方主任連忙答腔：“是呀！是呀！陳總有眼界有眼界。”陳玫瑰喝了幾口特製茶，再加上辦公室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這時她突然心裡作嘔，急忙走出房間，朝公共衛生間跑去。一到衛生間，陳玫瑰嘔吐起來，將早上吃的一點食物全倒乾淨方止。陳玫瑰對着衛生間的鏡子，理了理頭髮，整了整戴飾，又回到方主任辦公室。陳玫瑰這異常生理反映，在坐的各位也沒有什麼太在意，以爲是她腸胃不舒服所致。等陳玫瑰再走進方主任辦公室，方主任站起來，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於是關心的問道：“陳總是不是身體欠佳？”陳玫瑰勉強的笑了笑：“這幾天加班，可能受了點涼，早上又吃得多了點，故腸胃不舒服。”陳玫瑰的回答正印證了剛纔這幾個男人的“猜測”。
談話又到正題。這回還是方主任說話：“姚總，陳總是熟悉的了，你們都是政協委員，姚總還是政協常委，按級別還是我的領導呢。”姚伍儀擺擺手，以示自己的謙虛態度。方主任繼續說：“姚總生意做到滿興東呀。娛樂業、製造業、文化和餐飲業、商貿等行業，姚總都是佼佼者，也可說是業界翹楚。”方主任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看大家，也包括陳玫瑰。陳玫瑰自始至終都面含微笑，態度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方主任喝了一口茶，突然歪着頭對坐在左面的陳玫瑰說道：“陳總知道礬山製衣廠嗎？”陳玫瑰心裡也知道方主任想說是啥，但礬山製衣廠她真的沒有聽說過，於是實話實說：“方主任，我對製衣廠還真不是很熟悉。”方主任更加認真起來：“礬山製衣廠是姚氏集團下屬的一家企業，產品已銷售到省內外呀，是礬山鎮龍頭企業呀。”方主任又停了一下，仝副鎮長繼續說：“姚總這個製衣廠，去年也爲鎮**掙了錢和麪子，上交不少稅收，還捐款給礬山中學，慈善家呀！”方主任又接着說：“今年因爲省外市場不怎麼景氣，所以我們都要幫幫姚總。”這時，姚伍儀插話了：“是啊！陳總也要幫幫我呀！反過來，如果陳總有什麼困難，也只管招呼我一聲，老哥我兩肋插刀，哈哈！”陳玫瑰聽了姚伍儀的話，看起來像是客氣話，其實這是笑裡藏刀，內含**裸的威脅成分。但陳玫瑰還是心平氣和的說：“我們工廠也就那二三百號工人，廠服是工廠統計配製的，但員工要出一半押金，工廠出一半，年初可能已預定了冬夏裝，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後勤部長。”陳玫瑰說完就打電話給工廠後勤部長。後勤部長明確回覆，今年的廠服早已預定。陳玫瑰這一招出來，場面凝固了約一分鐘,姚伍儀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牌軟香菸，放到精美的長條桌面上，但沒有抽。
長條桌面上放着一盤嫩綠的小竹林園藝，正含苞迎客似的。這時方主任說話：“生意不成情份在，以後還是有合作機會的。”仝副鎮長好像有點不樂意，他接下來說：“這嘛，合同是死的，人是靈活的。蘇州那麼遠還有運輸成本，依我看，還是價低者得，自古如此。”姚伍儀乾咳了一聲，方主任和仝副鎮長立馬看着他，只見他聲音不大也不小的說：“合同嘛，白紙黑字，落筆要算數。”姚伍儀看着陳玫瑰繼續說：“陳總，蘇州這家企業，我是有所瞭解的，它的產品質量不過關啊！”陳玫瑰知道姚伍儀是想挑刺，於是說道：“我們工廠雖然是新開辦的，但由於是股份公司，要對股東負責，所以，我們一開廠就引進了全面的質量管理體系，工廠採購是重點管理的區域，我想，姚總這麼大的企業家，貴集團相關管理制度肯定比我公司完善的多了。”姚伍儀聽到陳玫瑰說什麼質量管理之類的話，他以前聽過，但他的企業可不搞這一套，姚伍儀有自己的管理方法和體系。於是姚伍儀說道：“這些什麼管理是管不住蘇州廠質量的，這樣吧，正好我有兄弟有蘇州這家工廠相關資料，同時，我叫兄弟送給陳總過目一下再決定。”姚伍儀停了一下，又想抽菸但還是沒有抽，只是用手把玩中華香菸紅色的精美煙盒，繼續說：“礬山製衣廠，今年多招了一批工人，也是礬礦的下崗工人,沒辦法啊，響應**號召！如果我呢，把這部分工人裁掉，我的訂單做不完。或者如果**早和我說今年還有安排下崗工人再就業任務，我今年的生產計劃就不是這樣呢。”仝副鎮長不停的點頭，連連稱是。
陳玫瑰今天聽得多，說的少，姚伍儀說到這個份上，她不能不多說一點：“是呀！姚總說得對，代表了企業家的聲音。我們做企業還是在**的照應下，爲**排憂解難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我呢，雖然是招商引資引鳳回巢項目的企業，但和姚總還是不能比，我這點生意在姚總那裡，是十指和一指之間的關係。姚總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幫上忙的，姚總以及仝鎮長儘可放心。我呢，小女子一枚，求**及姚總的事，肯定多着呢。”陳玫瑰說完看了一圈，方主任、仝副鎮長和姚伍儀都含笑在。
“鴻門宴！典型的巧取豪奪！欺凌霸市！”陳玫瑰回到工廠後，對着後勤部長怒吼。後勤部長站在桌前，低着頭，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似的。陳玫瑰罵完，總算恢復了平靜。這時，後勤部長小聲的說：“那怎麼辦爲好呢？”陳玫瑰瞪着他，然後又溫和的說：“蘇州那邊進一批，興東這邊進一批，如何？”後勤部長想了一下，說道：“我先和蘇州那邊談一下。”陳玫瑰點點頭。
方主任繼續說：“姚總生意滿興東呀。娛樂業、製造業、文化和餐飲業、商貿等行業，姚總都是佼佼者，也可說是業界翹楚。”方主任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看大家，也包括陳玫瑰，陳玫瑰自始至終都面含微笑，態度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方主任喝了一口茶，突然歪着頭對坐在左面的陳玫瑰說道：“陳總知道礬山製衣廠嗎？”陳玫瑰心裡也知道方主任想說是啥，但礬山製衣廠她真的沒有聽說過，於是實話實說：“方主任，我對製衣廠還真不是很熟悉。”方主任更加認真起來：“礬山製衣廠是姚氏集團下屬的一家企業，產品已銷售到省內外呀，是礬山鎮龍頭企業呀。”方主任又停了一下，仝副鎮長繼續說：“姚總這個製衣廠，去年也爲鎮**掙了錢和麪子，上交不少稅收，還捐款給礬山中學，慈善家呀！”方主任又接着說：“今年因爲省外市場不怎麼景氣，所以我們都要幫幫姚總。”這時，姚伍儀插話了：“是啊！陳總也要幫幫我呀！反過來，如果陳總有什麼困難，也只管招呼我一聲，老哥我兩肋插刀，哈哈！”陳玫瑰聽了姚伍儀的話，看起來像是客氣話，其實這是笑裡藏刀，內含**裸的威脅成分。但陳玫瑰還是心平氣和的說：“我們工廠也就那一二百號工人，廠服員工出一半，工廠出一半，年初可能預定了冬夏裝，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後勤部長。”陳玫瑰說完就打電話給工廠後勤部長，後勤部長明確回覆，今年的廠服早已預定。陳玫瑰這一招出來，場面凝固了約兩分鐘,姚伍儀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軟煙，放到精美的長條桌面上，但沒有抽。長條桌面上放着一盤嫩綠的小竹林園藝，正含苞迎客似的。這時方主任說話：“生意不成情分在，還是有合作機會的。”仝副鎮長好像有點不樂意，他接下來說：“這嘛，合同是死的，人是靈活的。蘇州那麼遠還有運輸成本，依我看，還是價低者得，自古如此。”姚伍儀乾咳了一聲，方主任和仝副鎮長立馬看着他，只見他聲音不大也不小的說：“合同嘛，白紙黑字，落筆要算數。”姚伍儀看着陳玫瑰繼續說：“陳總，蘇州這家企業，我是有了解的，它的產品質量不過關啊！”陳玫瑰知道姚伍儀是想挑刺，如是說道：“我們工廠雖然是新開辦的，但由於是股份公司，要對股東負責，所以，我們一開廠就引進了全面的質量管理體系，工廠採購是重點管理的區域，我想，姚總這麼大的企業家肯定比我公司完善的多了。”姚伍儀聽到陳玫瑰說什麼質量管理之類的話，他以前聽過，但他的企業可不搞這一套，姚伍儀有自己的管理方法和體系。於是姚伍儀說道：“這些什麼管理是管不住蘇州廠質量的，這樣吧，正好我有兄弟有蘇州這家工廠相關資料，同時，我叫兄弟算給陳總過目一下再決定。”姚伍儀停了一下，又想抽菸但還是沒有抽，只是用手把玩中華香菸紅色的精美煙盒，繼續說：“礬山製衣廠，今年多招了一批工人，也是礬礦的下崗工人,沒辦法啊，響應**號召！如果我呢，把這部分工人裁掉，我的訂單做不完。或者如果**早和我說今年還有安排下崗工人再就業任務，我今年的計劃就是這樣呢。”仝副鎮長不停的點頭，連連稱是。
陳玫瑰今天聽得多，說的少，姚伍儀說到這個份上，她不能不多說一點：“是呀！姚總說得對，代表了企業家的聲音。我們做企業還是在**的照應下，爲**排憂解難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我呢，雖然是招商引資引鳳回巢項目的企業，但和姚總還是不能比，我這點生意在姚總那裡，是十指和一指之間的關係。姚總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幫上忙的，姚總以及仝鎮長儘可放心。我呢，小女子一枚，求**及姚總的事，肯定多着呢。”陳玫瑰說完看了一圈，方主任、仝副鎮長和姚伍儀都含笑在。
“鴻門宴！典型的巧取豪奪！欺凌霸市！”陳玫瑰回到工廠後，對着後勤部長怒吼。後勤部長站在桌前，低着頭，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似的。陳玫瑰罵完，總算恢復了平靜。這時，後勤部長小聲的說：“那怎麼辦爲好呢？”陳玫瑰瞪着他，然後又溫和的說：“蘇州那邊進一批，興東這邊進一批，如何？”後勤部長想了一下，說道：“我先和蘇州那邊談一下。”陳玫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