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匆匆忙忙地往上走,天色已經越來越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加上這裡的路並不是像農舍門前的那麼平坦,這裡上坡下坡的,很容易跌倒。所以,海蒂也摔了一跤。
索菲看見前方有個模糊的一團,她第一次晚上在這樣黑暗的地方一個人前行,心裡不免有些惴惴的。“海蒂……”她試探着叫着女孩子的名字,希望她能夠給自己一個迴應。
海蒂是給索菲迴應了,不過這回應可嚇了索菲一大跳,因爲聲音是從地上傳來的。
“我在這裡。”海蒂還帶着抽氣聲回答說。
索菲趕緊蹲下身子。摸索着前方的人影,然後猛然間,被海蒂一把抓住了那隻探索的手。索菲心裡一驚,她感覺到,那隻抓住她的手溼露露的,還帶着明顯的粘稠感。這明顯就是鮮血!
“海蒂…你,你沒事吧?”她的話都已經帶上了顫音,難道是這姑娘哪裡磕傷了,留了這麼多的血?
海蒂心裡也怕怕的,她剛纔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下去追夏爾的時候,哪裡知道,下坡的時候,被這棵大樹裸|露在外面的樹根絆倒了,摔了個“四腳朝天”。然後,海蒂就覺得肚子鈍鈍的痛,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反正就是痛的她不想起來了,結果,哪裡知道,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來,伸手一摸,合着月光一看,她都快把自己嚇哭了。那手上不是別的東西,而是血!
在這個沒有人跡的地方,海蒂害怕極了。她又不敢大聲喊,這樣萬一沒有引來人,反而引來了狼什麼的,那可就慘了。
海蒂把這些說給索菲聽的時候,稍微年長的女子無可奈何地笑了,這個地方怎麼會有狼羣?哈哈,這是小姑娘擔心過頭了,有些胡思亂想了。不過,她將地上的海蒂小心翼翼地扶起後,並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任何一處傷口,不禁有些疑惑。不過,她也不排除是因爲光線的原因或許有隱蔽的傷口沒有看出來,於是,索菲就乾脆將海蒂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後急急忙忙地趕回去。
夏爾還沒有回來,家裡只有安德烈一個人。安德烈大叔還在油燈下看書,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索菲的喊叫,他急忙打開門,就看見自己的小棉襖沒精打采地趴在索菲的背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安德烈表示自己的心臟受不得驚嚇啊,這海蒂現在是怎麼了?
索菲將海蒂放在凳子上,這一路,她也累壞了。若不是平常她相對同伴來說比較脫跳,剛纔還能不能把海蒂揹回來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索菲先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上面全是汗水,然後看見燈光下的海蒂臉色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後,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她給安德烈解釋說:“海蒂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不過,好像哪裡出血了。”
“啊?”安德烈大驚。“海蒂,你哪裡不舒服?”兩人的目光現在都聚集在海蒂身上。
而海蒂本人呢,她其實現在也沒有覺得太大的不舒服,只是自己的肚子又些痛,之前摔在草地上,也沒有怎麼實質性地與堅硬的大地接觸。海蒂被這兩道灼灼的目光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按着自己的肚子,然後說:“其實,我就是隻覺得肚子有些痛。”
“肚子?”安德烈不解了。
而站在一旁的索菲腦子裡迅速劃過一個信息,她看着這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女孩子,然後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海蒂裙子上的一點血跡,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索菲立馬轉過頭,對着安德烈說:“我想海蒂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先帶她上樓看看。”畢竟是這麼大一個女孩子了,有些事情或許會感到害羞吧。
索菲說完就拉着海蒂兩人一起上了樓。
到了海蒂的房間,索菲心裡暗暗笑着這個姑娘的大意,二來,就是濃濃的心疼。一個家裡,沒有一個女主人來照顧她,就算是夏爾和安德烈照顧地再仔細,女孩子身上的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母親這個角色。
想到這,索菲臉上的表情不由變得更加溫和了,她拉過海蒂的小手,然後拉着她坐在鬆軟的椅子上,她小聲地問:“海蒂,你告訴我,你來過初潮嗎?”
海蒂:“……”她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紅紅的,這個多不好意思呀。
索菲看出了她的窘迫,她知道,這個是每個第一次經歷的女孩子都會有的這樣一個心理狀態。這個時候,海蒂需要的是一個人好好地開導她,給她講解。於是,索菲拉着海蒂說開了:“都是大姑娘了,這個多正常的事情啊。最近心情應該很煩躁吧,肚子有時候也會隱隱有些不舒服?”
海蒂點點頭。
索菲摸了摸海蒂的頭頂,“這個是很正常的,以後就會慢慢習慣,我先下去給你拿點必需品。你現在就趕緊去浴室好好的洗個澡,等會兒我就上來。”
海蒂埋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在索菲轉身的那一剎那,就伸手抓住了後者的衣服,“姐姐……”她的聲音訥訥的,讓索菲轉過了身。
“怎麼啦?”索菲疑惑地看着海蒂。
海蒂癟了癟自己的嘴巴,手指纏在了一起,“那個,我現在纔有這個,是不是不正常啊?”她的聲音小小的,就像是壓上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心一樣。
“噗嗤”,索菲沒有忍住,一下就笑了。她蹲下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海蒂,然後就像個真正的姐姐一樣,溫聲道:“怎麼會呢?你看,每個人的身體素質不一樣,這個時間又會有先後。恐怕,你之前都去長高啦,所以,現在這纔來的,對嗎?”她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姑娘還有這麼一個心結。
海蒂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眼睛裡亮晶晶的,“可是,我還是怕……”她已經十六歲了,雖然很多時候,她都已經算個小大人了。可是,她從小沒有母親的照料,家裡只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們只知道怎麼哄着這個小小的姑娘開心。而青春期有太多的小秘密,海蒂卻沒有人分享,沒有人幫她排憂解難。這件事情在她心裡憋了很久了,好朋友凱瑟琳在幾年前就來了初潮,可是她一點音訊都沒有。像這些事情,她心裡很苦惱,卻又不知道告訴誰,難道給安德烈說嗎?還是夏爾?她纔不要。
索菲起身抱住了這個小姑娘,心裡心疼着她。“好啦,沒事兒啦,等會兒你哥哥回來了,我叫他上來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要!”海蒂尖叫着拒絕,她抱着面前這個味道還不算熟悉的女子,然後,有些害羞,說:“索菲姐姐上來陪我好不好?”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一瞬間改變了對着這個女子的看法,竟然有些依戀她了。海蒂心想,要是哥哥快一點結婚,那索菲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嫂子了,以後大家就可以一起生活,那該多好。
可是,這個意外來了初潮的小姑娘,並不知道,夏爾並不是這麼想的。
話說夏爾,他一個人驚慌失措地從土坡上跑下來後,遇到索菲纔有些後悔,自己一個人把妹妹帶出來,現在又將她扔在外面不管了。他想轉身,就看見索菲往他們之去前的那個位置走去了。他這才放心了一點,有索菲在,海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
所以,當他在外面晃悠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躁|動|不|安|的心後,這纔回家。在門口,夏爾就遇見了安德烈。當他聽說海蒂的事情後,心裡又驚喜又懊惱。他真心爲自己的妹妹長大了感到高興,同時又因爲自己的冒失和不負責任感到後悔。
知道是索菲揹着自己的妹妹回來的時候,夏爾由衷地感謝自己的這位“好友”。所以,當看見索菲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夏爾沒有掩飾自己的感謝。要知道,他一向是個感情豐富但是卻又內斂的人,不怎麼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但是,今晚,他反常了。
“索菲,謝謝。”夏爾走上前,對着這個貌美的巴黎名流之女道。這樣的女子,恐怕是值得更好的人來珍惜,可惜,這個人應該不會是他。
索菲回笑着說:“今晚我就跟海蒂擠一擠了,你先不要忙着上去,小姑娘現在害羞着呢。”
夏爾不知所措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他點點頭。雖然他很想上去看看自己的妹妹,但是,也知道索菲的話很有道理。海蒂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這一晚,海蒂在一個陌生的懷抱裡睡着了。
夏爾沒有想到的是,因爲自己一個晚上的失誤,讓海蒂接連着幾天都不理自己了,反而跟着自己帶回家的索菲越來越好了。現在,夏爾就出神地看着外面一起歡快交談地三人。凱瑟琳也來了。
而海蒂呢,自從那晚後,她就越發喜歡了自己的這個“嫂嫂”,甚至,已經把她當做一家人了。海蒂私下悄悄地跟安德烈調皮地“探討”,說什麼時候她們真的就變成了一家人。
這件事情,當然也要更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了,所以,現在夏爾就看見了凱瑟琳出現在了自己的家裡。
“前幾天回來的時候我看你心情好像很低落啊。”凱瑟琳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朋友的異常,時刻關心着。
海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每個月都會造訪的姨媽君了。不過,現在聽凱瑟琳這麼一問,心裡這幾天都沒有想起的一個身影慢慢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