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應該說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許賦都知道小潔會給出的答案到底是怎麼樣的,正如他知道失憶不會完全改變一個人一樣。
齊小潔所會給出的回答並不出人意外,許賦伸手抱緊齊小潔,“如果你想去,那就去吧,這麼久沒有回去了,去看看也好。”
他說的是去看看也好,齊小潔聽到這回答後懸着的心也跟着落地了,瞬間就找到了安全感,剛纔心裡的不安也隨之消散了。
兩人都協議好之後,齊小潔並沒有直接告訴齊夜自己的決定,可能確實是有點先入爲主的影響,她還是覺得齊夜不是個好人,跟他接觸也會讓自己很鬧心。
當然很奇怪的就是齊夜後來也沒有再聯繫她了,許賦還有事情要做忙,要過幾天忙完公司現在的事情才能陪她去。她也曾提議過讓她自己去就好了,但每次這樣說的時候都會被許賦強烈駁回,大概意思還是擔心她會被人劫走。
幾次無果之後,她也懶得再提了,其實她也不是非常想要馬上就見到爸媽。自從失去記憶後,她就對父母親人的概念慢慢弱化了,覺得這些人就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許賦終於把事情都忙完了,到了出發的這一天,齊小潔出發前還是給齊夜打了一個電話,總歸還是要跟人家一個交代的。上了飛機後,她就一直都縮在自己的座位上裝睡,裝着裝着到了最後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做了一些不知所謂的夢之後,她就在還沒睡夠之前被許賦叫醒了,這樣的場景又像之前的感覺一樣,總是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每次待在許賦身邊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覺,讓她每次都以爲自己的過去只跟許賦一個人有關係。
她並沒有太大的疑惑,她現在越來越依賴許賦,而許賦也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回到這個國家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唯一的感覺就是懷念外加一點許久未見的陌生,就連她現在要看的父母對於她來說也是陌生的。
他們根據齊夜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一個歐式小別墅,建立在一個城市的郊外,環境看起來也還算可以,空氣尤其清新。齊小潔和許賦下車後久久駐立於遠處看着這個尤爲夢幻的別墅,實際上應該是齊小潔只想遠遠看着,不是很想靠近。
看了幾分鐘之後,許賦有點等不下去了,問道:“小潔,怎麼了?”
“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來這裡看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恨我,還有爲什麼我會跟他們斷絕關係,很多疑問盤旋在我的心頭,想問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齊小潔有點爲難,她還有很多疑惑,還有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卻總是沒辦法真正的開口問清楚。
許賦牽過她的手,溫聲說道:“還是不要想太多了,現在還是先去看看吧,你有什麼不明白的,等到回去的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男人都已經這麼溫柔地跟她說話了,齊小潔也不敢再繼續糾結些什麼了。這個別墅在這裡顯得有點鶴立雞羣,齊小潔走在乾淨的小路上都覺得很微妙。
這個房子的周邊有點過於安靜了,許賦伸手敲了敲大門,過了一會兒纔有人出來開門,而開門的人居然就是齊夜。當然小潔是不認識這個人的,很奇怪這人見到她之後爲什麼會露出欣喜的神情。
“姐!”少年喊出這個字後,齊小潔才猛然醒悟,這個人就是齊夜啊,看起來倒是一個安靜文藝的少年,皮膚蒼白若雪,一眼看過去就讓覺得這個人透着一股病態。
齊小潔只是看着他,眼底帶着一股警惕,沒有回話,還是許賦打破了現在的尷尬,“人我帶來了,你也別裝的好像跟她很熟一樣,你們已經不是姐弟關係了,要看就快點看,我不想讓她在這裡待太久。”
本來還算可以的氣氛就這麼變的僵硬了,就在齊夜正要再說些什麼時,屋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夜,誰啊?”
齊小潔聽到這個聲音時只覺得有點熟悉也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誰,她拉長了脖子往裡面張望,齊夜的神情瞬間顯得有點失望,並頹廢的解釋道:“媽!小潔回來了!”
綿長沉重的寂靜之後,幾人都聽到了噠噠噠沉重的腳步聲往他們這邊迅速走過來,而齊小潔這是齊小潔卻觀察到齊夜的嘴邊浮現了一絲苦笑。
才過了不到一分鐘她就感到面前的大門被一強勁的力道拉開了,一股冷風劃過她的臉龐,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一個人緊緊抱住,灌入鼻中的是濃重的西藥味混雜着一些淡淡的中藥藥香。
“小潔啊,我的乖女兒……媽想了你好幾年,你怎麼纔來,你怎麼纔來看媽媽……”耳邊傳來的是一個老婦人的輕嘆,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人正是母親。
她想伸手回抱這個看起來很傷心很悲涼的婦人,婦人的嗚嗚哭泣卻讓她停下了所有動作,只能無措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齊夜以及許賦,尋求他們的幫助。
齊夜只是彆扭的別過臉,鼻頭和眼睛都紅紅的,像是要哭了,而許賦只是溫柔的看着她,暗中鼓勵她。
耳邊只有;老婦人哭泣的聲音,她覺得要她出口叫這個人老媽似乎還很有難度,她叫不出來,心裡除了對這個人的憐憫,已經沒有多餘的感情了。
只是老婦人還緊緊的抱着她,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更沒有鬆手的意思。婦人的哭泣聲暫時緩和了一會之後,他們就聽到了屋內傳來另一個抽泣聲。
其實應該是吸鼻涕的聲音,齊小潔一擡眼一看就能夠看到門內離他們幾米遠的老人,他坐在輪椅上,一雙幽深的眼睛蓄滿驚喜看着他們,卻遲遲沒有轉動輪椅過來。
齊夜看到這個老人後,低低地叫了一聲:“爸,小潔回來了……”
這個就是她的父親?齊小潔看清這個老人的皺紋交錯的老臉後,腦中唯一的疑惑就是,他怎麼了?爲什麼會坐在輪椅上?有很多感覺,唯獨缺失了那種久違的喜悅,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這兩個老人的喜悅,也不能理解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