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啊,你是好孩子,真的你是個好孩子,你救了叔叔阿姨,救了我兒子,也救了另外一對叔叔阿姨。”雲舒看着林七乖巧的樣子說道。
“是……是這個漂亮姐姐的父母嗎?”林七問道。
雲舒點點頭,“我們一開始只是心疼小豆,這個孩子年紀輕輕的,大學馬上就要畢業了,她的人生才馬上要開始,卻就這樣要走了,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你們都不懂得,人走了,黃土隔人心,想起來以後還是心疼的要死,可是活着的人畢竟還要活下去的,我們都看着珂成他一年兩年三年如一日的對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一直守着小豆,說實話這間屋子我自己都不敢進來的,慢慢的全是小豆的回憶,全是小豆的蹤跡,每次進來連位置都不曾改變,我們和那邊叔叔阿姨都着急,我這也不是的是什麼時候烙下的病根子,上次和珂成吵完就進醫院了,阿姨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但是年輕人的心啊,阿姨還琢磨不透,珂成心裡的那個人不知道還在不在,委屈你了。”
雲舒今天本來就是想和林七交談心裡話的,不知爲何看着林七這個孩子,自己這麼多年悶在心裡的話,就這樣一個個的都蹦噠了出來,而且一說就收不住了。
“阿姨,您的病八成就是心裡的事情太多,又無處傾訴,您時常傾訴的話,心裡的負擔就會小很多,心情自然就會開朗很多,心情好了那還會有什麼病呀,您以後有什麼想說的話,就告訴我好了,就當我是你的樹洞就好。”
林七摸着自己心臟的地方,一本正經的跟雲舒分析着病情,不過說的雲舒倒是開心的很,林七的話即使聽起來很幼稚,但是卻也是最簡單的道理,心情的好壞,人的情緒的對身體的影響尤其是對心臟的影響至大。
“樹洞?”雲舒聽着林七說出來的新詞好奇的問着。
“對樹洞,它說的是不能告人的秘密,某種內心裡無法分享的糾結。但是它又讓人有強烈的傾訴欲,把它藏在胸中猶如烈焰燃燒,讓人片刻不得安寧。但是人總需要一個傾訴的地方,這裡還有一個童話故事呢,說一個國王長了一對驢耳朵,每個給他理髮的人時候都會忍不住告訴別人,從而被砍頭。有一個理髮匠把這個秘密藏得好辛苦,終於在快憋不住時。就在山上對着一個大樹洞說出了這個秘密。結果從此這樹上的葉子只要放在嘴邊一吹,就會發出“國王有驢耳朵”的聲音。”
林七點故事讓雲舒笑聲連連。
“你們年輕人的世界真好,你這個孩子我真喜歡。”雲舒開心的說着,自己好久都沒有這樣聊天了,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
“其實,我媽媽經常會不開心,我就經常找這些有意思的小故事給她聽,她就會開心一點,我生活在一個並不算好的家庭中,常常會聽到各種爭吵聲,以至於讓我小小年紀便懂了許多事。家人們總是時不時的因錢或事而和別人吵架,但是第二天,爸爸媽媽又會一起出門,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扛起這個家,還是要撫養我們三個,讓我們走出去,讓我們都能上大學有出息。
所以,生活就是這樣,再難熬,再難過,我們不也要繼續微笑面對,只有面對了才能夠度過,才能夠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您放心吧,大叔既然已經挺過來了,也能夠挺下去,他比誰都堅強的。“
和吳珂成的這場看似夢幻的開始,卻讓林七越來越活的清楚,也許是身邊和自己一樣十七歲的少男少女們,曾經似乎可以看到道未來的愛情,卻在老師家長的一次阻撓中,就可以不了了之,再過幾天,連一絲傷疤都無處尋找,所以在林七的世界觀裡,愛情或許真的是不靠譜的,還是實實在在的活着,哪怕現在跟吳珂成之間是場交易,但是林七可以感受得到真實的情感,真實的生活來源,這就夠了。
“你真的是個小寶貝,你媽媽肯定會因爲有你而無比幸福的,珂成以後有你真的是幸運的,我和小豆的爸爸媽媽都着急着擔心着,珂成這孩子一定要這輩子都守着小豆怎麼辦,他什麼都好,待人處事也好,工作也好,就是太直了,只想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誰勸都沒用,我們不能陪他一輩子,可是作爲母親,我怎麼能鬆手讓我的兒子一個人在這世界上,他會孤獨的,小豆對他的打擊那麼大,我們要是走了,珂成……”
雲舒自從上次住院以後,就經常想起這些畫面,而且每次都痛苦的不能自己。
“阿姨,您怎麼也是老想這些有的沒的,我今天來看見您也是喜歡笑的,我說過要當您的樹洞,有什麼事情就全部倒出來,但是說完之後就深呼吸,現在還是要好好的度過每一天不是嗎?”
林七看見雲舒說着說着傷心的就要哭鼻子,馬上安慰道,幸虧自己在家裡會經常和媽媽聊天,調節媽媽的心情,也經常是同學們是垃圾桶,他們失戀,考砸,暗戀失敗,數學題不會做,英語單詞背不會,隊伍太擠沒打着飯,都會找林七聊聊,林七現在才能看見雲舒哭泣的時候沒有慌亂了陣腳。
“好了,阿姨聽你的,不哭了,只希望你以後能和珂成好好相處好好在一起,時間慢慢過去,你慢慢長大他慢慢忘懷好不好,林七你給珂成一點時間好不好,你稍微遷就他一點,給他點時間讓他去忘記。”
雲舒知道吳珂成現在心裡滿滿的還裝着小豆,但不管怎麼樣,他能夠往前邁出這一步,總比一直固步自封的好,至於他和林七之間的關係,那還是要讓時間來證明的,日久定會生情的,何況林七這麼可愛。
吳珂成回來時不小心聽到了屋裡自己母親和林七點對話,他也是第一次聽到母親說說心裡話,一瞬間,吳珂成覺得自己實在是極不懂事,又自私。
這些年自己只顧着悲傷,只顧着怎麼每每舔舐自己的傷口,卻忘了回頭看看身後流着淚默默注視着自己的父母。
“阿成,不要再爲我難過了,你過得好我才能放心啊,有時間多去和阿姨一起聊聊天吧!多多陪陪他們,還有我爸爸媽媽,我不孝不能夠在他們的身邊陪伴,你不能再有這樣的遺憾。
還有這個女孩子很好,你看看阿姨,我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阿姨這麼開心了。她很會說話。“
吳珂成提着那瓶飲料,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豆,看着她現在一臉的淡然,跟自己說另一個女孩子很好,讓他好好珍惜的時候,吳珂成不住的發抖,怎麼能夠,怎麼會,他最愛的小豆,曾經一直說跟自己天長地久,永遠不放開他手的女人,怎麼能夠,怎麼會這麼狠心,狠心的將自己推向別的女人,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嗎?,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這麼做都是爲了誰,小豆你不能這麼狠心,你已經離開我一次了,你怎麼能有說這樣的話,你要離開我嗎?你讓我怎麼過,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的,我不能離開你的,我不要你說這樣的話,我誰也不要,我只要你好不好。”吳珂成有些激動。
“你不要激動,我只是讓你認清現實而已,阿成,你睜眼看看我,我已經不存在了。”
吳珂成突然瞪大了眼睛。
屋裡的林七和雲舒,聽到了門外吳珂成的聲音,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但像是很激動的和誰說話。兩人對視後,慢慢走出來,打開門就看見,吳珂成瞪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牆壁,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兒……兒子,你剛剛在跟誰說話嗎?”雲舒顫顫巍巍的問道。
“怎麼辦,我就是沒有辦法忘掉她,靜下來,腦海裡全是她,閉上雙眼,眼前都是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種種好!這些年,我總是拍打着自己的頭,討厭這種感覺,拼命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她!她走了,離我而去了。回到現實中來吧!可我失敗了,那顆想她的心越來越強烈。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忘了她我做不到。我總是想她,看到她的時候我就高興的無法自持,哪怕不能擁抱,我還想跟她說說話,僅此而已。”
愛極了那個她,卻無法擁有她時,自己面對着一個選擇:放棄還是繼續。現在包括你在內的很多人都說:放棄吧,不要再浪費青春。但是,吳珂成自己卻明白,自己真的放不下。如果能放下,早都已經放下了,根本不會到現在的地步。所以,當黑夜來臨的時候,只能孤獨的思念一個人,默默的在想:你這會在幹什麼?你這會在想什麼?
對於自己還可以經常看見小豆,自己還能跟她說說話,聽她給自己意見的時候,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吳珂成這樣興奮了,吳珂成現在只渴望這樣了,僅此而已。
吳珂成兀的放下了拿着飲料的手臂,眼神也慢慢的黯淡,整個人像是累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