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不明所以地說道:“他工作上的事我幫不上忙,我還是不打擾他的工作給他添麻煩了吧。”
楊阿姨在方姨身後跺腳,晴姨嘴角抽動,她從沒見過這麼不把丈夫放在眼裡的妻子,想到林七的生活經歷,帶了幾份忍耐的耐心說道:“大少奶奶,今天溫儀特助回了H市,大少爺也沒有叫來郝特助。”
林七一頭霧水,這關她什麼事?又不是她讓吳珂成趕走溫儀的,難道是讓她去求情的?可是不說溫儀已經回去了,就是剛纔吳珂成生氣是大家都看到的呀?
楊阿姨拼命地做出喝水的動作給她暗示,林七看了好半天終於明白了,正主不高興了,女管家們集體慫恿她去哄吳珂成呢。
其實是林七想多了,她們只是在教導她怎麼做妻子,在她們眼裡,即使林七沒失憶,她也只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
看在楊阿姨與她們站在統一戰線上的份上,林七決定豁出去了,雖然她覺得給吳珂成端茶倒水很丟人,是另外一種狗腿道歉的表示,但她確實沒什麼好辦法解釋簡凡突如其來的禮物。焦瑞青怎麼會送小貓來呢?她想起昨天購物回來後吳珂成好像有問過她小貓什麼的,只是當時心急匆忙,沒有聽清楚。此時她壓根忘了她曾經以小貓爲藉口被吳珂成放行。
楊阿姨教她怎麼磨咖啡豆,怎麼衝咖啡,不到半小時林七捧着熱氣騰騰的咖啡在三位女管家的眼神鼓勵下敲響了書房門。吳珂成的書房一貫是不鎖門的,林七聽不到裡面的聲音,敲三聲停頓十秒鐘給裡面的人留足準備時間,她才轉動門把進去。
吳珂成正坐在電腦前,像往常那樣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戴了防輻射眼鏡,聽到動靜只是擡頭看她一眼,又把視線調回電腦上去,沒有絲毫意外。
林七尷尬地清咳一聲,默默地把咖啡放在他的右手邊,他認真工作時周圍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氣壓,今天的氣壓似乎還低了好幾千帕,她心裡直打鼓,明明沒做虧心事,卻有種心虛的感覺。
咖啡的濃香在空氣裡飄散,嫋嫋白煙在無風的空氣裡直直升起。林七站了一會兒,見吳珂成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有,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便輕輕退後準備離開。
剛握上門把手,吳珂成清淡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你先睡,我會晚點回房。”
林七心裡一喜,隨即臉上一紅,喜的是吳珂成肯和她說話了,臉紅的是她根本沒有想過要等吳珂成工作完後再睡覺。她“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那你也早點休息。”吳珂成雖說是讓她早點睡,可弦外之音不就是讓她等他回房再睡嗎?
吳珂成終於從電腦上移開視線,他的手不自覺摸到背後向下移,那裡隱隱約約還能摸到幾個凸凹不平的小坑,哂然一笑。再看電腦屏幕上哪有什麼字,只不過是電腦系統裡自裝的蜘蛛紙牌的遊戲,他這一晚上已經把所有的花樣都玩過一遍了。
林七回到臥室後,打發女管家們去休息,楊阿姨最後出去之前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太太,剛剛您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我接過一次……是簡公子打來的。”楊阿姨等人以爲吳珂成的不高興是因爲林七不喜歡他送的小貓,絲毫沒有聯繫到這通電話的主人。
“哦,我知道了,以後他再打電話,無論是手機還是座機,你就當作沒聽到沒看到吧。”林七淡淡地說。
楊阿姨高興地“哎”了一聲,下樓的腳步也比之前輕快了不少。
林七嘆口氣,威脅對簡凡那個可惡的傢伙根本不起作用。
坐了一會兒,她出去看了看,外面亮堂堂的,沒有丁點聲音,看來女管家們都去睡覺了。其實,在她看來晴姨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她是代表婆婆來的,態度雖然有些強硬有些固執,可事情的出發點確實是爲了她好。反而是那個方姨在教導她禮儀課的時候話不多,卻有不經意的敵意,方姨是楊姨身邊的人,她的態度是不是代表楊姨的態度?
她回想之前與楊姨的幾通電話和不多的接觸,楊姨慣於站在長輩的角度和她講話,像長輩一樣照顧她,而且公寓裡小豆家的人的痕跡不少,比如餐盤,比如後來吳珂成告訴她的客廳裡的那套皮質沙發、主客臥佈置。楊姨人在大洋彼岸,在他們生活中的影子卻無處不在。
換掉牀單和牀罩之後,林七又抱出新的牀單和毯子放在沙發上,她可不敢讓吳珂成睡沙發,本來她就是“鳩佔鵲巢”,這晚只有自己睡沙發了。
打開電視正要坐等午夜來臨時,她的手機又唱起了歌,她真後悔剛纔沒關機,心頭火起之下她閉着噴火的眸子怒氣衝衝地低喊:“我說過多少次,讓你不要再打電話,你怎麼不聽?我現在是嫂嫂……”
“林七,你說的是誰?”
林七話未說完,電話那頭傳來狐疑的聲音,林七一怔,這不是吳珂成的聲音,好像是……爸爸的?她一下子沒了聲,支支吾吾起來:“爸爸啊,我不是說你。”
林爸爸的聲音倏然變得冷漠:“你說的是你那個同學吧。”
能叫她“嫂嫂”的人,在林爸爸的認識裡也就是那個林七的同學裡,他既是林七的同學,又叫吳珂成哥。林七百口莫辯,今天真是走了黴運,碰到簡凡就沒有過好事。
“爸爸,你別誤會,我沒有與他……”
“女兒,我知道你不會再與他有牽扯,是他騷.擾你的對不對?”
“爸爸,你別生氣,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已經處理好了。”林七連忙說道,生怕她爸爸做什麼自毀長城的事,簡凡雖然還小,但是他畢竟是簡家人,出了事,難保簡家不護短。這對夫妻的關係可能並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和諧美滿。
“林七,以後別再與那個簡凡來往了,即使是打電話也不行,你明白了嗎?”林爸爸煩躁地說道,又有些無可奈何。
林七明白他的意思,焦瑞青就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嚇嚇人,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炸了,最佳的拆彈專家只有他最尊敬的大哥吳珂成了。
可是吳珂成怎麼知道小貓的事的?她恍然想起那天試探吳珂成出門時用的就是去買小貓,心裡有幾分瞭然,當時聽到這話的除了楊阿姨之外,就只有吳珂成了。那到底是不是吳珂成透露給簡家的?
她冷冷而笑,吳珂成這麼希望戴綠帽子嗎?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林爸爸的暗示,她只能表示無奈,吳珂成是鐵石心腸,她能有什麼辦法打動他的?她隱約有些明白吳珂成與她的婚姻她是被利用的一方,只是現在還沒找出原因,那原因多半是在小豆身上。可是現在吳珂成也不會說太多和小豆有關的事情了,只有他問的,沒有他答的,每每會繞過林七的問題,談些不相關的事,關於沙發、餐盤這些就是這種情況下得出來的信息。
林七又模模糊糊地安慰林爸爸兩句,林爸爸問道:“你昨天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
林七這纔想起來昨天的事來,連忙說:“爸爸,我是想請你幫我聯繫保險公司
,就是我那個保險櫃的保險公司,我想把保險櫃的密碼找回來,吳爸爸他們和大叔給了些產業,我想把合約書放進去。爸爸?”
林爸爸沉默一會兒,聽到她叫爸爸纔回神,聲音如常地說:“你當時和保險公司定了合約,丟失密碼之後要在上報半個月之後他們纔會告訴你密碼。林七,要不你再買個保險櫃?”
一聽就是推託之辭,林七眼中期待的小火苗慢慢熄滅,林爸爸看來是不想讓她動那些錢的,與其買個保箱櫃還不如直接存放到保險公司去。她那日得到的財產轉讓書在簽字之後的幾天被郝俊拿去相關部門上報,還給她請個理財團隊專門管理她的產業,她坐等年終收取紅利就行了。
林七失望地和他說了幾句,就是這個半月之期她也抓住不放,一口答應了林爸爸。
吳珂成在臨近午夜回到臥房時果然見林七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她雙眼微合,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已經困到極點了。他正要叫她,就見沙發上鋪了粉紅色的牀單,毛毯隨意地蓋在身上,他開關門的動靜都沒有引起她的注意,顯然是睡着了。
他搖頭一笑,眼底有溫柔滑過,輕輕把她抱到牀上去睡,沒想到這個輕微的動作卻驚醒了她,可她眼中盛滿的恐懼卻讓他心底一沉。
林七緊緊抓住他的襯衫袖子,不安地醒來,睜眼猛然看到吳珂成的臉嚇了一跳,好一會兒纔想起自己是在等他的,竟然不知不覺又睡着了嗎?
“你沒事吧?”吳珂成遞給她一杯清水,原本林七睡在牀上時,水杯放在牀頭,此時這杯水放在沙發邊的桌子上。
“對不起,我睡着了。”林七尷尬地鬆開手,她抓掉了吳珂成的一顆袖釦,手心裡還留着幾個看不清的印子,可見剛纔她的手勁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