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看似很近,實際相距極遠。狐狸臉驚惶失措從樹林裡跑出來定有原因,葉芙記得她在電影裡極爲聰明,就連凱特尼斯和皮塔都無法與之媲美,可她竟死於艾伯特細細的銀箭,死的如此輕易,生命如此脆弱。
至於她死前遇見了什麼人,爲什麼會如此驚慌冒失從而忽視了潛藏的危險冒失跑出來卻至此成了個謎,但葉芙冥冥中還是感到不詳。
也許狐狸臉是害怕什麼人才會……如此驚恐失態。
再說,就算那濃煙是愚蠢的貢品放的,再傻的人在聽到象徵狐狸臉死亡的炮聲後也會發現不對。所以即使現在追蹤過去獵物也都跑了,反而浪費體力得不償失。
葉芙想了想,並不贊成向濃煙方向追擊。就算那煙霧是真有人在休息,他們十有□跑了。況且如果是露露和凱特尼斯放的煙霧彈哪。如果是這樣,他們爲什麼放煙霧彈,是爲了和電影裡一樣引開職業貢品?
現在的職業貢品除了他們三個還剩下馬沃和四區女孩。露露,凱特尼斯還有皮塔興許已經重逢,薩里什獨來獨往不會主動攻擊露露,六區公主殺人不眨眼,只剩下三區和五區的男孩。
記憶中三區的男孩蒼白瘦弱擅長雷爆,可惜體能脆弱不堪一擊。
露露和凱特尼斯不會知道他們結盟的事,所以她們放的煙霧彈針對的主要懷疑對象是馬沃,四區女貢品,六區女貢品,或者五區男貢品中的一個或幾個。
而他們很可能就在附近。在無法判斷敵人強弱和武器狀況前,葉芙加圖最好不要硬碰硬。
葉芙當機立斷決定遠離,但她話還沒說出口,艾伯特已橫手搭箭,又是“嗖”的一聲,一隻受驚竄逃的兔子“啪”的軟倒在地,細瘦的白腿凌空抽搐了幾下便僵硬的停滯了。他把小弓放好,上前拎起死兔子的脖子。
這是什麼情況?他們還沒說不去濃煙那了吧。他倒好,要去掠殺貢品的時候卻在射殺兔子。
加圖不悅的眯起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沒追蹤的必要。”
艾伯特把理由分析了一遍,說得面面俱到有模有樣,大致意思和葉芙剛纔想的差不多。
葉芙已經被他騙過一次,不由仔細又把他的話琢磨了一遍,越想越覺得不對。
或許他早就看見了濃煙,但出於某些原因卻不想讓他們過去,所以纔在看到狐狸臉馬上將其殺死想要以此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加圖還是看見了濃煙,並打算前往偵探,於是艾伯特又射殺了兔子想以吃飯爲藉口阻止他們。
或許是她想多了。
但他這麼狡猾,實在叫人不得不防。不過捫心自問,藥粉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爲什麼他們要把歷史通留在身邊,養虎爲患呢?葉芙心間微微一動,順帶連看向艾伯特的眼神也變了。
當他笑眯眯的目光轉過來時,她也笑眯眯的迎上去,接過那隻還在抽搐顫抖的屍體。
既然他們都不想過去,爲什麼不好好休養一番。她看不透艾伯特,但卻想看看艾伯特又在耍什麼花招。
這一次,葉芙拒絕“被動”的被暗算。
狐狸臉身上什麼也沒有,葉芙放棄剝下她的衣服,任由直升機“呼呼”伸下鋼鐵鉗子抓起狐狸臉的屍體。他們沒有再做過多停留,遠離狐狸臉和濃煙一路潛入森林尋找水源。
當太陽快隱入纏綿的山巒時,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小水窪。
水窪附近雜草叢生,黃草葉散亂的灑在綠色的植被上,水面清澈見底,細絨的草被安靜的粘附在水底,淺綠色的苔蘚覆蓋住黑黝黝的鵝卵石。他們三人繞了一圈,掘地三尺確保善於僞裝的皮塔不在附近後才停手。
加圖拔出長矛負責禁戒,葉芙拒絕歷史通的好意,小心的把三人的水壺裝好,把雙手雙腳浸泡進冷水裡洗掉凝固的土塊和沙子,拿出短刀把粘在腳底上厚厚的一層鮮血刮掉,就像從橡皮上擦出白屑一般簡單。見她弄完,加圖沉默的過來兩手捧起水,胡亂洗了洗臉。艾伯特正用小箭分割着屍體,葉芙坐了過去。
“需要幫忙嗎?”她問。
艾伯特搖搖頭,把一條鮮血淋漓的後腿遞給了她,“快分好了。”
“難道你想要用火烤?”葉芙道,“你想要弄出和剛纔同樣的濃煙吸引別人過來?”
“火弄小一些就好,不要那麼誇張的。”他頭也不擡。
他這是在暗示什麼?他也覺察到了嗎……
“你什麼意思。”葉芙的口氣變得嚴厲。
“大家都是聰明人。”艾伯特微笑着擡起頭,一抹精光從眼鏡片後閃過,“什麼樣的柴才能點起那樣的火,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說的沒錯,只有溼樹枝點火才能燃起那樣烏黑的濃煙。而誰會用溼樹枝烤火做飯,極有可能就是有心人放的煙霧彈。
“那什麼樣的人點什麼樣的柴,你知道嗎?”葉芙問。
艾伯特剝開兔子的手驀地一僵,隨即迅速恢復正常,若無其事的笑道:“你這是在說什麼?是天氣太熱了,你腦子糊塗了?”
“沒什麼。”葉芙見此情況,不由心中瞭然,微微一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罷了。”
葉芙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皮塔想要保住凱特尼斯的性命,加圖在電影裡挽留格拉芙不要死,凱特尼斯想要活着和妹妹波麗姆重逢,凱匹特要維護自己的至高無上,十二區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那麼歷史通呢?
“你速度太慢,身體靈巧性太差。”葉芙道,“讓我們攤開着說吧,你的揹包是從哪裡搞來的?肯定不是你自己搶來的吧,是誰給你的?”
他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接着緩緩鬆開,從她手裡拿回兔腿,把其餘的兔肉塞給了她。
“賄賂?”葉芙撇嘴道,“不想讓我殺了她?”
葉芙第一眼看到艾伯特時他拿着的揹包上隱隱有血跡,她曾問他揹包哪裡來的,他告訴她是他回宙斯之角搶的。而事實上,宙斯之角只有加圖,一區男女,還有四區的女孩。加圖不會這麼幹,一區的選手也不會幹這種把物資送人的蠢事,那麼就是和歷史通來自同一個區域的女貢品了。
她覺得歷史通身體太弱不會被職業貢品接納,所以用一個揹包接濟了他?而現在,艾伯特看到燃起的火焰擔心是她放的,所以有意阻止了他們?
這種場景,好眼熟。
“不是。”艾伯特停了停,緩緩道,“她幫了我一次,我也要幫她一次,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又犯傻在燒柴火。但是一報還一報,我已經還清了恩情。”
一報還一報,這就好比電影中賽裡什得知凱特尼斯安葬露露後作出的反應,放她一條生路,從此他們就兩清了。
“其實以你的智商還用個小姑娘幫你搶包袱。”葉芙懷疑道。
艾伯特輕輕一笑,露出堪比朝霞的溫暖笑容,“但她覺得我需要。”
“你以爲我是什麼人?”他見葉芙仍舊猶疑的打量着自己,不經苦笑起來,“我不過是腦子裡的彎多了些。但是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別人好。別人信任我,我也可以……”他盯着葉芙的黑眼睛,“可以給予他們同等的信任。”
葉芙的眼眸柔和起來,但內心的警戒絲毫沒少。她點點頭,拿着少了一條腿的屍體回到河邊,加圖正從河裡撈鵝卵石。葉芙一看就明白過來,她拿起石頭一個個擦乾,再平整的擺放到一起,把兔肉攤平,不一會兒石頭便被炙熱的陽光烤得發燙。
他們越來越默契。
“你和那傢伙。”加圖把烤得半熟的兔肉翻了個身,語氣輕輕道,“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沒什麼。”葉芙道,“就是一個狐狸報恩的故事。”
遠遠的,樹林裡又冒出一道濃黑的煙霧,一縷金色隱隱從林子裡閃過。
葉芙把石頭上的兔肉捧起來,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現在她根本不怕燙壞嘴。抹了抹流淌到下巴的油膩,她眯起眼睛笑了。
“故事結束了?”加圖瞭然道。
“這個故事結束了,但下一個故事纔剛要開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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