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神秘人說話一直是簡單直接,每次都不會超過十句話,卻每次都能直擊要害。事實上李衛東最擔心的一件事,不是陸家的勢力,也不是埋伏在暗中圖謀賞金的殺手,正是那位口口聲聲稱兄道弟的嶽老闆,嶽天雄!
這一次嶽天雄請李衛東保護大小姐赴港,表面上看是爲了阻止方家跟陸家藉機聯手結成同盟,但是陸家無疑是一塊肥肉,以嶽天雄的精明沒有可能不盯上!這位嶽老闆的邏輯推理也許沒有智力加二的李衛東那般縝密,但是心機卻不在任何人之下,而最讓李衛東擔心的是,此人做事不擇手段,爲了報仇竟不惜隱忍十八年,最後親手出賣了自己的結拜大哥,其陰狠毒辣,恐怕連方震南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一個不擇手段的人是可怕的,爲了達到目的,任何事都能做的出來!在這一點上有一件事便可以說明,方震南和嶽天雄,這兩個人都很清楚李衛東的底細包括家人,方震南想拉攏李衛東,首先想到的是利誘,用一筆鉅額的財富去收買,而嶽天雄所作的,則是赤裸裸的威逼!
有句話叫做禍不及家人,出來混,除了那些不成器的破皮流氓市井無賴不算,但凡混的有些頭臉身家的,基本上都恪守着這一準則。這倒不完全是爲了顧及臉面和身份,更主要的是我有家人你也有,今天你可以用家人威脅我,又焉知明天我不會去找你家人的麻煩?像是李衛東的父母,不過是市井草民,再普通不過的小老百姓,如果人命也能標註上價碼的話,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衡量,都絕對比不上方震南、嶽天雄這種人的家人金貴!
也正因爲如此,儘管方震南是第一個摸清李衛東的底,卻一直信守承諾,從沒碰過他的家人,但是在這位嶽老闆眼中,很顯然從來沒有在乎過什麼準則,如果不是李衛東戒指空間裡藏着把手槍,讓他關鍵時刻知難而退,很難說他會對李衛東提出何種過分的條件!就是這麼樣一個人,這一次面對陸家的鉅額遺產以及遺留下來的龐大勢力,又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只是爲了阻止方陸兩家結成同盟那麼簡單?
嶽天雄究竟心裡在打什麼算盤,暗地裡又會搞出怎樣瘋狂的舉動,這些現在還無從猜測。不過有一點神秘人說的絕對沒錯,嶽天雄不簡單,這次大小姐赴港,肯定是凶多吉少。事實上嶽天雄心裡面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以夏家的兩位小姐迫使李衛東乖乖就範,他早已算準了李衛東絕對不可能拒絕!
李衛東也確實沒有辦法拒絕,事關夏家兩姐妹的生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袖手旁觀。不衝別的,就衝冰冰那丫頭對他癡心一片,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淪爲家族恩怨的犧牲品?至於大小姐……李衛東苦笑着搖了搖頭。老實說,這位大小姐心地確實不壞,只是脾氣讓人實在有些不敢恭維。不過想想她一個女孩子要獨立支撐起一個家族,也真是夠難爲她的,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浮現起那個一襲黑衣的纖弱背影,在瑟瑟秋風中落寞的走遠,單薄的讓人有些心疼。
“幫我照顧好妹妹。如果有天我出了什麼事,希望你能保護好她。”
是不是夏若芸早已料到,身爲豪門之女,註定會是這樣的命運?
趕到機場,侯萬風派來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裡,替他準備好了機票。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晚上八點多抵達上海浦東機場。剛走出出關通道,一個苗條女子從他身後擠了過去,這個突兀的動作讓李衛東一怔,本能的伸手向外一推,卻被那女人飛快的抓住他手腕,在他耳邊低低說了聲:“跟我來。”
“裴三姐?”
這個女人挽着髮髻,低垂着頭,劉海從前額垂下來,擋住了大半張臉孔,不過李衛東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這個世界上出手跟他一樣快的人應該不多,裴三無疑是其中一個。
裴三沒有回答,低頭匆匆走在前面帶路。這女人李衛東已經不止一次見過,讓他納悶的是始終叫不准她的年齡,最初在寧港的時候保護二小姐,她喬裝成一個賣煎餅果子的婦女,滿身煙塵市井氣,而此刻一身深藍色束腰風衣,襯得腰肢纖細,臀擺豐盈,卻又自然的帶出一股風情。李衛東注意到她的小腿修長而筆直勻稱,走起路來很快卻不失儀態,這樣的女人年輕時候想必也是個尤物。
上一次去見方震南,李衛東就已經知道她是安插在大小姐身邊的臥底,這應該是方震南一種刻意的警告,提醒他儘管跟大小姐關係走的很近,但是也要學會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一次據嶽天雄所說,方林已經到了澳門,基本可以斷定是爲陸家的事情而來,所以李衛東看到裴三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不要跟大小姐揭穿她的身份,不過這個想法還是很快放棄了,眼下需要面對的敵人,除了虎視眈眈的陸家一干外支,還有一個躲在暗中毒蛇一般陰狠的嶽天雄,如果這時再把方震南惹惱,無疑是爲自己多豎立了一個敵人,這顯然是個極不明智的做法。
出機場,坐上一輛別克商務,鑽進濃濃的夜色。裴三很顯然是那種不喜歡多話的女人,一路上什麼都沒說,只是偶爾會藉着車窗外閃進來的燈光,眼睛不經意的在李衛東臉上掃過,這女人不但精於飛刀,眼神也像刀鋒一般冰冷銳利。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車在一個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李衛東對上海並不熟悉,而且這裡又不是正街主道,不過看看四面都是高樓林立,燈光璀璨,而且充耳盡是車輛的喧囂,應該是市中心了。讓他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這座大宅院裡,竟然全是低矮的平房,黑漆漆一片也沒幾盞燈,門牆破舊的跟古蹟一樣,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哪個年代遺留下來的,總之跟周圍的環境極不搭調。在這個繁華的都會裡居然會保留下這樣的古董而沒有被拆遷,讓人多少有些意外。
直到走進門之後,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座尼姑庵,迎面就是一座佛堂,青燈古佛還有煙香繚繞,一個年老的尼姑低低誦經。既然是廟宇又沒有牌匾,想來是不接待遊客的那種,但是那個老尼姑自顧的敲着木魚,像是根本沒看到這幾個人一樣。
留下司機在前面,裴三帶着李衛東繞過佛堂,走到後宅。這座尼姑庵看上去規模並不大,後面是一個兩進的院落,走到最裡面一間房,裴三伸手在門上輕釦了兩下,然後面無表情的衝李衛東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推門進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側對這邊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不知是不是因爲環境的關係,分開不過半個多月而已,這個身影似乎又消瘦了些許。李衛東四下看了看,房間很小而且很簡陋,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蒲團,二叔侯萬風還有楊軒那些人也都不在。
“這是……誰的靈位,你父親的?”
注意到桌子上擺放着靈位,李衛東低聲問了一句。夏若芸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用拂塵在桌子上輕輕掃拭了幾下。桌子上其實很乾淨,並沒有灰塵,不過她的動作卻很仔細,也很輕。
“這是我小姨的靈位,”好一會夏若芸才搖了搖頭,說:“就是……我二孃,冰冰的生母。”
李衛東微微一怔,他早知道夏若冰的生母已經病故,卻不知道她的靈位原來在上海。心裡一動,說:“那麼這座尼姑庵……”
夏若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是的,我父親特意爲小姨建的。這裡不對遊人開放,也沒有外人知道,很安全。”
李衛東沒再說什麼,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夏若冰一直記恨自己的父親,當然是因爲當年母女二人被掃地出門,可是夏繼嶺卻苦心修建了這座尼姑庵,供奉她的靈位,是因爲心懷愧疚,還是感念舊情?而陸家這一次慘遭滅門之禍,除了剩下陸老爺子光桿一個,其他的五十餘口全部死光,可夏若芸並沒有戴孝,也就是說她的生母陸盈盈應該很早以前就過世了,奇怪的是她跟冰冰的老媽是嫡親姐妹,又共侍一夫,爲什麼她們的靈位卻不在一起?
屋子裡只點了一個度數不太高的電燈泡,有些昏黃,不過這絲毫不能影響大小姐那張“沉魚落雁”的臉孔。李衛東其實很想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面具先摘下來,又不是沒看過,可是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住了。
夏若芸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說:“陸家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方震南?”
“嶽天雄今天剛剛找過我,”李衛東開門見山的說,“我問過二叔,你準備去香港。我是想告訴你,這件事很危險,陸家的遺產繼承權不是那麼好拿的,你可不可以不去?”
夏若芸緊抿着嘴角,沉默了好一會,搖搖頭說:“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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