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葉凌星發來的省略號，關理估摸着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再糾結了。
所以說，學心理就是容易想太多。
兩個人都有私心，誰又不欠誰，認真講的話還是關理佔了大便宜，畢竟《我於萬物之中》都被壓榨出來了。
不過竟然會因爲初心的不純而感到愧疚，葉凌星這是三觀過正還是道德潔癖呢？
“管理員……”一直沒吱聲的系統幽幽地說，“根據您與葉凌星的對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爲——當時你們的對話，是他在裝腔作勢，而您在順水推舟，根本就沒有什麼惺惺相惜一見如故？只有我信以爲真被矇在鼓裡？”
關理：“呃，這個……”
敬稱都出來了，成語都用上了，這系統怕是要炸。
“看我什麼都不懂的傻樣很高興？”
“沒有的事。”他立刻解釋道，求生欲極強，“我也是之後才反應過來，身爲一個擁有正常心智還受過騙的AS，葉凌星不可能對突然上門的陌生人敞開心扉。”
那便只能是故意這麼表現的了。
再結合之後的幾次接觸，關理很快就推測出他大概的想法。
葉凌星想要自救，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成爲他的支柱。
關理在恰當的時機以恰當的身份出現，於是被選中。
“這件事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那些對話未嘗沒有真情實感，所以我就……”
系統：“打算瞞着我？”
關理：“忘了告訴你。”
系統愣住：“忘了？！”
它忍不住把關理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好吧，仔細想想，還真是關理能幹出來的事。
“這種事都能忘，要是沒有我，你是不是還能忘了吃飯把自己餓死？”
逐漸和緩下來的語氣，也意味着“此事勉強揭過”。
系統果然很好哄，關理一邊如此感嘆一邊不着痕跡地笑了笑。
平時懟歸懟槓歸槓，那都是情趣，還是不能真把系統惹毛了，不然他的全能管家就要離家出走了。
在關理違約之前，它的確不能解除綁定，但它可以屏蔽自己啊！
沒有系統當他的垃圾桶，關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誰倒？去匿名論壇發樹洞嗎？
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他覺着現在不是個撩撥系統的好時候，乾脆拉開好友界面找垃圾桶二號，“遊危，告訴你個好消息。”
危羽：“你又騙到哪個冤大頭了？（挑眉.jpg）”
他把葉凌星艾斯特以及異聞錄浮游SIN那一堆人，都視爲被關理騙來的冤大頭。
只有他自己和倪弦沉，看穿了這人隱藏起來的東西。
——特麼SCP基金會就是個皮包公司，要啥啥沒有。
關理熟視無睹地忽略了他那句話，自顧自說道：“葉凌星很快就要成爲你的同事了，開不開心？”
危羽：“他知道了？也是O5？幾號？”
神意：“剛攤牌完身份，我邀請了，他還沒回復。”
危羽：“根據我對他的瞭解，葉凌星現在應該在……”
神意：“反思、懷疑、猶豫，試圖給自己找到一個‘安全的正常邏輯’，然後去執行。”
危羽：“不錯啊，你也很懂嘛管理員閣下。（暗中觀察.jpg）”
神意：“先不管他了，聊聊你吧。”
危羽：“嗯？我怎麼了？（擦汗.jpg）”
神意：“我在論壇上看到了你的ID……”
危羽：“那是日常活動，你的ID不也在嗎？”
神意：“……被掛起來婊，你都做了什麼？”
危羽：“日常的……推文？”
神意：“？”
危羽：“我就是推薦了一些比較看好的檔案而已，還精心寫了評語，真的。（嘆氣.jpg）”
關理信嗎？
他肯定在看到掛人帖的第一時間就點進去跟完了全部來龍去脈啊！
被選中賦予了O5-7之身份的遊危，雖然看起來很惡趣味很能搞事——還喜歡調戲人，不論對方是男是女——實際上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從不越線。
這句話也可以反着理解。
遊危可以在不越線的情況下，折騰出很多事。
比如那個所謂的“SCP基金會第一系列部分優秀檔案推薦（O5-7特供版，附無劇透解析）”。
這東西明顯就是花費了大精力才能寫出來的，發佈人又確實是有官方身份認證的“危羽”，咋一看可信度極高。
在上千篇檔案中挑花了眼的讀者們，也不介意看看他的推薦和解讀，說不定還能收穫點驚喜。
結果還真有驚喜，而且不是點把點的問題。
哪怕是人人都看過的文章，遊危也能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切入去開個腦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能結合時下最流行的梗給讀者洗腦。
更別說那些熱度比較低的檔案了，被他的評語一帶，再去讀的時候先入爲主，看檔案就怎麼都不對味兒了。
簡直有一種魔性的魅力，停都停不下來。
“啊啊啊啊啊住腦！”
“我心目中的SCP……終於要朝着諧星的道路一去不復返了嗎？不要啊！”
“O5你在做什麼啊O5！（痛心疾首.jpg）”
“這二設……呸，這解析，有……有毒……”
“思路清奇想法詭絕，不虧是僅次於管理員的高層大佬。”
“艹，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然後門把我鎖外頭了。”
“只有我想問這個O5是哪兒來的，管什麼的麼……”
“把我贊上熱評，告知所有發現這個帖子的人：不要觀看！不要觀看！不要觀看！”
被他這麼一搞，無論原本再怎麼沉重深邃的文章，也都瞬間搞笑了起來。
這讓喜歡神秘壓抑氛圍的基金會讀者哀鴻遍野，恨不得給自己來一發記憶刪除。
“O5-7在嗎？出來捱打！”、“我殺危羽！”、“我謹代表黑暗基金會的愛好者向O5議會提出申請，請把現任O5-7踢出……”、“我歡樂基金會不服！”等等帖子如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風暴中心的遊危不僅沒有害怕，還有些興奮，“這不是挺好的？每個人理解的基金會都可能有所不同，我這也只是其中一種，百花齊放纔是春吶！”
所以他被罵得飛起也沒刪那些帖子。
關理也沒打算對他做什麼。
因爲這並不是違規，甚至連擦邊都算不上。
作品一旦被髮表出去，那就與作者分割開了，此時“作者已死”，之後的一切閱讀活動，都是讀者的權利。
文化的價值便在讀者的心靈與這一被寫定的文本之間創造。
但說是這麼說，警告還是要警告的。
“別玩的太過分。”關理說道，“到時候沒人信你這個O5-7，我可不會管。”
“我心裡有數。”遊危表示他知道底線在哪。
“那你自己注意着點，我就不管論壇了，還有其它事嗎？”
“沒有。”遊危剛打完倆字發過去，就想到了什麼，連忙補發一句話，“不，等等……管理員，我其實一直想問一件事，希望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期待地搓搓手.jpg）”
“說。”
“《SCP基金會》幕後只有你一個人對吧？”
“對。”
“那O5-1是誰？”得到回答的遊危立刻振奮精神，開始發問，“我試探過了，他一天24小時都在線，任何時刻都是瞬間回覆，還不是機器自動回覆。先不說你能不能熬那麼多夜，看語氣也不像是你，那他是誰？”
這聽起來確實很可疑，但是……
神意：“你怎麼確定他是24小時在線的？說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睡了呢？”
危羽：“我親自熬夜試探的！每隔一小時發一次信息！”
神意：“……”是個狼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