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拿來的這個本子？”
幾乎每個看完了SCP-3999的人，都會向葉凌星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當然，問話背後的意思並不一定都是看到“神作”的驚歎，更多的是“你從哪裡挖出來這種神經病”的疑惑。
對於這些人，葉凌星把順勢就把神經病的大本營給他們拍了過去，“看看這個，SCP基金會。”
3999的動畫化勢必會涉及到基金會的具體設定內容。
這些東西總不可能讓他整理好了再發給其它製作人員。
那也太麻煩了。
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看。
“還要綁定手機啊……夜靈心你確定這什麼網站靠譜？”真不會泄露私人信息麼？
“放心吧。”葉凌星迴道，“你的私人信息應該早就被其它軟件泄露乾淨了，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你說話還是一樣討厭。”
“抱歉，下次會注意點。”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已經失散一年的團隊再聚首時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而且在現實中也是天各一方。
各自都有需要處理的事情，短時間內只能通過網絡進行聯繫。
葉凌星正好抓緊時間催促他們去熟悉基金會的風格與設定。
——其實就是在賣安利。
——還是強買強賣的那種。
其他人多是把觀看基金會檔案當成了製作動畫前置的“瞭解世界觀”任務。
不過效果相當不錯，至少這些人看的都很認真。
新建的討論羣裡塞滿了他們的觀看心得。
“很罕見的作品風格，嚴謹又充滿了想象力，我想我知道夜靈心爲什麼會答應做這個了。”
“難道不是因爲3999神經得和他特別有共鳴？”
“別瞎說大實話啊！夜靈心現在心態很脆弱的，儘可能不要觸碰。”
“你纔是往他心上狠狠戳了一刀的人，好吧？”
“雖然沒看懂，但是很震撼。”
“文字的力量在支離破碎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我們要怎麼把它轉換成圖片？”
“支離破碎的圖片？”
“總之……你們誰來畫個概念圖？確認一下基準畫風。”
“夜靈心吧，他應該最懂。”
“那他人呢？”
葉凌星正在嘗試挖一條大魚。
缺失的團隊組成倒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人數的不足都是可以用時間與金錢補足的。
最麻煩的地方在於自己的心理狀態。
雖然看起來還算正常，交流做事都可以做到。
但內心的毛病，他本人再清楚不過了。
被3999激發而出的共鳴與被認可的激情只是一時上涌的浪潮，短暫地打破了心湖的死寂。
然而用不了太久，被暫時拋下的抑鬱情緒就會像跗骨的毒素一般蔓延上來。
他將會被重新拖入深淵之底。
這種不穩定的情緒狀態，這樣已然註定的情感傾向，對一部作品的創作來說影響太大了。
況且……
就算沒有反覆的情緒低潮，長期抑鬱所造成的集中力下降也是不可忽視的。
葉凌星已經荒廢了近一年的時間，他的能力還停留在過去的某個時刻。
這樣的自己，還能跟得上時代嗎？
拋卻各種質量上的疑慮與隱憂，哪怕只是爲了保證動畫製作最後可以圓滿結束，他也必須找到一個可以代替自己完成工作的人。
禁曜推薦了一個自己知道的人選——“他在B站有發佈原創的動畫短片，你可以去看看適不適合，聯繫方式不難找，但我聽說這人的性格有些難搞……”
遊危，這是那個人的名字。
與自己這種業餘走出來的野路子不同，這個人是正經讀中國傳媒大學動畫專業的。
雖說僅僅只是大二的在校生，但在動畫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圈子裡面，他的名氣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的同齡人。
如果說葉凌星是不清楚市場也不想管觀衆，只是爲了“表達”而進行創作，火不火看天更不更隨緣的佛系創作者。
那麼遊危大概就是那種深諳觀衆心理，以操控他們的喜惡爲樂，卻偏偏能卡中時下最流行潮流讓人慾罷不能的魔系創作者。
以上創作者的特質都在各自的作品中反應得非常明顯。
葉凌星在看遊危的作品時就已經感受到了——
裡面對觀衆的昭然惡意，讓人頭皮發麻。
而觀衆的反應更加讓人心醉。
“臥槽又是全滅！臥槽那麼可愛的妹子都能下手！臥槽遊危大魔王你簡直不是人！”
“我TM以後再看這個混蛋的作品，我就去吃屎！”
“誒嘿這屎真香！”
只是幾個小短片而已，葉凌星都快被坑出心理陰影來了。
他不禁開始懷疑禁曜把這人推薦給自己是不是別有用心。
“風格跟我完全相反，加進來能合適嗎？”
禁曜：“3999不就是意識流加神經病？你負責表達作品，他負責引導觀衆，正好配一對。”
夜靈心：“……”
最終葉凌星還是決定去試着聯繫遊危。
不僅是因爲禁曜說的那番話，更因爲遊危體現出來的屬性。
——這是一個天才般的，商業型動畫導演。
總有那麼一種人，自帶話題度，走到哪都能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他們天生就是娛樂的焦點，商業化的寵兒。
在這個熱度就是金錢的全民娛樂時代，只有流量纔是永恆的價值。
禁曜在B站交際圈裡繞了幾個彎，果然把遊危的聯繫方式找來了，“就這個，你加他吧。”
葉凌星沒有猶豫，直接發去加好友申請：“你好，我是夜靈心。”
不長也不短的等待之後，申請被通過，同時而來的還有一條新的消息：“真的是夜靈心前輩？我曾經很是崇拜過你一段時間，本來以爲你已經徹底退圈了，沒想到還活着啊。”
“……我還沒死謝謝。”
很好，葉凌星從對話的第一句，就明白禁曜說的“有些難搞”真不是騙人。
他的話已經非常收斂了，遊危這人根本不是有些難搞，是很難搞！
“你沒退圈真是太好了，不然整個動畫業界都是些只會玩別人玩剩下的跟屁蟲，未免也太無趣了點。”
“有很多人正在努力創新，動畫一直都在進步。”
“庸才的創新也就是重複過去的老路而已。”遊危的話一點都不客氣，狂妄得讓人心驚，“連商業套路都能走得那麼爛俗，這種努力說到底還來搞笑的。”
“……”葉凌星用點點點來表達自己沉默的抗議。
學過的心理學知識告訴他，這個時候出言反駁沒有任何用處，像遊危這種自我主義的人，是不會輕易因爲別人而改變自己想法的。
本以爲“大魔王”就是粉絲因其虐粉太過而冠上的“愛稱”，沒想到本人真是這種熊孩子性格……
“你應該沒生氣吧？剛纔罵的庸才裡面不包括你，夜靈心前輩還是很厲害的，畢竟是我曾經崇拜過的人。”
“沒有，我沒生氣。”葉凌星強行把對話續了下來，“謝謝你的誇獎了……”
“不用謝，反正也只是‘曾經’崇拜過，當年年少輕狂還不懂事，現在懂多了也看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