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落了又一個花季,而我站在這裡,許是等着你的歸期,亦或是懷念過去。”——月容
“原來,時間真的叫人淡漠……”
久久未能得到心中想要的答覆,月容難掩失意地自顧說着。
而罷,又再度啓脣,自嘲般回着:“……你當然……記不得了……咳咳……你連月容都忘得……乾乾淨淨了,那裡還會記得那些陳年瑣事呢?”
旋即,眼神頗是回憶,就像一瞬間穿越過幾百年的時光歲月,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那時……你說……系相思,月下容顏不及此時,情枝三兩枝,理應侯此時……”
“那時……我便知,無殤對月容是有意的……可是……爲何事態發展的那樣不受人控制,連給一絲反應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只可恨……後來……也全怪是月容自己不爭氣,毀了這本是美好的這一切……”
“月容……”
話哽咽難說,只得苦苦一聲聲喚着懷裡的人。
反是沒想到居然最後是月容一臉安慰地看着他,慢慢吐出最後幾個字眼:“相愛無期……只恨……逢君晚……”
手徐徐滑落,直至冰涼,懷裡的體溫緩緩冷去,而當事人亦不知,最後一刻,證明後悔的淚水終於下落。
‘
“月容……”
“月容……”
“呵呵,月容兒真頑皮呢,這時候了還和夫君有心思玩鬧呢……嘿,小貪睡貓,該醒了……夫君……”回來了……
眼淚潰不成軍,心疼又如何說得明此刻心境?
是的,當懷中人兒落下此生最後一滴淚水的時候,關於他們,只關乎他們倆的回憶,他想起了……
這該是多悲哀的事……
爲什麼命運總是如此捉弄人,得到時,不知珍惜,失去時,後悔莫及。
往昔,一幕幕,刻骨銘心,歷歷在目……
“夫君,月容此生最幸運的事便是遇見了你……”
“夫君,月容怕是此後再也離不開你了……”
“夫君,你說你怎麼長得那樣好看……比月容還好看一百倍呢……”
“夫君……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夫君……月容錯了,你原諒月容好不好……”
“夫君……”
最後一幕,總算定格在了一處滿是碧草開滿櫻花的樹下……
正是四月良辰,清爽的風一陣一陣地拂過心尖,落英繽紛,而樹下,分坐立着兩人,一男一女。
女子端坐瑤琴前,一派安寧,不時低首撫琴,不時擡頭看人……
那人啊,不是別人,正是女子此生愛到心坎裡去的人啊……此時的他正執一柄玉簫,雅緻、清麗的音符徐徐從其口中飄逸的瀉出,一如那夜間的月光,靜靜地瀉在一片片荷葉間。
此時,陽光正好,照拂在兩人相偎的身影上,格外悅目。
不遠處,就是一片荷塘,岸邊,楊柳青青,塘裡,錦鯉越春。
“楊柳岸,曉風殘月……”
不似此景恰勝此景。
將遇黃昏,澄黃的天慢慢濺開一絲血色,猶如一隻將快破繭的蝶,死命掙扎。周身靜謐,似乎只餘得了,兩人溫熱的呼吸聲交融、纏綿。
良久,女子總算開了口:“無殤夫君,若是月容將要離世,你就將月容兒葬在那顆 櫻花樹下可好?”
“不……”
男子如泉水般溫潤的嗓音不緊不慢地答着,絲毫不爲此時女子一臉的心痛而有所改變。
“因爲,我不要死在你之後……”
女子仍是不解。也是看穿了女子的不解,男子略一思忖,再說是,半分調笑,責怪:
“月容兒,當真是狠心哩,就這麼想拋下自個兒夫君獨自離去麼?當真無殤這般入不得你眼,如是如此,月容兒只需知會無殤一聲,無殤就再不會礙着月容兒眼了……”
聽自己夫君這般說話,再不記規矩的女子也應當紅了臉了。
只聽得女子羞怒嗔道,忙不迭爲自己努力辯解:“夫君……你怎能這麼說……你還是不明白月容的心麼?月容……月容只是覺得能被心愛的人親手葬了,也該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是麼?”在女子看不見的角落,男子滿眼狡黠,口氣卻頗是委屈。
“可是……月容兒要眼看着無殤要強忍着心中疼痛親手送你去麼?你當真不知曉那種痛是如何噬心蝕骨麼?”
“你怎知,無殤不願意陪你一同去呢?亦或是,無殤比月容兒你更早……”離去……
話不落盡,便被女子嗔怪的捂住嘴了,一聲責罵飽含情深:“不許你瞎說!”
神色裡盡是擔憂,顯然女子先前是沒有考慮到這問題的。
也或許是爲了使女子寬心,男子討好似的貼近了其耳畔,輕聲說了句。
不後,琴瑟和鳴再度娓娓道出,心境卻更又上了一分……
再攜了清風,攬住,生生截了那句,分明,聽得着的: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