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數千米,這麼貿然下水,絕對不是良計,國師正待相勸,臨親王已當即吩咐兩名熟悉水性的侍衛,讓他們立即下水。
兩名侍衛都有些猶豫,李勤在旁邊冷冷的開口:“王爺下令,你們還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國師皺眉插嘴:“活人下深海本吃力,他們二人算水性再好,下到水底,也難免舉步維艱,王爺,不如……。”
臨親王擡手,打斷國師的話:“國師倒是有一顆菩薩心腸,只不下水查探,又如何知曉地方是否找對,既然他們是本王的人,替本王盡忠,不過理所當然。”
豪門勳貴,對待手下,如同對待貓狗。國師想到柳蔚他們面臨同樣的情況,卻因深諳水底爲難,不同意任何人貿然下水,故此鬧騰了幾日,纔始終原地踏步。他們原是以爲臨親王有什麼竅門妙法可以不下水便辨別方位,這纔派他來接近套取,卻不想,臨親王看起來也沒什麼辦法。
倒是這個李勤……國師一時摸不出他的深淺。
如今看來,背後幫助臨親王的人,應是這個李勤,可,李勤一個紈絝子弟,他又知道什麼,又憑什麼有這個能耐?
臨親王派下水的兩個人,過了一會兒,便齊齊浮了來,兩人均是滿臉通紅,顯然是憋氣太久,呼吸不暢。
臨親王忙問他們是否有所發現,兩人卻只是搖頭,艱難的道:“屬下無能,無法沉入深底。”
水有浮力,想下到最底,重量一定要超過浮力。
臨親王顯然也知道這點,他隨後吩咐:“來人,給他們各人綁兩塊鐵石。”
船有鎮帆的鐵石,但這東西太沉,帶着游水,無疑是要人性命。
國師看不下去了,要阻止,李勤卻在此時攔住他,目光冰涼,聲音陰鷙:“國師難道是心虛了?莫非此地不是遺址所在,你怕他們查探之後一無所獲,會戳破你的謊言?”
“豈有此理!”國師呵斥:“你休要污衊於我!”
“不是安心等着,囉囉嗦嗦,平白惹人懷疑。”
兩個侍衛再次下了水,這次他們下去了好久都沒來。
直到接近一刻鐘了,臨親王才命人拉繩索,將兩人活生生拽回來,可人一拽回來才發現,兩人均已氣絕身亡。
下水前說好了,一旦有所發現,拉繩子,船的人自然會將他們拉起來,但兩人沉了足足一刻鐘,都沒拉繩子,說明這水跟沒底似的,一刻鐘過去了,都沒沉到最底。
現在兩人還都死了,臨親王臉色很差,看向李勤:“先生可有其他法子?”
李勤最大的身份,是他是相國李召的長子,但臨親王與他相處,卻喚他先生,說明他尊重的是李勤這個人,不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這讓李勤很滿意,他沉吟了片刻,目光轉向國師:“國師是因何,認定這便是遺址方位?”
國師因爲死了兩個人,心情很差,別開視線道:“夢神靈指引。”
臨親王提醒:“是水龍王……”
水龍王的事,臨親王顯然也與李勤通了氣。
李勤點點頭,道:“那既然神靈有所暗示,不若再問問,看神靈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問神靈?”國師嗤笑一聲:“神靈是你李府下人嗎?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李公子說話之前,都不過過腦子嗎?”
李勤靜靜注視國師,表情變了:“國師似乎對李某意見很大?”
國師指着甲板的兩具屍體:“兩條人命在這擺着,李公子還想誰對你和顏悅色?”
李勤冷笑:“果真是受神靈庇佑之人,真是大慈大悲,那國師又知否,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兩條人命都捨不得的人,註定成不了大事。”
“那要看這兩條人命舍的值不值。”
“國師認爲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
“李公子,我沒興趣與你做這些口舌之爭,地方我帶到了,能否挖出遺址,看的是你們的本事,王爺,恕在下先行告退。”
國師說完便離開,臨親王想叫住他,但大概顧忌李勤,沒有開口。
等國師徹底走遠,李勤才悠悠的收回目光,看向一臉擔心的臨親王,道:“王爺,派人來吧。”
臨親王一頓:“李先生的意思是……”
李勤點頭:“這裡是遺址方位,可以着人挖掘了。”
“真的?”臨親王一喜,隨即又看向甲板侍衛的屍首,忍不住抱怨:“先生既然早已算出,何苦還要這二人送命,這不是……”
“不用這兩條人命,如何試出國師所言非虛?”
臨親王無話可說了,只能點頭:“那,也算他們死得其所吧。”
李勤很滿意臨親王對他的擁護,他高深的點點頭,轉身也回了艙房。
夜晚,萬籟俱寂。
國師躺在牀,正待入睡,卻聽房外走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心生警惕,小心的從牀走下來,貼着門邊,移到門後。
正好這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國師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的一半,探出半隻眼睛。
只見外頭是兩個面生的侍衛,兩人腰間別着刀,站在前頭那個看到門開,蹙了蹙眉,輕聲斥了句:“怎麼這麼慢。”
國師面帶狐疑。
那侍衛卻推了他一把,將他推進房裡,然後反手,將房門鎖。
國師頓時瞪圓了眼睛,心涌出不祥預感,想着難道是自己說出遺址方位後沒有利用價值,臨親王要將他除之後快,像那個辣雞柳蔚一樣?
思忖着,國師連忙的從枕頭下拿出防身匕首,將刀尖對準兩個侍衛:“你們想做什麼!”
那兩個侍衛彼此對視一眼,年紀大些的那個直接前,抄手把匕首繳了過來,瞪着國師道:“鬧什麼鬧,再大聲點,全船都聽到了。”
國師看武器沒有了,眼閃過一絲慌亂,他極力的讓自己冷靜,可手無寸鐵後,心的不安也越發洶涌……
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開窗戶,跳船逃亡時,年輕一些的侍衛恍悟似的“哦”了聲,然後推了年長的侍衛肩膀一下,道:“他不認識我們。”
年長的侍衛聞言頓了頓,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忘了。”然後壓低聲音對國師道:“是我,魏儔,臉認不出,聲音也聽不出嗎?”
國師懵懵的眨眨眼睛,然後,眼睜睜看着那年長的侍衛將自己的麪皮掀開,露出一張十分討人厭的熟悉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