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衛慌忙退到一邊,錦瑟這才帶着可兒進了園子。:
沿紫蘿小徑徐步行進,紫藤枝條從頭頂垂落,粉紫花朵累累,蕊絲輕顫。
一路上,當真是小橋流水人家,瘦枝秀花,美不勝收。
直到出現一個女子閒愁的背影,錦瑟才微微一笑,俯身而禮,“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快快平身,王妃萬金之軀,不必多禮。”女子旋即轉身,連忙雙手扶起錦瑟。
就在擡頭的瞬間,錦瑟嘴角的笑容凝滯下來。
那女子也靜靜的看着錦瑟,雖驚訝,卻還顯平靜,一再打量下,她苦澀的笑了。
宮錦華服,廣袖博帶的錦瑟,眉心的一抹緋紅平添了肅殺的豔色。
“你早就知道了?”錦瑟很快恢
復了平靜,淡淡的看着她。
那女子怔了怔,乾脆地一點頭,“皇上已經告訴我了。”她的這身妝容精緻明麗,襯得她越清麗絕倫,眉目間淡淡含笑,確有掩飾不住憂鬱憔悴。“王妃想見我,可我自從來到了這宮中,哪日不是盼着你過來。現在終於見到了。”
“娘娘風姿天成,臣妾只是蒲柳之姿。”
錦瑟暗自咬牙,只恨自己的好奇心害了人,現在不上不下,委實難堪。
她只當,皇上爲了社稷攏來了哪個重臣之女,沒有想到,看到眼前的女子,就像面前擺了一面鏡子,她們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王妃謙虛了,若真是蒲柳之姿,哪能讓他念念不忘,爲了你,甚至不惜得罪天下人。”她輕輕細細地開口,“坐吧,在我這不用拘禮。”
錦瑟不以爲然一笑,落座後才言,“他是君。”
“他只是想要君的名字,並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要做君。”
她的話,讓錦瑟心頭驀的一震。
這個女子,短短時日,竟然將皇上看得這般透徹,看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我什麼也不想爭,現在只想靜靜的陪伴在他的身邊。我沒見多武王,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英雄或是俊如天人,但是,我想你是愛他的,所以,你纔會放棄皇上這樣好的人,這樣的一片深情。”她目光幽幽,仿若一隻戒備的獸。
好好的話,卻因她的神情打了折扣。
“皇上佳麗三千,我可受不起。”錦瑟冷冷一嗤,打斷了她的話。
她好奇的看着錦瑟,“王爺不納妾,那倒是奇了,前幾日不是才送去一個美人嗎?”
錦瑟凌厲的眸子掃向她,原來蕭
卿憐去王府是人盡皆知,唯獨瞞着她一人。
“王爺不會納妾。”錦瑟蹙眉,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別人我倒管不了。不過,就算我是你的影子也好,沒有了我,皇上只會更放不下,誰也沒了安寧。”她在錦瑟的身後,急急的說。
錦瑟回身,怔怔看她,見她愕然,她苦澀一笑。
她真是高看了眼前的女子。
錦瑟匆匆而行,踏在鵝卵石鋪成的花徑,悵然而笑。
“今天含珠宮還真是熱鬧啊。”隨着輕嘆傳進耳中,明黃的靴子已經到了眼前。
“皇上。”錦瑟欲下跪,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手腕,“你來得正好,我剛擺好了一盤棋,你來陪我下。”
說着,並沒有放開她,而是拖着
她向外走。
“皇上,這於理不合。”
他不是沒有聽見她說話,卻故意不理。
什麼於理不合,他找了個和她一樣長相的人兒,可還是填補不了心裡的空虛,他想見她,天天都在想。
除了朝政,腦子裡就剩下了這麼個人。
“皇上,男女授受不親。”錦瑟急了,慌不擇言的提醒他。
皇上腳步一頓,眼裡有奇異的光芒,忍不住挑起了嘴角,“那就不親,就授手。”
“倒還是天子呢。”這般的無奈,錦瑟到底是怒了,恨恨的甩開他的手,獨自快步向前走去。
皇上凝視了錦瑟的背影,眼底鋒芒一掠而逝,脣角隱隱勾起笑意,“你敢走試試。”
錦瑟陡然住腳,半晌,回眸一笑,“皇上不是要看棋嗎?我不會走,我還有事要請皇上成全。”
“那好。”他也不再堅持,兩人並肩而去。
望江亭裡果然早已擺了一局棋。
錦瑟上前,輕擡廣袖,這才細看棋局。
棋枰上燕起鶴落,黑白兩塊大棋交織在一起,呈盤根錯節狀,從邊隅一直漫布至中腹廣闊之地。列陣雙方短兵相接,終成水火之勢;在斷點處擴展開來的黑白子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大劫,生死之搏,在此一舉。
紋枰上的方目直道與星星點點簡直就是一張覆罩一切的無形巨網,正在其上躍躍待出。然而,是張置疏遠,多得道而爲勝,還是務相遮絕,要以爭便求利,誰能讓棋局惟心任運?
錦瑟突然不再看棋局。
她不可以打勝這個生死劫,但也絕不允許自己處於劣勢。
“皇上,我剛到錦乾宮去了,娘娘會來請求皇上爲蕭卿憐與今年的探花求親。”錦瑟拂衣落座,靜靜轉頭,望着手中閒遊的錦鯉。
“爲什麼?”他手中緊握一枚棋子,笑容盡失。
“兩情相悅,蕭卿憐又有了那男子的骨肉,皇上不應該成全這天作之合嗎?”她淡淡含笑,眉間隱有陰鬱之色。“皇上也應該知道,爲了恪,我吃了多少苦,甚至將命都搭上,我怎麼會讓人再摻和進來。”
“我成全了你們,誰來成全我。”他陡然怒了,一擡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爲了你,我一樣會做出出乎意料的事,你明白嗎?”
“皇上……”
“很久以前,我就告訴你了,我叫子諾。”他神色滿含痛楚,一俯,灼熱的脣毫不毫不保留的欺了上來。
錦瑟心驚,恨恨的推阻,無奈他執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