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竹道:“不會的,我又不會動你嘴上的那些鬍鬚,只是給你頭髮換一個造型而已,待會一旦將你打扮出來,保準別人會更加不認識你是誰的。”柳靖陽道:“你這話可當真。”陳君竹道:“自然當真,難道我這個壓寨夫人還敢騙這個山大王麼。”柳靖陽聽她又說起山大王與壓寨夫人之事,當即應了一聲,說道:“好,那本大王今日姑且就讓你這個壓寨夫人試試了。”說完這話,兩人都一起大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陳君竹便即動手給柳靖陽弄新的頭型,頭型弄完,陳君竹又將自己身邊攜帶的鏡子給拿了出來。柳靖陽對着鏡子一看,果然見自己的模樣又改變了許多,不僅比先前的樣子英武了許多,而且旁人也更加難以辨認出自己的身份,於是當即又向陳君竹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壓寨夫人還的確是手藝不凡,本大王今天想要不佩服於你都是不行了。”說罷,兩人又都一起笑了起來。之後的幾日,兩人一路上均是有說有笑,比之前段時間裡,陳君竹傷勢嚴重、無力說話的情形已是大不相同,如此又過了好幾日,兩人便已來到了長白山腳下。
柳靖陽擡眼往山上一看,但見白茫茫好大一座高山,心中登時便有些悲觀起來,心道:“要在這麼大的一座高山裡,找尋一隻蟾蜍出來,那還不等於是大海里撈針麼,難怪近百年來,只有不到十個人見過那赤金雪蟾。”陳君竹見他表情有異,出聲說道:“柳大哥,咱們這次前來長白山,能不能找到那赤金雪蟾其實都無所謂的,你也不必如此憂心。”柳靖陽聽她如此說,心頭倒是一下變得又果決了許多,說道:“不行,既然來都來了,我說什麼也要將那赤金雪蟾給找出來。”正說話間,忽然聽得後方傳來了一陣得得得的馬蹄之聲,兩騎馬踏着冰雪快步奔馳了過來。
柳靖陽與陳君竹心中都是微微有些詫異,尋思:這長白山下乃是人煙罕至之地,怎麼這個時節了,竟然還會有人縱馬在山腳下奔馳,心中有了這個疑惑,當即便將目光向那馬上的兩人瞧了過去。但見那兩人身材都是好生魁梧,年紀均在三十多歲左右,從裝束打扮上看,應該均是女真人。那兩人縱馬奔到二人身前,向二人凝望了一眼,神色也是好生驚訝,不過兩人卻並沒有停留下來,在各自發出了噫的一聲之後,又繼續縱馬往前而去。柳靖陽與陳君竹見二人遠去,便沒有再行留意,駕着馬車也開始繼續往前趕路。
當天下午,兩人一路沿着山腳行走,想要先找尋一戶人家暫且安置下來,可一直找尋到天黑之時,也沒有見到一戶人家。無奈之下,便只得找了一個山洞,暫且在洞裡將就着過夜,好在柳靖陽帶足了乾糧,兩人倒也不愁沒有吃的。在山洞裡安頓妥當之後,柳靖陽又出去弄了一些乾柴回來,在山洞裡升起了火,兩人便圍坐在火堆邊休息。這一晚,對着火光,柳靖陽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想到自己現今已經到達長白山腳了,可若是不能找到一戶人家先將陳君竹給安置下來的話,自己又如何能夠放心的進山去尋找赤金雪蟾。然而思索了良久,卻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想出來,終於到了大半夜之後,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兩人醒轉之後,便又繼續上路,可整日下來,卻還是無法尋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無奈之下,夜裡便只得又回到了那個山洞裡繼續過夜。這日晚間,陳君竹忽然說道:“柳大哥,這長白山下本來人煙就十分稀少,加之現在又正值隆冬時節,只怕那些原本還住在山腳下的人,這個時候也都已遷徙到其他地方去了,我看咱們明日還是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繼續尋找人家了吧。”柳靖陽道:“可找不到一個地方落腳,你卻該怎麼辦,難道讓我就把你給仍在這個山洞裡面。”陳君竹卻趕緊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人膽子小,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非得給嚇壞了不可。”柳靖陽道:“所以呢,人家咱們還是必須得繼續尋找的。”
陳君竹道:“可咱們攜帶的乾糧已然不多,要是再找尋不到落腳的地方,只怕便要給捱餓了。”柳靖陽道:“不礙事,這麼大的一座長白山,能讓咱們吃的東西多得很,明日我就出去給你打點野味回來。”陳君竹聽說他要上山去打點野味,登時一下就來了精神,說道:“好啊,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柳靖陽道:“山裡冷得很,風雪又大,你要是進山去了,怕是又要感染上風寒的。”陳君竹道:“不會的了,我現在身體比前一陣子已經好了許多,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虛弱,再說了,我身上不是還穿着雪狼皮製成的衣服呢,足夠抵禦山裡的風寒。”柳靖陽其實也不放心,就此將她一個人給留下山腳,聽她這麼說了,便即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明日我就姑且帶你進山去一次。”
陳君竹聽了這話,面色大喜,說道:“我長這麼大了,還從來沒有進山去打過獵呢,這回終於可以開開眼界了。”說着,竟將身體一下就朝柳靖陽靠了過來,又道:“柳大哥,你人真好,最近這一段日子跟你在一起,我過得好開心的。”柳靖陽道:“我也很開心的。”陳君竹將脖子輕輕的揚了一揚,道:“是麼,我還以爲有了我這個累贅拖累着你,你心裡會很不開心呢。”柳靖陽道:“我可沒有把你當做是拖累的。”陳君竹道:“那你把我當做什麼了。”柳靖陽想了一想,說道:“還能把你當做什麼,自然是我的壓寨夫人了唄。”陳君竹一聽這話,立時就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說道:“那好,既然我都是你的壓寨夫人了,那你這個大王今晚要不要本壓寨夫人好好的服侍一下你呢。”
柳靖陽聽到服侍二字,一下就將手給擺了起來,道:“不行的,咱們沒名沒份,可不能做出越軌之事來。”陳君竹卻立時用鼻子嗤了一聲,道:“你都想什麼了,我不過就是想要給你揉揉肩、捶捶背而已。”柳靖陽聽她如此一說,臉色頓時好生尷尬,說道:“若只是揉揉肩、捶捶背,那還是可以的。”陳君竹又是嘻嘻一笑,道:“那你趕快把身子躺下去吧,本壓寨夫人一定好好的把你給伺候舒服了。”說了這話,伸出雙手便在柳靖陽肩膀、背上錘揉起來。柳靖陽只覺好不舒服,連聲出口稱讚,陳君竹道:“你若是覺得舒服,那今後每天晚上都讓我來伺候你好了。”柳靖陽道:“好啊,這樣的好事情,我可一定不會拒絕。”說了這話,忽然間卻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於是又趕緊改口說道:“還是不要了,天天讓你這樣受累,我可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陳君竹道:“能夠伺候你是我福氣,我可不會覺得是受累的。”柳靖陽聽她說了這話,忽然卻一下沉默了下來,陳君竹道:“怎麼了,你怎麼一下就不說話了。”柳靖陽道:“不是的,我是在想一個問題。”陳君竹問道:“什麼問題。”柳靖陽道:“我是在想,你堂堂的一個大小姐,怎麼說起話來,竟跟一個小丫頭似的,完全沒有一點大小姐的樣子,若說你天性就是如此吧,但在綠竹山莊之時,又是明明見你很有大小姐模樣的,我現在可是有些弄不明白你了。”陳君竹道:“我本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婢女,像個小丫頭那也正常得很啊,在綠竹山莊之時,我大小姐的模樣那都是故意裝扮出來的,怎麼,你該不會因爲我沒有大小姐的氣質,便要瞧不起我了吧。”
柳靖陽連忙搖了搖頭,道:“纔不會呢,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大小姐,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樣子,我可受不了她們,還是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最好,和你在一起,自不自然的就會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而且還一點也不會感到壓抑。”陳君竹道:“是嗎,那你和你的雲綺妹妹在一起的時候,又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柳靖陽聽她忽然提到了鍾雲綺,心中忽然卻是一怔,暗道:“自從和陳君竹在一起之後,自己好似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心裡都沒有想過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的境況如何,是不是還在千方百計的找尋我的下落。”
陳君竹見他突然又不說話了,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不應該在你的面前提鍾姑娘的名字,你若是不喜歡我提,那我今後都不再說了便是。”柳靖陽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突然聽到你提起她的名字,想到自己最近這一段時間裡都已經很少想念她了,心中忽然有種覺得對不起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