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拎着水回到賓館。剛進門,一陣涼風便撲面而來。一句“熱死我了”正要說出口,看見大寶坐在自己牀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電腦,自強也坐在自己牀上,表情嚴肅地看着大寶。“我回來了。”天成改口道。
“天成,你的表到八點了嗎?”自強問道。
天成摸出手機看了看:“八點過六分了。”
自強看着大寶說:“沒錯,時間已經到了。”
天成坐在自己的牀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屋裡安靜的空氣讓人緊張又不安。“是陳總打電話來了嗎?”天成想打破這令人不安的寧靜。
“不是。”自強回過頭說道,“剛纔寶哥七點打電話過去確認八點能否正常通話的那個叫耿丹的姑娘好像出事了。”
“啊?”
“是這樣的。”大寶合上了電腦,把頭轉過來看着天成說,“從頭跟你們說吧,今天下午快四點的時候在Boss直聘上,我看耿丹這個姑娘的簡歷不錯,就和她聯繫,當然也是在Boss直聘發信息說的。本來想叫她直接來咖啡館,但她說晚一點要去另一家公司面試,要是過來我這裡時間肯定來不及,我就約着晚上的時候先打電話說一下。”
“那然後呢,這不已經過了八點了嘛?”天成問道。
“然後八點的時候我就按簡歷上的電話打過去了,結果對方是一個男人接的。我一聽不是女聲就以爲打錯了,便跟人家說‘不好意思,打錯了’。”大寶接着說,“掛掉電話我就覈實了一下我撥的號碼和簡歷上是不是一樣,發現這個號碼沒錯,而且手機顯示在七點的時候我還打過,我這才反應過來,七點的時候還是耿丹接的電話呢,我就又給這個號碼打了過去,還是那個男人接的,他說他根本就不認識耿丹,這個號碼就是他自己的,我以爲這個男人是她家裡人或者是她男朋友,這兩人吵架了,所以才那麼說,就跟這男人說我們約好了面試,結果他很兇地說他不認識什麼耿丹,這個號碼是他的,就給掛了。”
“然後你又打了嗎?”
“被掛了之後我就讓你強哥拿着他的電話又打了一個過去。”
“我打的時候也是個男人接的,還特不耐煩地說他不認識耿丹,這個人這個號碼是他自己的,然後又給掛了。”自強說道。
天成看着自強,自強看着大寶。
“這麼說,她被挾持了?不會是進傳銷了吧?”天成說道。
“反正聽那個男人的聲音,估計耿丹應該不太安全。”自強說道。
“那怎麼辦?”
“報警吧,天成把你手機給我。”說着,大寶接過天成的手機。
“寶哥,要不再等會兒?沒準一會兒她就給你打過來了。”
“喂,110嗎?我要報案。”
“這可是我的手機,嘿!”電話已經打過去了,也只好由着他。
“今天晚上的會估計是不用開了。”自強小聲說道。
天成和自強坐在同一張牀上,看着大寶和110通話。大寶講話聲音很大,一手拿着電話另一隻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劃着,表情很投入,義正言辭。
“總之這個女孩的情況可能很危險,你們要趕快採取措施。”
大寶掛了電話,天成和自強也長嘆一口氣。“寶哥,報警都是長話短說,你跟110打電話都能說十多分鐘。”
“我一開始都把經過跟他說了一遍,人家問我和耿丹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我就認爲耿丹會有危險,跟她講了一大堆還問我說的是否真實。”
“那最後怎麼着了,拿我手機打的,一會兒警察別把我抓走了。”天成也從沒報過警,這下心裡有點虛。
“應該一會兒會有警察聯繫,之前幾次報警都是在報警電話打完後會有當地的派出所再聯繫。”大寶不慌不忙地說道。
“之前幾次?你報過幾次警了?拯救了多少失聯少女?”自強正說着呢,天成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寶哥,估計是派出所找你的,我給你開免提了。”
“喂,剛纔就是你報的警啊?”從電話裡的聲音聽,警察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
“對,是我報的警。”大寶依然不慌不忙地說道。
“你報警什麼事啊?”
“什麼?我剛纔電話你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那你現在再說一遍。”講電話的民警很不耐煩。 ωwш ●тt kān ●¢○
“那我再說一遍,有一個叫耿丹的女孩,跟我約好在晚上八點通電話說面試的事情,但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卻是個男人接的,而且這個男人語氣很強硬,說這個號碼是他的,他也不認識叫耿丹的女孩。”大寶突然暴躁了起來,可能是被這個民警不耐煩的態度給氣到了。這通電話明顯比前一通少了很多細節的描述。
“是男的接的怎麼了?沒準是他家人或者朋友接的呢。”民警說道。
“關鍵是我問了他認不認識耿丹,這個男人說話也很奇怪,讓人感覺這不是他的號碼,而且我們也換了別的手機打,都是這個男的接的,說兩句就給掛了。”
“那沒準是你手機號碼打錯了呢?”
“號碼沒有錯,我在七點時還跟她打了電話,就爲了跟她確認八點能否正常通話,當時就是她本人接的。”
“是啊,那七點的時候還能打電話,不就說明當時她沒事呢嘛。”
“對,可到八點的時候就不再是她接電話了,而且再打仍然不是。”
“那你現在是想幹嘛?”
“我現在擔心這個女孩可能很危險,希望你們可以調查一下!”大寶越講越不耐煩,聲音不由得越來越大。
“你跟這個女孩是什麼關係?”
“我不是講過了嗎?我們是招聘員工時認識的,本來準備讓她來參加面試,結果她失聯了。”
“招聘?那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公司是來湖南開拓新市場,所以要在當地招聘新員工。”
“那你們公司不在湖南是在哪裡的?”這位湖南民警講話怠慢的語氣加上不負責任的態度,聽得天成跟自強在一邊都坐不住了,恨不得一個板磚扔過去拍死他丫的。
“我們公司幹什麼的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跟你說這個女孩很可能進入傳銷組織了,現在很危險。你們應該趕快調查這件事,而不是在這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怎麼就知道這個女孩很危險?”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給她打電話過去,是個講話很可疑的男人拿着她的手機跟我們說話。”
“那也不能就確定她確實有危險,你說的只是一種可能。”
“對呀,她可能有危險了,你們趕快調查呀!”
“可能有危險,並不是一定有危險,除非她確實有危險了,我們纔會出警。”
“那人家都確定遇難了你們再去調查?你們警察是做什麼的?專門負責給人收屍的嗎?”
“警告你說話客氣點,不然可以告你誹謗。”
“你告我誹謗,你有沒有法律常識?你都在電話裡跟我講了30分鐘了!你們是不是幹事的?有這個時間,你們都可以把這件事調查完了。”
“我告訴過你了,要想我們出警,除非確定這個女孩現在真的有危險。”
“剛剛說過了,她可能很危險!”
“那也可能沒有危險。”
“可能你們不處理,她就會遇害了。”
“你剛剛都說了她可能有危險,但也可能沒有危險,你要往好的地方想。”
“你這警察是幹什麼用的?要是天天往好處想,就不會有危險發生,還要你們警察有什麼用?天天拿着國家發的工資不幹該乾的事情,人民羣衆需要你的時候,你卻還在強詞奪理。有多少人命就是因爲你們這樣懈怠才失去的?章瑩穎爲什麼在國外遇害?就是因爲警察沒有在第一時間出警調查!你想讓中國再出現第二個章瑩穎嗎?”大寶像一隻發怒的獅子滿臉通紅的咆哮道。
“對不起,國外的事情我管不着,你說的章瑩穎是誰我也不認識。”
“章瑩穎這麼大的事情,全國都知道了,你當警察的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
“你們湖南警察幹什麼用的?就知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天成和自強在一邊看呆了,跟警察吵架,他倆還是第一回見,而且還是在電話裡吵了五十分鐘,就在雙方間僵持不下的時候,電話裡又傳出了另一個聲音,跟講話的民警說了幾句什麼後,他終於改口了:“那你們酒店是在什麼地方?”
“在芙蓉中街的美高美酒店。”
“你等着吧,我們一會兒就到。”電話掛斷了,大寶把手機遞給天成。
“渴死我了,我得跟陳總請個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寶哥,你這正義感也太強了,以後我要是當了小說家絕對給你塑造一個正義使者形象。”
“這算什麼?不過你倆快把衣服穿上,一會兒警察來了,後面一般都跟着個舉着DV拍的。”
“這你都知道?那我得穿好看點。”
“跟你們說吧,我之前還在高鐵上救過人呢!”大寶得意的說道。
“真的假的,你還學過醫?”自強吃驚地問道。
“對,不過是自學的,而且不止一次在火車上救過人呢!”
“學醫還能自學嗎?不會把人給治死了嗎...”天成半信半疑地說。
“你要是不信,下次坐火車時有機會讓你見識一下。”從大寶滿臉自豪的表情看,他說的又好像是真的。
天成的手機響了,是個湖南的號碼。“寶哥,警察說他們到樓下了,叫咱們下去。”
“走吧,警察來接咱們了。”
“不是說好上來敲門還有DV跟拍的嗎?”
將近夜裡十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而外面還是不屬於黑夜的高溫,三人才走出房間就被熾熱的蒸汽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