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回復了平靜：“老先生說的好，相遇即是緣，這段時間我剛好有些東西想不明白，或許老先生能給我解惑一下。”
楊凡說着直接向白髮銀鬚的老者走去。
“楊隊，這種路邊擺攤的都半是騙子，我們現在又在查案，好像不太合適吧？”陳鳴見楊凡居然對一個江湖騙子感興趣，隨即委婉的提醒道。
“陳隊，耽擱不了多少時間，陳隊，你也一起過來下，或許你能有不少收穫？”楊凡沒有領會陳鳴的好意，反而慫恿起陳鳴來。
陳鳴聞言，見自己說不動楊凡隨即收聲，也懶得管楊凡，還收穫，錢財別給騙光就好，陳鳴心中沒好氣的想道。
楊凡見陳鳴如此，心中不免有些惋惜，陳鳴這人無論辦案還是做人都還行，只是這觀人的眼光，哎……楊凡嘆了口氣，直接從白髮銀鬚的老者走去。
老者身前有一個小小攤位，上面擺着一副牌，楊凡看不清牌的內容，老者對面還有一隻小凳子，想來是給客人坐的，楊凡走到攤位前直接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老先生，不知你可會解夢？”楊凡一坐下來就開口問道。
老先生手撫銀鬚，和藹的說道：“中國玄學博大精深，老朽也只學了不到一二，只是略懂皮毛，不過湊巧的是老朽對解夢頗有研究，不知道楊隊想要解什麼夢？”
楊凡見對方直接稱呼自己楊隊，看來老者來的時間不短，前面自己和馬飛揚的對話想必對方都聽到，既然對方知道自己叫楊凡也省了自報家門的環節，況且自己穿着警服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今早我做了一個夢中夢，夢中我以爲我已經醒了，看到有人要害我，我心中恐懼，然後我真的醒來方知那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楊凡簡單的闡述道。
“夢仍現實的延伸，所謂日語所思夜有所夢，而且古來解夢皆往反向，你夢中有人害你，而心中恐懼，我想楊隊最近肯定遇上棘手的案子，而且你親近之人恐有波及，所以你在恐懼對吧？”老者看似無心的話語卻給了楊凡極大的震撼。
恐懼？自己真的在恐懼嗎？楊凡捫心自問，夢中那紅衣女子難道是小梅的化身，難道自己在擔心隨着自己的調查會傷害到小梅？
楊凡有點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難道小梅已經不知不覺中走進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卻一無所知，這怎麼可能？
楊凡早已經過了青春萌動的年紀了，考慮事情也周祥了很多，對於婚姻大事更是考慮頗多，在他的潛意識裡小梅根本不可能走進他的心扉的，但是自己爲何自己夢中會出現小梅的影子呢？
楊凡有些苦惱。
不過不得不承認，楊凡潛意識裡認爲方館長很可能是永壽宮的兇手，只是沒有證據罷了，而自己也在擔心自己尊敬的苗局也會被牽扯進來，如果不是眼前的老先生提醒，或許楊凡根本不會明白自己心中到底在恐懼些什麼。
“楊隊，恕老朽直言，有些事情你無法逃避，就像你夢中第一次醒來一樣，你認爲你可以逃避嗎？”老者饒有深意的說道。
楊凡不由得回想起早上的夢，確實如老先生所言，第一次他以爲自己已經醒來，看到紅衣女子想要害自己，想逃，但根本無法逃避，這就像他是個警察，破案是他天職一般根本無法逃避。
“謝謝老先生，我明白了，我不會再逃避了。”楊凡感激道。
“楊隊，老朽解夢一向只解其一，不解其二，但今天破個例，其實你的夢中夢還想告訴你一個哲理。”老者說道。
“哲理？”楊凡有些不解。
“不錯，你辦案就如這夢中夢，你第一次醒來以爲看到的是真相，但真相卻並非如此，我想你上天如此湊巧讓你做了如此一個夢，或許是想你今後辦案多個心眼，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老者意有所指的說道。
楊凡思索了會，贊同老者的說法，畢竟案件之中就有案中案的說法：“受教了。想不到周易第一人果然不同凡響。”
老者聞言驚愕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楊隊目光果然犀利，不得不佩服。不過今天不論身份，你我只是有緣人而已
。”
“對，有緣人而已。”既然老先生如此，楊凡也不點破對方的身份裝作不知。
“現在解夢也解完了，老朽說過，既然相遇即是緣，下面就讓請楊隊抽三張紙牌，讓老朽爲你解下如何？”老者指了指身前的紙牌說道。
“那就有勞了。”楊凡也不客氣，直接一疊紙牌之中抽出三張紙牌。
第一張紙牌上面有一座山峰，山峰中間有一個小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山頂有一隻老虎，山下有個人。
第二張紙牌上面掛着一面旗子上書三碗不過崗，旗子下面一個古裝的人按住老虎舉起拳頭正要打虎。
第三張紙牌上面黑漆漆的一片，隱約可以見到一隻烏鴉的影子。
看着三紙牌，楊凡有些驚愕。
老者從楊凡手中接過三張紙牌，觀想了一陣，本來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陳鳴在楊凡和老者相談甚歡，頓時有些好奇的圍了過來。
陳鳴見到老者手中的三張紙牌，心中冷笑，果然是江湖騙子的手法。
“第一張山上有虎，山下有個人，這還不簡單，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點把戲連小孩都騙不了，還好意思擺攤騙人。”陳鳴見到老者將第一張紙牌放置在身前的香案上沒好氣的說道。
老者聞言，沒有生氣，還是一臉和藹的望着楊凡：“不知楊隊如何看待？”
楊凡仔細查看了下紙牌，才緩緩的說道：“世間萬物皆有用，這紙牌想必也是這個道理，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如陳隊所言，山下之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是我覺得這中間還有深意？請先生賜教。”
陳鳴前面聽到楊凡贊同自己的解說一喜，但聽到楊凡後面的話語臉色又放了下來，冷冷的盯着老者，試看老者還有何解釋。
“楊隊已經看出來了又何必問老朽呢？”老者回道。
楊凡聞言也不扭捏，直接說道：“如果我觀察的沒錯的話，這圖上的小洞寓有深意，想必是虎穴所在，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見動物見自己子女的重視，這就如同人的隱私總是掩藏的很隱蔽，第一張紙牌想必是想告訴我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而要尋虎穴必須要費一番周祥。老先生，你看我解的可對？”
“衆生萬相，相由心生，不同心境的人解法各不相同，古代算命先生不是神仙，只不過是能讀懂對方之相，順其意而行罷了。就如陳隊所解，你也並沒有解錯，對於你來說此刻最需要的勇氣，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陳隊不知老朽說的可對？”老者解釋道。
陳鳴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心中卻震撼不已，老者說的沒錯，自己確實需要勇氣，自從經歷了朝內81號案子之後，心中就莫名的對凶宅案件產生了恐懼，雖然答應楊對偵查案件但是內心之中還是缺乏勇氣。
楊凡見陳鳴突然沉默不已，頓時明白老者的話語一針見血的說中了陳鳴的心事，忽然楊凡有種錯覺，眼前的老者在幫自己，雖然看似陳鳴只是缺乏勇氣，不算太大的問題，但如果真正的遇到大事的時候，恐怕陳鳴這種缺乏勇氣會帶來不可預料的危險。也許此刻敲響陳鳴的警鐘，讓他堅定信心與勇氣對以後偵查會有很大的裨益。
“謝謝。”想通了箇中道理的楊凡對着老先生深深的感激道，他不是爲自己感激，而是替陳鳴感激。
陳鳴沉默許久，終於想通了：“老先生，謝謝你的警示之言。”陳鳴對着老者深深的鞠了一躬，臉上滿是尊敬。
看到陳鳴想通，楊凡有些欣慰。畢竟身爲上下級關係，楊凡有些話根本不方便點撥，否則會引來陳鳴的猜測反而得不償失。老先生的寥寥數語卻是蘊含深意，處處玄機。
老先生對於陳鳴鞠躬只是欣慰了點了點頭，笑道：“陳隊不會再說我是江湖騙子了吧？”
陳鳴聞言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回答，低頭剛好看到第二張紙牌，爲化解尷尬連忙扯開話題。
“老先生，這第二張紙牌該如何解？”這回陳鳴變得謙虛了起來，再也沒有先前的小視之心。
楊凡聞言，也是一臉期待的望着老者。
“這第二張紙牌是一個典故名叫武松打虎，你們都
看過《水滸》知道這個典故，表面看來是講武松英勇赤手可降虎，但依我老朽看來，這紙牌並非指你們的英勇而是指這個酒。”老者饒有深意的指着紙牌上旗子說道。
楊凡心中疑惑，不解的問道：“爲何是酒呢？”
“楊隊，我請問你武松未曾飲酒之前可能降虎？”老者問道。
楊凡思索會，如實回道：“如若武松未曾飲酒這虎恐怕難降。”
“暫且不論武松未飲這三碗不過崗能否降虎，就論武松赤手空拳再加上這酒就能降虎，說明什麼，說明外力的重要，就像你們看似赤手空拳，一旦善於利用外力，這外力或人或物，只要你們運用得當，那你們必將降虎。”老者饒有深意的說道。
楊凡和陳鳴都是渾身一震，確實這段時間以來都是靠自己深入一線查案，或許真如老者所言，換個思路，運用下外物或許是有事半功倍的功效。
“那老先生這第三張紙牌如何解？”此時聽到老者如此有深意的講解，陳鳴也來了興趣：“俗話說喜鵲報喜，烏鴉報喪，該不會……”
“陳隊，這張紙牌絕非這個寓意，喜鵲報喜，烏鴉報喪雖然一直流傳，但幾乎沒人親眼見到，我想老先生的紙牌不會如此簡單。黑暗之中的烏鴉盯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楊凡也陷入了思考，尋思紙牌的奧義。
“楊隊，果然目光如炬，短短几眼就說中紙牌的真諦。老朽不服老都不行啊。”老者感慨道。
“老先生謬讚了，我還沒看出這紙牌的奧秘，只是就紙牌的圖案胡亂說的。”楊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胡亂說就能說中這才真正的厲害。”老者讚賞道，隨即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道：“這黑夜之中如果不是一個烏鴉而是一個白鴿會怎樣？”
“黑夜之中的白鴿將會無比顯眼，會與黑夜格格不入。”楊凡回道。
“不錯，想要了解夜的黑必須將自己化身黑暗，只有融入黑暗之中才能真正的明白黑暗的真諦。”老者說道。
“化身黑暗融於黑暗，發現黑暗的真諦。”陳鳴唸叨着老者的話語，猛然醒悟：“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要調查黑暗勢力就要將自己染黑，融入進去做臥底這樣才能真正瞭解黑暗勢力最終才能摧毀他們。”
“陳隊，果然聰慧，紙牌我們只看到模糊的影子，並不能真正看出這隻鳥是烏鴉，也許是白鴿染黑而成的也睡不定啊。”老者解釋道。
得到老者的讚賞，陳鳴有些欣喜。
“老先生，受教了。”楊凡也明白了第三張紙牌的真諦，感激道。
“好了，難得你們兩個年輕人肯聽我這個老頭嘮叨，現在已經中午，我也該回去吃飯了。我們有緣再見吧。”老者說着直接起身離去了，就連擺攤的東西也沒有去收拾。
陳鳴見狀，還想提醒老者收拾東西，楊凡揮手止住了陳鳴的呼喊。
望着老者遠去的身影，楊凡心中充滿了由衷的敬意，剛開始楊凡對老者的敬意是因爲老者對國家的貢獻，對民族的貢獻，此刻完全不一樣了，那是打心底的欽佩。
楊凡知道今天老者是故意過來給自己上課的，確實老者的話語讓楊凡受益匪淺，只是楊凡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人能請動眼前的老者來給自己上課呢。楊凡心中疑惑。
“楊隊，謝謝。”看到老者走遠，陳鳴忽然轉身對楊凡充滿感激的說道。
聽到陳鳴的一聲謝謝，楊凡嘴角露出滿意的表情，看着眼前的陳鳴，他忽然有種錯覺好像陳鳴有種化蝶的蛻變，整個人的氣質也不一樣了。
先前，楊凡知道陳鳴年紀比他大，經驗豐富，有時候遇事喜歡憑經驗，不願意去觀察細節，去發現細節，所以自己處處提醒，希望他醒悟，前面馬飛揚的事情他曾幾次提醒，但是始終沒有效果，現在經過老先生簡單幾句，陳鳴豁然醒悟，讓楊凡欣慰不已。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楊凡心中感嘆道。
“對了，楊隊剛纔忘了問老先生的名字了，你知不知道老先生的名字啊？”忽然陳鳴想起了什麼，問道。
楊凡聞言，眼睛望着消失在眼前的老者，神秘的說道：“有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