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好像失了魂似得,他的失常顯然出乎衆人的意料,方館長喚了幾聲,那王明好像聽不見似得一個勁的往外跑,方館長有些不放心便讓故宮安保負責人應泰來前去照應。
楊凡對於王明失常沒有過多的關注,他的心思反而放在死者手中緊握的玉片,也就是方館長口中的守身玉。
“方館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是守身玉?”由於屍體還未經過法醫鑑定,楊凡不敢輕易去動屍體,所以看不到那所謂守身玉完整模樣,現在他只能向方館長詢問。
“說到守身玉就要從蝶妃入宮說起。”方館長說着頓了下,好像在整理思路:“蝶妃十五歲入宮,蝶妃生性活潑,喜愛蝴蝶,被朱厚照賜名蝶妃,入住永壽宮,但由於當時朱厚照忙於政事,一直沒有寵幸貌美如花的蝶妃,原本活潑可愛的蝶妃深處深宮許久,性格也變得有些鬱郁不安,直到後來被夏皇后發現蝶妃美貌,蝶妃的日子就變得悲慘了,夏皇后驚愕於蝶妃的美貌,深怕自己失寵,便設計誣陷蝶妃難耐寂寞與宮中守衛通姦。”
聽到這裡,楊凡覺得這劇情有些狗血,但是設身處地想想,那夏皇后也沒錯,這叫防患於未然,畢竟宮中鬥爭激烈,步步驚心,就算是夏皇后也不敢馬虎,只是那蝶妃就悲慘了。
“那後來呢?”顯然蝶妃的命運勾起了楊凡的同情。
“後來,夏皇后將事情捅到朱厚照那邊,一切皆是命,如果朱厚照肯見蝶妃或許就沒有後面的悲劇發生,怎奈蝶妃進宮快一年多,朱厚照早已經忘卻了蝶妃的模樣,聽到後宮淫亂頓時大怒,下令處死那守衛,並將蝶妃打入冷宮,不得踏出永壽宮一步。封建的集權使得蝶妃連申述的機會都沒有。但是蝶妃一直深信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畢竟她身子是清白的,”方館長說着深深的嘆了口氣。
“蝶妃蒙冤一直想找機會申述,終於有一次偶然的機會,蝶妃見到朱厚照,朱厚照也被蝶妃的美貌驚豔了,但怎奈那一絲男人可悲的自尊最終讓他厭惡而去,沒給蝶妃一個辯白的機會,蝶妃頓時心如死灰,但是古代女子對貞潔的重視世人根本無法理解,蝶妃對自己的貞潔更是看得比生命還重,蝶妃始終沒有放棄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後來她聽說有種玉只要將經血滴在上面,如果是處子的話經血就會滲進玉片之中,玉片就會變成血紅色。這就是守身玉的由來。”方館長解釋道。
守身玉到底是真還是假已經無從考證了,但是蝶妃的遭遇是古代女子的悲哀,楊凡也被蝶妃的執着感動。
“後來蝶妃機緣巧合下獲得了一塊守身玉,便將自己的經血滴在了玉片之上,玉片果然變成了血紅色,蝶妃欣喜欲狂,本以爲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世事難料,當時的朱厚照早已經對蝶妃恨之入骨,如此美貌的女子本該是他的後宮,現在卻便宜了一個守衛,這讓他很是惱火,所以後來根本不見蝶妃,蝶妃就算有證據證明清白也沒有機會向朱厚照證明,最後心灰意冷的蝶妃選擇了極端的方式死來引起朱厚照的注意。”方館長述說道。
可悲,楊凡覺得蝶妃的遭遇真的可悲。
“方館長,那你又如何確定死者手中所握就是那守身玉?”楊凡有些不解的問道。
“雖然我沒見到完整的玉片,但是死者的死狀與史書中蝶妃的死狀一模一樣,身穿紅蝶素服,赤足而臥,雙手握守身之玉環抱於胸。”方館長說道。
巧合?難道是巧合嗎?楊凡再次注目往向牀上的死者,難道這真的是蝶妃冤魂索命嗎
?楊凡有些迷惘了。
不知何時,法醫科的嚴肅同志已經來了,在楊凡的要求下,嚴肅先掰開了死者緊握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玉片,並用塑料袋裝好遞給了楊凡。
“這是守身玉嗎?”楊凡將玉片呈現在方館長面前,狐疑的問道。
方館長仔細觀察了一番,畢竟他只是在古籍中見過描述,並沒有真正見過實物,整塊玉片大概巴掌大小,呈心形,想來是蝶妃極其重視守身玉曾經將玉片修整過,特意製成心形,玉片晶瑩剔透,略帶微藍色,玉片中心是一片血紅色,血紅色形狀有點像展翅的血蝴蝶。
楊凡和苗局都是有些緊張的望着方館長,等待着他的答案,法醫科的嚴肅則開始對屍體進行初步的分析。
方館長端詳了半天,才緩緩的擡起頭,肯定了點了下頭,說道:“這塊玉片就是蝶妃經血所化的守身玉,記載中曾描述,蝶妃入手守身玉,欣喜,滴經血至其上,血入玉片,化成血蝶,大慰,親手將之心形,妥善存之。”
滴經血至其上,血入玉片,化成血蝶,大慰,親手將之心形,妥善存之?楊凡嘀咕道,隨即仔細查看,果如方館長所言,玉片四周確有人工雕刻的痕跡,想必蝶妃不是專業的雕刻師,手工有些粗糙。
楊凡沒想到死者手中真的是守身玉:“對了,方館長,史書上有沒有記載守身玉流落何處?”楊凡問道。找出守身玉流落何處,或許是破案的關鍵。
方館長搖了搖頭,略帶嘆息的回道:“史書中沒有記載,只提了句蝶妃香消玉殞,守身玉失,不見其蹤,蝶妃冤魂不散,逗留永壽,夜夜呻吟還我玉身。”
還我玉身?屋子內寂靜異常,按理說守身玉朱厚照時期就遺失,根本不可能再度出現,難道真的是蝶妃冤魂索命?想到這,楊凡感覺自己的後背涼梭梭的。
一陣涼風襲過,衆人身子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下,耳邊風聲掠過,彷彿女子的呻吟,仔細聽真的好像方館長所言的還我玉身。
楊凡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發毛,身上寒毛直立,恐懼籠罩全身。
“苗局,楊隊,我已經對死者進行了初步鑑定,死者大約死於兩天前,死者全身肌肉緊繃,瞳孔收縮,全身沒有任何傷痕,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死者是被驚嚇過度而死。”嚴肅邊取下白手套邊分析道。
驚嚇過度而死?楊凡沒想到會如此鑑定結果:“嚴肅同志,你看會不會被下毒還是其他被害的方式?”楊凡質疑道,畢竟蝶妃冤魂索命的說法太過匪夷所思了。
“這個我不敢確定,需要回所裡進一步鑑定才能知曉。”嚴肅很專業的回道。
楊凡聞言,有些無奈。
現場楊凡也查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的線索後,纔將死者擡上了救護車。
望着駛去的救護車,楊凡心中思緒萬千,今天的一切超乎了他的認知,他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一縷晚霞照進永壽宮,原本陰森詭異的永壽宮在晚霞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詭異莫測了。
楊凡眉頭緊鎖,思索了半天,心中做了一定決定。
“苗局,方館長,杜所,你們先回去,今晚我想留在永壽宮。”忽然楊凡說道。
衆人聞言大驚。
夜冷如水,楊凡獨自坐在書房的寫字桌前,在臺燈得照耀下,書桌上擺着一本《明清深宮野史》,作者正是方遠館長,這書是楊凡要求留宿永壽宮無果下返回宿舍路上買的。
白日方館長所言就如書中所述,沒有任何誇大,楊凡將書本慢慢合上,用力揉了揉發酸的眼晴。
亂,楊凡感覺自己的思緒好亂。
案發現場的一切都指向這是蝶妃的索命,但是楊凡深信這世間根本沒有鬼神,有的只是心思謹密,佈局天衣無縫的兇手。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抓住兇手的。
雖然楊凡很有信心,但是天衣無縫的佈局讓楊凡無跡可尋,兇手的狡猾超乎楊凡的意料。而且白天的工程車遭遇讓楊凡感到有些後怕,雖然後來陳鳴傳來的結果是工程車司機身體不適無奈之下停車找廁所,後來在廁所發現一個昏倒的孕婦,好心的司機便先送孕婦去醫院了,忘記車子的事情,這事陳鳴也去醫院覈實過,司機沒有說謊。一切只是巧合,一個善意的巧合。
但是永壽宮的一切楊凡深信那不是巧合,而是兇手設的局,只是這個局太過周詳,楊凡還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按照方館長的描述,西六宮一直封閉着,除了七月半會打開永壽宮外,平日裡永壽宮都是鎖着的,期間,楊凡還特意去其餘五宮看了下,每宮大門都有鐵鏈鎖着。楊凡不知道死者和兇手是如何進入永壽宮,可惜內廷未對外開放所以沒有監控,這讓兇手有了發揮的餘地。
在楊凡進入永壽官的時候就在觀察地上的腳印,雖然前面苗局等人已經進入過,腳印有些亂,但是楊凡比對過,除了現場幾人的腳印外沒有別人的腳印,而且死者赤腳沒沾灰塵,一種可能是兇手將死者抱進永壽宮,另一種可能是兇手將死者的鞋子取走。
忽然,楊凡靈光一閃,或許外人要做到這些很難,但如果兇手是方館長,應泰來和王明三人中的一人的話,那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這麼簡單的推理我當時怎麼沒想到啊。”楊凡猛的拍了下自己腦門。
擁有可以隨意進出永壽宮的鑰匙,案發後第一時間進入現場掩蓋腳印,而且熟知蝶妃的典故可以輕易佈置案發現場。
想通這些,楊凡再也坐不住,取出手機直接拔通了苗局的號碼。
“苗局,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休息。”楊凡略有謙意的說道。
“楊凡這麼晚找我什麼事?”苗局的聲音響起。
“苗局是這樣的,我剛分析了案情有了一些結論想向您彙報下。”楊凡隨即將自已的猜測如實道出。
電話那頭的苗局認真聽完楊凡的彙報後才問道:“楊凡,那按你的意思接下來該怎麼辦?”
“苗局,爲防夜長夢多,我提議連夜將方館長等三人請回警局調查。”楊凡有些興奮地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嘆,過了半晌,才傳來苗局不滿的聲音:“楊凡,我從警己經三十多年了,雖然現在不在一線辦案,但警察基本的辯別能力還是有的。”
楊凡感覺苗局在生氣,暗想自已破案心切,忽略了苗局的感受。
“苗局,對不起。”
“楊凡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永壽宮的案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具體的你明天去找下方館長,他會給你解釋的。在這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方館長等人沒有任何嫌疑。”苗局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楊凡整個人怔在了原地,到底是什麼讓苗局敢擔保方館長他們呢,難道自已忽略了什麼,本己清晰的案情因苗局一句擔保又變得撲朔迷離。
楊凡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放棄,看來只有明天去過方館長處再做打算,楊凡暗忖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