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良人歸
“顧霆,你是真的嗎?”
這句話在顧霆的腦子中轟炸開來,所有的人都只會問某件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從沒有人會問,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整容的人會說,我其實全身都是假的。
簡安會說她是假的,因爲她是戈弋,簡安只是一個名字,只是她替代戈弋的名字,而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簡安這個人。
如今簡安風輕雲淡的問道:“顧霆,你可是真的?”
顧霆久久都沒有回答鰥。
他站在辦公室的窗口,望着整個臨安城的車水馬龍,說道:“安安,臨安起風了。”
簡安聽着他的話語,沉聲說道:“顧霆,臨安的風就沒有停下來過。”
顧霆聽着簡安的話語,許久之後才問道:“我能問一下,你和西衍爲什麼結婚的嗎?”
簡安沉默了片刻,回道:“孩子。”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爲什麼,顧霆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孩子,十六歲的那一年,簡安懷孕了,孩子竟然是西衍的。
“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親生孩子嗎?”顧霆知道這樣的話問了也應該是白問,若不是親生的,沈靖柔能夠對簡安這麼好嗎?
能夠在衆目睽睽下發聲明說,她唯一的兒媳婦就是簡安嗎?
不會。
只是他想聽到簡安自己承認,想聽她自己說,說那是她的親生孩子,是她和西衍的孩子。
“顧霆,這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簡安說完不想在和他說什麼,沉聲說道:“顧霆,過去的一切我都不會再理會了,以後再見,就權當不認識,恐怕也不會再見。”
“簡安,那個時候你和西衍就在一起了?”顧霆問道。
顧霆說完,簡安心中有些冷,就是忽然間感覺到了無數的風沙都吹進了眼睛,瞬間就迷了雙眼。
“顧霆,我的這些事情,都和你無關,你要記住,對不起我的,是你們顧家,不是我!”簡安的話語冷淡到極致。
什麼叫做打碎了牙齒,連着血一起往心口嚥下去?顧霆就是?他有什麼資格怪簡安?有什麼資格?
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就沒有資格了。
“顧霆,不管她是假的還是真的,都和我沒有關係,和你應該也是沒有任何關係,若是蔣女士還是要和當年一樣的趕盡殺絕,那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顧霆,做人都要有良心!簡家從來不欠你們顧傢什麼,一直以來,我是內疚,是歉疚,可是出車禍後,我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當年的事情我似乎是忘記了什麼?我忘記了什麼,你知道嗎?”簡安問道。
顧霆沒有回答,簡安說道:“我忘記了那個懷孕的女人!”
顧霆站在那兒,風從窗戶灌了進來,簡安的話一字一句的衝擊着他的大腦。
“簡安,你爲什麼這麼殘忍?”顧霆呢喃着問道。
簡安冷笑着,說道:“殘忍?顧霆,這麼多年我像一個傻子一樣?到底是誰殘忍?”
“你不殘忍?最殘忍的是你啊!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我狠心,第一個對不起我,所有的禍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問我,爲什麼這麼殘忍?你有什麼資格問我?”
簡安說着說着,眼淚就從眼角不停的滾落,而顧霆,眼圈都是血紅色的,是他,都是他的錯!
這個世界上,最不想她傷心的是他,最不願意看到她受傷的是他,最覺得對不起她的是他,簡安所有的悲劇都因他而起,簡安說,最殘忍的人是他。
是他,都是他。
“顧霆,曾經我以爲沒有了愛情,沒有了顧城我會死的,到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愛情死不了人,它只會在最疼的地方紮上一針,然後我們欲哭無淚,我們輾轉反側,我們久病成醫,我們百鍊成鋼。我們的生活不是瓊瑤劇,你不是風兒,我也不是沙,再纏綿也到不了天涯。就是這麼簡單,你找到我的時候,你問我好不好?我那時沒有說話,到如今我回道答你,我也不知道我好還是不好,我只是知道在任何時候,我的心裡都不忘給自己留一條救命的繩索,假如這條繩索救不了我的命,至少我還可以拿來上吊。不管好的記憶,壞的記憶,忘不掉的話就乾脆記得吧,就像你一直按着自己傷口,然後再鬆開,忽然就覺得沒有那麼痛了。我就是這樣的感覺?你覺得我好嗎?”
簡安站在黑夜中,臨安還是白晝,他們一個南,一個北,隔着千萬裡的距離,顧霆第一次掉下了眼淚。
“對不起,弋弋,對不起!”顧霆在電話中語無倫次的說着,簡安聽到了他話語中的哽咽。
“對不起,你去和戈弋說吧,只是戈弋已經死了,你說了我聽了,但是沒有用,這些話,對於我來說,和陌生人說的也沒有什麼區別,顧霆,就此結束,以後都不要再糾纏了,各自安好,我今天說戈弋死了,你也就當她死了,每當你一年接着一年的去顧城的墓碑旁邊的時候,記得帶兩束花,一束給戈弋,一束給阿
城,我記得他們都喜歡白玉蘭!”簡安掛斷電話的時候,淚水早已蔓延在臉龐上面。
她緩緩的靠着牆壁蹲了下去,坐在木地板上,淚水無聲的流出來。
顧霆聽着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接着一聲的嘟嘟響聲,他憤怒的摔了手機,摔門離去。
從那一天開始,接連這幾天,公司的人沒有再見到顧霆的出現,沒有任何的交代,電話關機,家裡不在,人不在,公司要召開董事會的時候,纔開始大肆的找顧霆。
秦筱是顧霆的秘書,她給蔣碧打得電話。
“夫人,您好,我是顧總的秘書秦筱,下午公司要召開董事會,請問您知道顧總在哪兒嗎?”秦筱說完,蔣碧臉色一變,沉聲問道。
“怎麼秦秘書找人都找到我這兒來了?”蔣碧的語氣很不善。
秦筱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以爲是找男朋友嗎?她沉聲說道:“顧總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來過公司了,我一直聯繫不上他,前幾日就想聯繫夫人您,但是夫人您電話我沒有打通。”
“什麼?一個多星期?”蔣碧驚愕的問道。
“是的,一個多星期了,什麼交代都沒有了,就是上週一的時候,上午還在,中午的時候他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人走了,手機摔在了辦公室,我已經拿去修好了,他給簡安打了最後一個電話,但是我試圖聯繫過簡安,簡安也聯繫不上!”秦筱沒有想到簡安和顧霆在一起,但是她這麼一說,蔣碧反而以爲是簡安和顧霆一起私奔了!
“你說,最後一個電話顧霆是打給了簡安?”
“是的,但是這幾天,簡安的電話一個都打不通,她似乎也沒有在臨安。”
“該找的地方找過了沒有?”蔣碧問道。
“夫人,顧總平時會去的地方我們全部找過了,所有的酒店,夜場,我們都找遍了!”秦筱確實是馬不停蹄的都找了,但是絲毫沒有顧霆的蹤跡。
“所有的出入境,查過沒有?”蔣碧問道。
秦筱說道:“查過了,夫人,機場,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查了。”
“那他的車呢?”
“夫人,顧總的車還在停車場,沒有動過。”秦覺得很奇怪,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一瞬間就不見了,就像是大變活人似的。
“我知道了,繼續找。”蔣碧說完掛斷了電話,若是該去的地方都找了,沒有找到,他也沒有跟着簡安離開的話,那她只有最後一個地方可以找了。
心想着,她也匆匆的出門,開着車就朝墓園奔去。
此時顧城的墓前,放着很多很多的酒瓶子,躺在墓前的人,就是顧霆,而此時的他,似乎是沒有一絲絲的氣息!
蔣碧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是真的在這兒,顧霆啊顧霆,你的心思爲什麼永遠都要在那一個人的身上?
見到一動不動的顧霆,蔣碧嚇壞了,還在好幾米遠,就早已經酒氣沖天。
蔣碧走了過去,使勁兒的扶起他,他早已是什麼知覺都沒有了似的。
“顧霆!顧霆!你醒醒,你醒醒!”蔣碧着急的喊道。
而被喊的顧霆,似乎是一句話都沒有聽到,蔣碧緊緊的抿着薄脣,咬着牙說道:“顧霆,她回來了,回來了,媽媽只有你好好,我去認錯,我去認錯,她會原諒你的,會原諒你的!”
可是就算是如此,她懷中的顧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