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睜眼，浦傑爬起來一看，比平常還早了半個多小時，才六點整。擡頭望望窗戶，簾子外還一片黑呢。
可昨晚他做夢進到了一個小號的意識裡，女馬甲，半職業編劇。
他發動這次能力的時候想的就是準備蹭點劇本創作的經驗能力而已，結果，沒想到進入了她泡夜店找靈感的記憶中。
在主視角跟滿眼桃花油頭粉面的小男人喝酒調情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更別說，後來這倆還直接去開了房。
真不知道那些變性人的體驗會不會和自己類似……這次起牀後，浦傑堅定發誓以後如果沒必要絕對不能再創建女號了，感覺又好又不好，打心底透出一股複雜糾結的惡寒，多這麼來幾次，怕不是要被扭彎。
主要還是不能自由控制夢境，麻煩得要命。
而且目前來看，夢裡除了窺探一下，也得不到什麼有意義的東西。
他都想不出來，精分進化出這麼一個功能有什麼用處。
坐在廁所享受一天裡最閒暇的片刻時，手機屏幕自動切了界面，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的能力投影，又擅自打開了記事本，取代了他正看到關鍵的新聞內容。
“不要小看你的夢，那是通道。”上面飛快地浮現一行字，就像投影在擔心他主觀情緒上的放棄一樣。
“通道？通往全息立體主視角電影院嗎？”浦傑本來還以爲又有了提問機會，結果被潑了冷水，不禁抱怨道，“那好歹也得允許我自選看什麼吧？”
“你又不是真沒好奇過女人的感受。”投影很自信地說，“別忘了，我比你還要了解你自己。”
“呸，那種好奇和這種體驗是一回事兒嗎？開句玩笑說要是變了妹子先給同宿舍的兄弟們爽爽這種話還可以當真的？”他瞪着眼壓低聲音跟自己的手機吵了起來，要是這會兒他老爸推門進來肯定要打電話聯繫精神病院。
“你蹦出來，是因爲我又有提問機會了嗎？”他看記事本上沒有新內容出現，也沒有消失自動關閉，只好開口問一句。
“不，我遵循我自己的意志行動，畢竟你已經把我‘角色’化了。我可以存在於任何一個信息載體中，自由行動。”
浦傑皺着眉說：“聽起來很厲害，能幫到我什麼嗎？”
“我沒有幫你的義務，你對我的‘角色’化唯一的要求就是幫助你瞭解自己的能力，其餘的事情，咱們只能在平等的地位上協商，或者說，交易。”
“那你想要什麼？專門爲你準備的充電寶？”浦傑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和投影的對話一直都讓他不是很愉快，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所謂的“角色”根本不單純。
“我想要的和任何生命一樣，就是自身的成長強大，說真的，作爲能力選擇的人，你的積極性實在不夠高。”字符在這裡停頓了一下，“你缺乏貪婪，作爲這世上唯一的具有超常能力的人，你的利己傾向低得讓我吃驚。”
“我已經一直在爲自己牟利了。”浦傑理所當然地反駁，“我現在有事業，有財產，有感情生活，一起都在走上正軌，這不是很好？”
“可直接反哺你的真馬甲，你才創建了不到十個。將近半年，這種數量簡直低得可怕。如果是個更加積極進取的人，此時一切早就天翻地覆了。”
“我纔不會那樣濫用這種能力，把身邊的都替換成我的小號，世界都按我的意思運行，曾經的親人朋友女伴全都被剝奪氣運一個個因我而死，剩下一個完全由我設計角色來發展的圈子，那我和被養在缸裡的大腦有什麼分別？這種虛幻的自我麻醉有意義嗎？”
“你以爲渺小的人類真的能認清什麼是現實嗎？”投影的話語也跟着明顯尖銳起來，“方彤彤難道有能力認識到宋寶籟一家根本不該存在？孟沁瑤會知道拿刀想捅她的跟救了她的本質上就是一個人嗎？趙曉珂的記憶裡賈文藝就是真真正正的人，你要怎麼說服她那其實是你的小號？浦傑，虛幻和現實的分界，有那麼重要嗎？”
“有。”他堅定地說，“這是人生，不是玩遊戲。也許我的能力影響了其他人的現實，但我最終的目的還是享受真實的人生，而不是開了地圖編輯器來構建一個我爲所欲爲的小世界。再說了……這能力也壓根沒強到那份上，我銀行卡餘額都修改不了，不是嗎？”
“能力需要的是鍛鍊。灑下那些散佈於世界各地的無用角色增加不了多少你的進度，因爲他們和你之間缺乏關聯，沒有發揮你能力精分中最關鍵的部分。那種微弱的積累，對你我的提升太微薄，劇本已經寫完，你該考慮考慮下一步了。你不是正在苦惱複雜的感情狀況嗎？爲什麼不適當的動用一下你的超能力呢？那些女孩，你未知的部分還多得很，你大可以向迷霧中伸出你的神之手，丟下幾個‘角色’，來小小地修改一部分。”
“那樣得來的感情我不需要。”越是被這樣勸誘，浦傑心裡就越是涌上一團團的疑雲，戒備心也跟着水漲船高，“你也許該對我開出個更有誘惑力的價碼。”
記事本上的字消失不見，空白了幾十秒後，才緩緩浮現了一行字：“下一個階段，你所能做到的可不僅僅是自如選擇進入小號的意志這麼簡單，未來，你還可以對進入的意志，施以由你能力決定強弱的影響。”
“我不是太明白你在說什麼。”浦傑眯起眼睛，咀嚼着這句話的意思。
“這就意味着，當你的能力進化到某種程度後，你就幾乎可以操作手下‘角色’的行動。比如，那個即將在兵工廠功成名就的大漢球王，如果你不加以干涉，他就會在五年之內改換國籍，爲了足球界的至高榮譽加入奧雷巴聯邦的某國，爲了異族而戰。”
“怎麼會？我明明設定了強烈的民族榮譽感，你在開什麼玩笑？”
“時間會改變一切，你創造的‘角色’當然也不例外。但如果你已經有了影響他的能力，你當然就可以把他拉回到你希望的陣營中，去奪得漢央國前所未有的榮譽。我這只是舉個例子，你明白意思就好。”
浦傑沉吟了一下，還想再問問所謂的下一個階段是什麼意思，可這時，廁所門被敲響了，外面傳來他老媽有點期待的聲音：“小杰，彤彤什麼時候到啊？”
他轉了一下，隨口回答，“應該不會太晚。”
再回頭看手機屏幕，上面已經變回了他剛纔在看的新聞。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