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浦傑擔心的事情沒有成爲現實。
鄭馨的包最後還是找了回來，那幫小子很乾脆地招供了同夥藏匿的出租屋，認罪自首，說是搶包團伙，這是第一次出手結果就栽了。
他們說的當然不是實話，陳忠被傳喚後，也當然咬死了和他們不認識。
週一整整一天浦傑都在做筆錄和進行指認，公司都沒去成，拿回來的包裡，證件手機基本都在，沒裝多少的現金也都追了回來。
沒跟陳忠見面，浦傑就在離開的時候見到了幾個表情嚴肅等在外面的小弟，那幾個人當然認識他，其中有一個貌似在南國風光搗亂的時候還跟他對峙過。
看那幾個人交頭接耳似乎要過來找自己的樣子，浦傑滿心厭煩，上車徑自走了。
這次的事兒讓鄭馨後怕得做了一晚上噩夢，一早起來就給劉洋兩口子打了電話，說以後一個月過去一次，讓他們好好加油。陪着浦傑去警局領失物的時候，還滿肚子後悔說包裡沒什麼值錢的，都能掛失補辦，其實就包最貴還被割了肩帶，真不該讓他去追。
浦傑怕她擔心，就沒說那麼詳細。
他心裡當然清楚，搶包是假，以搶劫過程中傷害致人身亡纔是他們的根本目的。
連專門用來下死手的未成年都找好了，真他媽夠毒的。
一天下來韓永平打了三個電話，可浦傑一直在警局裡忙活也沒空深談，晚上回家匆匆吃過飯，才坐在沙發上讓沐華捏着肩給他打了回去。
“辦清了？”
“辦清了。”
“抓了多少？”
“十四個，最大的二十二，未滿十八的四個，”浦傑咬了咬牙，道，“四把三棱刺沒找到，但我肯定當時那四個未成年的絕對拿着，這是奔我命來的。”
“是陳忠嗎？”韓永平詢問的口氣頗爲奇怪，就像是在懷疑什麼一樣。
“他們交代是，但……我也覺得不太對勁。反正今天陳忠去警局了，一叫就到，什麼都沒認。那幫小混子也拿不出證據說是陳忠指使，我聽給我做筆錄那個警察的意思，這事兒估計就按搶劫團伙作案未遂處理了。”
“陳忠不該有這麼多錢。”韓永平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說道。
“哦？怎麼說？”
“這和挑唆人來殺我那次不是一回事。那次有舊怨，年輕人熱血一上頭，豁出去幹了可以理解。”他的口氣顯得頗爲沉重，“這次，可就是擺明了買兇殺人的套路。十四個半大孩子，靠義氣指使九成九最後要被供出來，這事兒背後，準有人花了大錢。”
“花錢就不會被供出來了嗎？”浦傑不解道，“十四張嘴，沒那麼容易串供的吧？”
“他們不是咬了陳忠麼。怎麼說的？”
“說是陳忠指使他們出來弄點錢花，說鄭馨是給大老闆當情婦的，飯店的門面都是買下來給她做生意賺零花錢玩的，就盤算着搶劫。”他輕輕嘆了口氣，“反正是避重就輕，都挺油的。”
“沒覺得奇怪麼。”韓永平緩緩提醒道，“他們要是真想招，咬出陳忠，當然也要咬出他教唆殺人的罪名才方便立功給自己減刑，而他們要是不想招，那爲什麼要吐出一個幕後主使的名兒來？團伙搶劫，自己內部那個頭頭背黑鍋就夠了，警察沒證據不會往深牽扯的。”
浦傑皺起眉，也明白過來這裡頭的矛盾點在哪兒，“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可能跟陳忠沒關係？”
“我尋思着是，你上次跟我說呂偉幫陳忠說話，我就一直在想，當初我們老哥仨各佔一塊地方爲非作歹的時候，也他孃的沒少打交道，陳忠確實不像是搞這種彎彎繞繞門道的人。他要有那花花腸子，肯定就跟羅強一樣把錢洗到縣城裡開廠子做老闆去了。”
“所以這是借刀殺人？”浦傑覺得有點頭疼，“難道陳忠有什麼仇人冒出來了？”
“我想不通的就在這兒。如果跟我猜想的一樣，這該是個跟你有仇，同時又特別討厭陳忠的人才能辦出的事兒。你想想，要是一切順利，你死在那個院門口，這羣王八羔子多半要爲了減刑去自首，黑鍋往未成年的小崽子頭上一推，乖乖等審判。可死的是你這樣跟哪兒關係都挺好，慈善榜上有了名的納稅大戶，警察敢怠慢嗎？只要查一查，審一審，他們再跟現在這樣咬出陳忠，你猜會是什麼效果？”
浦傑在心裡設想了一下，沒有回答。
韓永平等了一會兒，慢悠悠接着說：“這就是要把陳忠往涉黑團伙的靶子上釘，按這兩年的查處力度，只要真釘上去，那他不死也要脫層皮，上次騷擾你的飯店他手下就有人留着案底呢，警察不傻也不瞎，這麼現成的一個功勞，會不想撿？”
“可惜我沒死，就受了點皮外傷。”
浦傑笑着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彤彤恰好端着紗布棉球來給他換藥，一聽就柳眉倒豎，氣哼哼瞪了他一眼，掀起衣服就把那塊膠布狠狠一撕，用鑷子夾起棉球蘸了一下酒精就摁到他傷口上，小聲說：“這還叫皮外傷，有本事你昨晚上別叫黃凱來給你縫針啊？什麼叫可惜沒死，你這就活膩啦？”
“嘶……”這一下蟄得他倒抽一口涼氣，趕忙捂住手機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跟老韓說話呢。”
“那也不許這麼晦氣，瞎說什麼呢……”方彤彤又瞪他一眼，湊近幫他吹乾，這才小心翼翼給他換藥，疊起紗布重新粘好，皺眉道，“你這不敢去醫院的體質，這時候也太不方便了。要不你啥時候追個護士回來給你當情人？我看咱家就差這個專業的。”
孟沁瑤在旁邊笑道：“三百六十行，你要鼓勵他湊齊啊？”
“起碼得有個能讓他不用去醫院也沒事的吧？這次傷得輕，回頭傷得重了呢？”方彤彤皺眉說完，自己拍了自己臉頰一下，“呸呸呸，烏鴉嘴，不說了。”
浦傑應付幾句，這會兒也討論不出什麼，就先掛了。
孟沁瑤一副頗爲凝重的表情，緩緩道：“這麼說，不能去醫院看病還真是個事兒。”
鄭馨從泳池裡氣喘吁吁冒出來，趴在邊上抹了把臉，“要不僱個家庭醫生？”
沐華小聲道：“可那樣診斷還是不方便啊，那些專業醫療器械家裡可沒地方擺。”
孟沁瑤託着下巴，猶豫了一下，開口說：“老公，要不……咱們這兩年爭取開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