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以前的性子，浦傑肯定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地拒絕。
而現在，他猶豫了幾秒，才委婉地說：“還是算了，王哥，今天週末，我還想跟女朋友過二人世界呢。”
“一頓飯的功夫都不捨得啊？”王永彬的聲音帶着笑意，但聽在他耳朵裡卻遠遠談不上友好。
那裡面透着應酬時最常見的虛僞。
“不捨得啊，王哥，我跟你比不了，我三十多了才第一次脫單，下班我恨不得把自己綁鄭馨身上，正沒夠呢。”他也故意用上了比較曖昧的口氣，充滿暗示意味地說。
鄭馨面紅耳赤地跑過來，隔着桌子拍了他一下，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好好，那你約會吧。以後有時間咱們再坐。你可惦記着點，給老哥留個空。工作上合作，工作之外，也要保持交流溝通才行嘛。”
“是是是，等兄弟忙過這一陣，咱們找個中午，好好坐坐。”
大概是以爲鄭馨這會兒不在辦公室，王永彬在那頭還笑着說了句：“行，那就祝你今晚越戰越勇，哈哈。”
鄭馨看他掛掉電話，才說：“這人嘴上就沒個把門的，真不知道劉燕那時候看上他什麼。”
浦傑起來過去拿上外套，“王永彬也算年輕有爲一表人才，而且他能說會道，哄女孩開心的本事強，又專門找準了那些玩得開放得開的女生，劉燕會看上他不奇怪。而且，他們這不也是玩過就算嗎。”
鄭馨搖搖頭，不太理解地說：“我想不通爲什麼會有那種關係，那……那件事不是隻有跟喜歡的人……才能一起的嗎。”
浦傑過去摟住她親了一下，笑着說：“這世界上有很多種人，咱們跟他們天生就不是一類。”
鄭馨轉了轉眼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一笑，小聲說：“說起來……我自己也挺奇怪的。”
“怎麼了？”浦傑拿出手機給張雷發了條微信讓車過來，開門拉着她往樓下走去。
敷衍王永彬的不全是謊話，昨夜他感覺還不夠盡興，今晚確實打算再跟鄭馨愉悅地“約會”幾個小時。
“之前我見到王永彬看我們女職員眼神的時候，覺得那色迷迷的模樣可討厭了。”她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誰聽見，“可……可被你那樣看的時候，我不光沒覺得不舒服，還……還挺高興的。”
浦傑好奇地說：“我……什麼時候露出過那樣下流的眼神嗎？”
“就……就那個的時候啊……”她紅着臉小聲說，“不過我真挺高興的，我這算雙重標準嗎？”
“算，但那就對了。”他乾脆摟住了她的腰，盡情揮灑着滿肚子的熱情，“誰讓我是你男朋友呢。”
和鄭馨一起上到車上屁股還沒坐穩，手機就響了起來，浦傑看了看，竟然是個保存在通訊錄之後就一直沒用過的號碼，黃凱。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來說：“喂，黃大夫？”
“是我，你還留着我的號啊。”
“當然，多虧你醫術了得，我傷纔好得那麼快，我就是一直忙，也沒功夫請你吃頓飯……”
“那你這會兒有空嗎？不用你請我，我請你。咱們一起吃一頓吧。”黃凱的語調跟在醫院裡頭一樣四平八穩乾淨利索，聽着就很舒服。
“無功不受祿，黃大夫，你說的這麼突然，我都有點懵了。什麼好事啊？想起請我吃飯了？”
黃凱淡淡地說：“最近我正好有空，仔細檢查了一下你上次住院的體檢記錄，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我想跟你私下見個面，好好探討一下原因。”
浦傑的戒備心頓時攀升到頂峰，馬上說：“在醫院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想……沒必要再談了。我和女朋友有約會，我這個年紀的單身漢，還是女朋友更重要一些。”
黃凱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勉強你，不過如果和你本人無法溝通，我只好找一些更有分量的醫學前輩，分享一下你的情況和數據，好找到一個我能接受的答案。”
浦傑的腦袋簡直大了一圈，如果說孟沁瑤那裡的推測不可能有什麼切實的證據他還不需要太過擔心，作爲他主治醫生的黃凱可就完全不同，他嘴上還想掙扎一下，說：“可……我都已經接上女朋友了。”
“今天難得不用加班，我也接上了老婆孩子，咱們一起吃就是。”黃凱的口氣毫無轉圜的餘地，充滿了不把他叫過去決不罷休的決心。
浦傑只有投降，“好吧，你說地方，我這就過去。”
“東湖莊園對面，豪庭食府，288，到了直接上來就是。”黃凱笑着說，“等你，一會兒見。”
浦傑給張雷說了地址，很有點遺憾地拉起鄭馨的手，“咱們的約會看來要泡湯了。你跟我一起還是先送你回去？”
“一起吧。”鄭馨已經不太在意張雷的後視鏡，心滿意足地靠在他身上，“我喜歡……你這樣帶着我，跟人說我是你女朋友。”
“那我以後就帶着你四處跑，你可別嫌煩。”他笑了起來，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應對和黃凱的見面，如果談得不好，會不會讓鄭馨聽到什麼不該知道的？
幸好是鄭馨，真被聽出什麼，他也有信心應付過去。
希望那位看起來就很精明的大夫沒有看出太多東西……
東湖莊園已經接近正在開發的新區，就算是週末這邊的人也不算太多，夏天還有人來東湖廣場轉悠轉悠，大冬天，就只剩下了健身的老頭老太太遠遠望着廣場上風雨無阻的廣場舞大隊。
回去的時候準備打車，下來後浦傑就打發張雷下班，帶着鄭馨往樓上走去。
除了黃凱的質疑，他還在擔心另一個更糟糕也是更可能的發展。
這位大夫平常很忙，不太可能有時間專門去查閱某個過往病人的**，會讓他這麼做的原因，很可能是他那位死黨，比他年輕不少的好兄弟，孟慶鐸。
不用細想也知道，孟沁瑤一個女大學生，想要調查浦傑的過往，當然是交給哥哥幫忙最簡便快捷。那黃凱的背後，怎麼會少了這個斯斯文文卻滿肚子精明的兄弟。
果然，和浦傑預料的一樣，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那個掛着人畜無害微笑的孟家大少。
孟慶鐸拍了拍身邊美女的手放開，起身迎了過來，客客氣氣地說：“好久不見，浦兄。”
浦傑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就像一腳踩在老鼠夾子上的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