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慶鐸說得很簡略,因爲他是跟球員一起坐大巴走的,沒有實際目睹一切發生,他一會兒就要登機,這會兒知道也處理不了什麼,纔會問問看浦傑有沒有什麼想法。
浦傑哪裡知道該有什麼想法,只好說看看新聞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忍住心裡的躁動,他過去隔着浴室門先跟方彤彤說了一聲,拿着手機走進書房,上網開始查找相關消息。
果然,這惡性突發事件,已經佔據了各大體育論壇的頭條。
乙級聯賽爆發衝突,數百主隊球迷圍毆客隊球迷的簡略內容提醒,都看得浦傑心裡一陣難受。
這次遠遠跟過去的,差不多是朝陽俱樂部如今爲數不多的那些鐵桿支持者,其中不少還是師專的學生,爲了看這場球除了節衣縮食湊路費,保不準還要逃課。
點進去看了看詳細內容,總算是大致瞭解了事情經過。
烽天當地本就民風彪悍,球隊敗得這麼慘,不少提前退場的球迷都在外面等着圍堵球員大巴。
先出來的是朝陽,他們倒還算甘拜下風,鼓着掌讓開了位置,目送大巴離去。
然後在堵着自家球隊大巴叫罵的時候,朝陽那一隊球迷出來了。
到這裡,各處的報道出現了不太一致的部分。
有的說朝陽球迷非常不厚道的湊過去諷刺了參王隊幾句,有的說朝陽球迷舉起橫幅在場外示威一樣的喊了幾句口號,也有的說參王隊就是看不過這邊球迷高興,主動上去找事。
總之,先是幾個人推搡幾個人的小事件,很快變成了一場人數差距懸殊的羣毆。
如果不是保安衝來阻止,警察及時趕到,難保不出人命。
除了法不責老、法不責幼之外,漢央還有一條默認的規則,叫做法不責衆,那麼多球迷參與的圍毆,最後的結果就算不是不了了之,也只能抓出個把帶頭的意思一下。
現場還沒有傳出清晰直觀的視頻,只有打起來之後外圍的胡亂拍攝,各執一詞的情況下,真相都很難浮出水面。
考慮再三,浦傑連接上工作號,打給了還在烽天等着第二天高鐵返回的教練組領隊。
她那邊雖然沒有球迷會負責人的聯繫方式,但表示很快就能想辦法弄到,新聞她已經看到,就是不知道管理層的意思是什麼。
“當然是積極安撫,客隊球迷隨隊出征不易,遇上這種倒黴事,於情於理咱們都該去慰問一下。我聽說受傷的人不少,問清地方後,帶幾個球員過去看看,也讓他們知道,咱們是非常重視球迷的。他們永遠是球隊的第十二人。明天早點過去,爲他們掏一下醫藥費,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咱們的態度。”浦傑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還有,你跟負責公關的同事聯絡一下,今晚儘量用俱樂部官號發個聲明,支持一下咱們自家的球迷。記住,不用對參王那邊譴責太多,示弱就好。咱們不是圈子裡的人,小心些不是壞事。”
這個新上任不久的領隊是個精明能幹的已婚婦女,是孟慶鐸專門從朝陽集團在縣裡的一個酒店管理層挖來的,根據到崗以後的表現來看,這種事情交給她,差不多就可以放心甩手不管。
掛掉電話,他又打開網頁看了看,幾處能自由發言評論的地方,已經成了兩方人馬羣毆的戰場,一方當然是烽天參王的球迷,至於另一方,成分則混亂複雜了許多,反正大致掃下來,真正是朝陽球迷的並不多。
越看心情越差,浦傑乾脆關了電腦,直接回臥室匆匆洗了個澡,找方彤彤往牀上轉換心情去了。
禮拜天還有重要安排,浦傑可不敢把太多心思放在處理這種場外事件上。早晨起來吃完飯,給黃凱打了個電話,讓他跟蹤領隊那邊的處理進度後,他就帶着方彤彤、薛安下樓,先把薛安送到公司,接着驅車趕往孟沁瑤家,接她過去吃飯。
薛安下車後,方彤彤就笑眯眯坐到了副駕駛。孟沁瑤上車前看了一眼,微微皺眉,坐進了後排。
浦傑覺得氣氛有些異樣,笑着說:“你們這樣做說話不方便吧,我就是司機,你們去後面聊唄。”
方彤彤在座位上一扭身,笑吟吟說:“孟姐,你有話要跟我說啊?”
“沒什麼很重要的,就是想請你今天在廚房幫我打個下手。”孟沁瑤把拎着的一大袋東西放到手邊,平靜地說。
方彤彤指了指袋子,小聲問:“不會又是什麼奢侈禮物吧?你這樣會嚇着爸媽的。”
孟沁瑤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會了,這就是今天要做的材料,我不太常去菜市場,就提前先買好了。”
方彤彤眼珠一轉,翻身坐好,笑道:“喏,孟姐沒什麼事要說,司機,開車吧。”
浦傑隱約覺得副駕駛這個位置,似乎將來會是個莫名其妙的隱患,他私心當然是希望方彤彤穩穩坐住,可問題是看起來大事上孟沁瑤沒有表現出在意,在這種細節小事上,卻正在展露出讓他有些不安的侵略性。
今天她的下廚計劃,意圖也非常明顯。
“小瑤,你這是準備做幾個拿手菜麼?”有點受不了車上瀰漫的沉默,浦傑開出一段距離,開口問道。
“嗯,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會,上次太緊張全忘了,這次,總要讓伯父伯母嚐嚐我的手藝。”孟沁瑤認認真真地說。
方彤彤一回頭,笑道:“我可是提醒過你的啊孟姐,誰知道你那時候怎麼就是不肯聽我的。”
孟沁瑤嘴角略略一垂,輕聲說:“當時我想的有點簡單,總覺着全都照你說的辦,最後不就是複製了一個你麼,那就是落了好,我心裡也會彆扭。”
“那這回怎麼想通了?”方彤彤的笑意也淡了不少,不過語氣依然親切。
“因爲發現自己之前有點傻。總不能你走過的路,我明知是對的還非要繞遠吧?”孟沁瑤的手指勾了一下袋子的提手,微笑道,“同樣的路,也有不一樣的走法。”
“這倒是。”方彤彤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浦傑,淡淡道,“誰叫咱們殊途同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