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水花環顧了一下左右,一些純真的孩子們扶緊了她,看到黑娃那閃閃的眼神時,句水花的淚再滾落了下來,她嘴巴微微動了動,想說一句感激的話,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給了楚雁兒一個好深好深的眼神。
好多好多的話,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她努力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稍站穩了身子,看着黑娃正用力地扶緊自己,心裡一陣暖流撫過,她的心伴着她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她再看了一眼黑娃,黑娃黑黑的臉上閃爍着如同星光一般的眸子。
只是靜靜地扶着她,黑娃一言不發。
“三娘!”楚雁兒再喚了她一聲。從她救起她開始,她想解開這個結,她一直知道,人間有一抹力量,叫寬容。人間還有一抹感情,叫親情。
“雁兒——”句水花雙眼含着淚花,輕輕地喚着這個名字,如同七年前一般。如果不是因爲佑兒,或許,他們永遠都如此刻一般,惺惺相惜着。
“三娘,對不起!你受苦了!”雁兒看着句水花已經不再是肥婆,穿着白色的囚犯服,站在這微微的秋風裡,衣服擺動着,可以感覺得到她的身子,已經越來越纖瘦。
“黑娃,西珠,送我三娘回楚家,我要先走!”楚雁兒突然說,她剛纔看到了歐陽明蕭也在,她得趕緊閃,纔不要被他抓回去,哼,沒自由!她還得去作坊取撲克牌,還得去藥房抓藥,還得去核實關於洛書環的一些事情,得先自由幾天,再去與洛書環周旋,她已經知道那半個月的時間,歐陽明蕭都在雨萱殿打麻將的事情,與於琪的較量,或許該拉開序幕了。
“楚——雁——兒!”好響好宏亮好霸氣的聲音響起。
“皇上!”句水花看到面前的這個身影,雖然只是穿着灰色的公子服裝,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他來,那霸氣,尊貴從骨子裡透出來,如同這秋季微涼的風,吹得她渾身冷不禁地顫抖,她跪了下去。
桌子、西珠與黑娃也順勢跪了
下去。
楚雁兒回過頭來看着他,取出從他身上拿的牌子,在他眼前得意地晃晃,再吐了吐舌頭,一陣輕風般地跑掉。
歐陽明蕭再喊:“楚雁兒——”聲音裡是氣憤的,更是着急的,這個女人,又要跑掉嗎?
他顧不得跪在他腳邊的人,身子一歪,往前追去,哼,比輕功是不是?
他假裝追得很拼命的樣子,纔出了果安郊外,便被楚雁兒遠遠地甩了,楚雁兒還在一個勁得意地往前奔。
再回過頭,發現歐陽明蕭已經沒了人影,放下心來,換了一個方向,往目的地去——作坊。
作坊旁的一家餐館裡,小二的喊聲不斷,充滿着生機,一會兒叫着‘客官,您的牛排來啦’,一會兒叫着‘客官,稍等,就來!’……
歐陽明蕭的臉上掛着似笑非笑,一隻手輕輕地擡着茶杯,單腿踏在凳子上,好不悠閒。
果然如他所料,纔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楚雁兒已經來了,那小腦袋瓜子不停地在作坊門前晃動着,再四顧了一下,然後走了進去。
歐陽明蕭的臉上掛着好得意的笑,一錠銀子放在桌子,離開。
“楚小姐,您慢走!”作坊的老闆好客氣地送楚雁兒出門。楚雁兒懷裡抱着一堆一堆的撲克牌,看來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空間,銀子都是最好使的東西,只是多給了他一些打賞,楚小姐叫得如此親熱。楚雁兒不滿地看了一眼作坊的老闆後,抱着撲克牌準備離開。
一頭便撞上一堵肉牆,撲克牌幸好是捆好的,滾落在地下,她趕緊蹲下身子去撿,一邊憤恨地咒罵:“沒長眼啊?”
“誰沒長眼呢?”歐陽明蕭也蹲下身子。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楚雁兒撲克牌也顧不上了,趕緊衝出作坊,又跑掉了。
歐陽明蕭站起身後,看着她跑開的背影,好得意地一笑,再慢慢地蹲下身子,拾起撲克牌。雁兒,你跑不掉的。
該死的,歐陽明蕭你要死了,一點空間都不給我,我只是想出來玩幾天而已嘛,玩累了我自然就回去了,你不用批奏摺嗎?整天跟着我幹什麼?楚雁兒一邊往前趕,一邊在心裡憤恨地想着。
歐陽明蕭知道楚雁兒要去藥鋪,原本想去那裡截她,可一想到她剛纔落荒而逃的樣子,便忍不住笑起來。再想起剛纔這死丫頭連肥婆都救,又閃過一抹心疼,死丫頭,武功高強,卻不懂得保護自己,這比沒有武功更危險。
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保護她的人非老在莫屬,只是,一想到老三給死丫頭夾菜就妒火中燒,竟然還在一個房間裡面玩撲克牌。
歐陽明蕭最終還是沒有去藥鋪裡堵她,只是另外去紫玉園調了兩個人暗中保護她。撲克牌被他帶到了凌香殿,讓丫環們教他玩,丫環們要被他嚇死折磨死了。和皇帝打撲克牌,不要命了。
句水花被黑娃、西珠和桌子送到楚家的時候,舒子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雙眼泛着淚光,忍不住地喊了一聲:“水花!”
一切的恩怨或許在這一刻,都結束了,什麼仇啊,恨啊,都過去了,只要雁兒和翎兒活得好好的,一切都可以過去,水花也不過是一個失去孩子的可憐女人而已。
一切的過往,在這一刻,隨風飄散,她再輕喚:“水花!”她想伸出手扶她一把,她的身子顫了顫,卻還是沒有挪動開腿,只是站在院子裡,立着,立在這天地之間。
“二姐!”句水花跪了下去,西珠幾人愣着站在那裡。一切來得太突然,他們有些犯迷糊。
舒子河的眼淚隨着句水花的眼淚一起滾落,她的腿在這一聲二姐裡,變得有力量起來,她上前一步,扶起她,看緊她的雙眸,有些心疼:“水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卻忍不住地思量,水花,還能回到從前嗎,還能回到七年前嗎?
黑娃等人送將句水花送到,便要離開,句水花卻抓住黑娃的胳膊,不想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