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臥室就有僕人過來,說是吳王送來了信件。這倒是讓我十分驚訝,打開布帛卻只有兩個字“思歸”。我皺着眉頭思考,這兩個字代表了什麼?想我回去?可是這又不像是夷玄公子會
說的話,實在想不明白就直接丟到了一邊。
“靜女。”昭然提着裙子進了我的臥室,臉色紅豔豔的,甚是可人。
“怎地紅光滿面?”我擡眼看她。
“靜女。”昭然嘟着嘴巴,聲線拖得很長,在撒嬌。
“有事說事。”我不理她的嬌態。
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着門口說了一句:“進來。”
我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向門口,進來一個粗壯的僕人,穿着灰色的下人衣服,滿臉絡腮鬍子,肩寬腰肥,樣子十分粗鄙。
不解地看着昭然,她衝我眨了眨眼,然後吐了吐舌頭指着進來的人說:“靜女不識此人?”
我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昭然變哈哈大笑起來,嘴裡一直說着靜女竟然不識,靜女竟然不識。
聽了昭然的話,我擡頭仔細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人看出了我的疑惑,然後單膝着地:“在下狐偃。”
我恍然大悟,趕快起身來到他的面前,虛扶着他:“將軍實在多禮了。”狐偃是鄭國的將軍,即使我是吳國的王后,他也勿需對我行如此大的禮。
“靜女,狐偃武藝高強,你留他在身側可好?”昭然歡喜地來到我的身邊:“你看,如今別人也都識不出他了。”
心中暗自思索,昭然肯定怕我還會讓狐偃離開,急着讓狐偃表現自己的能力,這樣也許我就能夠堅定讓他留下來的決心,想到這,我勾了勾脣角,然後看着狐偃:“你若追隨與我,那麼
必定要陷鄭王於不義,你可願?”我只會留下一個一心一意對我的人,如果此人生有二心,我定不會讓他留在身邊。
“鄭王使我家破人亡,如今這世上也只剩我獨自一人,鄭王不仁怎能怪我不義?”他的眼神變得幽暗,我知道,那是仇恨。
我沒有說話,看了一眼身邊昭然:“昭然,你且出去,我有事與狐偃講。”
顯然我的話讓昭然不高興了,但是看我表情嚴肅,她也沒多話,不情不願地出去了。大殿之中只剩下狐偃和我,子瑤和蕭彧守在門外。
我看了狐偃一眼,然後轉身在主榻坐好,自斟自飲:“坐罷。”
狐偃在下首尋了個榻幾坐了下來,舉止優雅,擁有貴族的氣質。
飲了一口酒,然後放下酒樽看着他:“如若我要這鄭國,你可願幫我拿下?”
話聲一落,大殿寂靜無聲,我看到了狐偃眼中的驚慌,顯然我的話語太石破天驚了,讓他着實驚訝。不過不愧是貴族,沒多久就讓自己的神色平靜。他沒有喝酒,只是僅僅地捏着酒樽。
很久,很久,我沒有打斷他,只是悠然地喝着酒。可是,他一直低着頭保持沉默。
我有些不耐煩了,放下了酒樽:“鄭國如此對你,難道你還想以德報怨?”
他擡頭看着我,眼神充滿矛盾、不甘、還有愧疚,終究說了一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他的回答讓我很滿意,是的,以怨就要報怨,我端起酒樽衝他舉了舉:“我向來不強人所難,如若你不願,我也定會護你,直到我無力相護爲止。”酒一飲而盡,我知道讓他背叛自己國
家實在是不容易,古人對自己的國家都有一種愚忠,即使他被自己的國家拋棄也不願意讓自己國破家亡,可是狐偃的家已經亡了。
他的神色有所鬆動,我的笑容更深了,可是此事不可急,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想了想然後開口:“鄭國依舊會是鄭國,如若你堅持,我可以在鄭國王室中挑選一個傀儡王上
。只是,你是否可以確定,鄭國王室是否有必要存在?它的存在對於鄭國的子民來說是福是禍,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讓鄭國不變,一切照舊,而且可以讓其更加富裕。話已至此,你退下罷。
”
“王后是否真的讓鄭國不變,國富民強?”狐偃看着我的雙眼十分決絕,聲音也變得哽咽。
“是!”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真切。
“那麼,狐偃願意追隨王后,忠心不二。”他起身單膝跪在地上。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狐偃,你可知這條路是不歸路?不能回頭?”
“我知。”
“恩,那你起來罷。蕭彧。”我低聲喊了蕭彧進來。
“諾!”蕭彧推門而入。
“狐偃以後就跟着你罷,名字換了吧,叫子偃罷,狐姓太容易讓人發現了。”
“諾!”蕭彧和子偃退了出去,我低頭掃見了夷玄公子讓人送過來的布帛,打開來,還是“思歸”兩個字。靜靜地看着那兩個字,心裡突然變得煩躁,胡亂地丟到一邊就出門了。
“王后,要出去嗎?”子瑤來到我的身側。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錦衣華服,這樣出門實在是太張揚了,只好搖了搖頭。
“王后,姬濯公子求見。”這個時候有僕人過來稟報。
我非常驚訝,姬濯,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來鄭國。剛想問話,就看見姬濯和昭然一起朝我走來。一襲鵝黃色的長袍格外的明豔,他的頭髮披散着,媚眼含笑,真是風華絕代啊。
“靜女,你看我兄竟然看得癡了。”昭然笑嘻嘻地來到我的身邊。
“誰讓你兄長得如此華美,即使是女子也自嘆弗如。”我白了昭然一眼,然後含笑含着姬濯。
“靜女,此話我可不愛聽。”姬濯佯裝發怒。
我呵呵直笑:“你怎地來了此處?”
姬濯衝我拋了一個媚眼,我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當然是來此尋花問柳,各國美女齊聚,我怎會錯過如此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