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還是來了這一步啊!”
深深的吸了口氣,錦言掙扎着起身下地,“本宮一直覺得,皇上是有情的,也是有心的人……可終歸不是這樣的。”
一如從前的武皇后說的那般,皇上心中,從來只愛他自己。
“娘娘,可現在我們又該怎麼辦?”
太子王爺小公主,都還小……他們根本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素白依然跪在地上,神色悽然。
娘娘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了?
好不容易太子封了儲君,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了,如何又會突然鬧出個滴血驗親?
“太醫說結果是什麼了嗎?”
錦言慢慢的問,素白上前給她披了件衣服,春寒料峭,娘娘身子當真很差,見不得半點風了。
“只有皇上一人知道這滴血驗親的結果,還有太醫也知道……”
素白沉默一下,低低的說,“只是太醫當夜便出宮,然後在半路據說就被人劫走了。”
這件事情,又讓人格外的深思了。
太醫出宮當夜,就被人趁黑劫走,這事情,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子不尋常。
錦言想了想,看季開一眼,“你是個機靈的,本宮也信得過你。你現在就出去打聽一下,看看各宮有什麼動靜吧!”
季開飛快的點了點頭,應了聲出去了。
他纔剛到娘娘身邊,就知道了這樣天大的秘密,娘娘沒當場弄死他,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季開想着,越發的感恩戴德,這一日是娘娘的人,這一輩子都是娘娘的人了。
而這時候的季開,也完全沒有料到,正是因爲他的這一份宣誓效忠,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更成爲了娘娘身邊的大紅人。
幾人之下,萬萬之上前呼後擁的大太監。
錦宮之中,娘娘依然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想着事情。
“娘娘,天晚了,要不早些休息?”
素白上前,低聲說,錦言回神,點了點頭,“也好……我忽然有些餓了,你幫我去弄些吃的來。”
素白幫着娘娘披了件衣服,應了聲出去。
窗子外面的人影,慢慢的從外而進。高大的男人,今日臉上並沒有任何溫柔的喜柔,有的只是深深的冷意。
“外面冷,你先進來坐。”
錦言將他讓進來,親自去捧了熱茶,“中室殿的事聽說了嗎?我需要你的幫助。”
茶水放了下來,裡面的水,帶着茶的香氣,納蘭城嗯了聲,慢慢的品着茶,“月寒已經將謝太醫帶了回來,剛好碰上他被人追殺……錦兒,你該知道,眼下的皇帝,早已不是你心中的那年皇帝了。他自私自利,猜忌多疑,再這樣下去,你們母子都會有危險。”
而這危險,還是在前幾年就種下的。
想到整個納蘭府的慘死,納蘭城抿了抿脣,手中的杯子握得緊了一些。
錦言跟着坐下來,目光沉沉道,“不幾日就要後宮選秀了。”
後宮選秀,這已經是好幾年都沒有的事了,今年再辦,必定空前絕後,異常熱鬧。
“唔,那好。這事,便這樣辦了吧!”
納蘭城想了想,答
應了這事,又想到依然在宮外的和公公,“如果他有用的話,可以將他也召回來,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要好。另外……丸公公此人,不一定靠得住。”
茶杯放了下來,就從外面有腳步聲來,他起身,到了窗邊一躍而出,是季開回來了。錦言順手將那茶抄在手心裡,慢慢的品着,問道,“有什麼異常嗎?”
季開臉色有些興奮,“有!今晚重華宮,皇上說是要過去。還有宸皇貴妃娘娘那裡,似乎也不安靜,有好多人進進出出……”
這便是,該開始的,也已經開始了。
皇上開始佈局,宸宮開始動作,楊妃也不安分了。
點點頭,“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懂嗎?尤其是你剛剛進宮不久,這其中的事情,不是你一時半會能參謀得透的,千萬要記住,不該做的事情,不該說的話,一定要謹守!”
錦言又囑咐幾句,季開縱然機靈,也是聽得滿頭大汗。
不多時,素白回來,帶了吃喝,錦言用過之後,又去偏殿看了自己的三個孩子,之後,也便合衣睡去。
她的孩子,從中室殿出事之後,就全部跟了她住,中室殿那麼遠,如果再有點事情該怎麼辦?
一夜無眠,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又到翌日清晨,小孩子總是醒得快,很早的時候,就醒了過來,除了太子頭上有傷,不宜大動作外,小王爺跟小公主倒是玩得十分開心,再加上有母妃在旁,兩個小傢伙,就像是一對精雕細刻的金童玉女,看得錦言一顆心,幾乎要軟成了一灘水。
正鬧着,季開進來說,“娘娘,皇上來了,”
玩着的兩個孩子便停了下來,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們看到母妃的臉色不太好,也就下意識的不敢動了,錦言心裡一嘆,臉上又帶了笑,輕拍了兩個小傢伙道,“來,你們父皇來了,都起身吧!”
太子不許下地,就那麼躺着,小大人似的,一臉的平靜。
錦言看在眼中,心中便又更堅定了幾分。
皇上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和和美美的一幕,他的愛妃正親自伺候着兩個小傢伙穿衣服,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他哈哈一笑,過去搭着手道,“錦兒,怎麼不讓嬤嬤來?”
錦言溫柔一笑,“臣妾閒着也是沒事,再說了,太子傷了頭,臣妾也放不下。”
說着話,小公主見父皇來了,竟是又開心起來,興奮的伸出兩隻小手撲過來要抱抱,皇帝伸了手,忽又想到了什麼,伸出的手頓了一頓,沒有及時的出去,小公主一下跌在牀上,縱然這年輕的皇帝也趕忙回身,一臉心疼的將小公主抱在了懷中哄着,可錦言看在眼裡,那一顆心,是徹底的涼透了。
滴血驗親的結果,不溶。
可這幾個孩子,確確實實就是他景元帝的無疑。
錦言嗓子裡有些發堵,她低下頭,又快速的笑了一聲,打趣了一句這父慈子孝,皇帝也含笑聽了,錦言便覺得這一幕假裝的慈愛,已如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刀。
“皇上,最近這天氣漸氣,是不是也該放榜,廣招天下秀女了?”
不着痕跡轉了話題,景元帝放下了小公主,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眸光中也更有着讓她看不懂的沉沉,“
錦兒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臣妾一切看皇上的意思。”
錦言乖巧的說,皇帝又看她片刻,才點點頭,“那如果朕說不再選秀女呢?錦兒會怎麼想?”
這是在試探了。
錦言笑笑,依然很乖巧,“皇上一國之君,還是要按皇上的意思辦呢。不過現在皇上後宮空虛,也多年不曾進新人,臣妾也是希望皇上能夠子嗣昌盛的。”
“那錦兒就不怕再有別的妃嬪有了身孕,將來會威脅到皇兒的地位?”
景元帝又問,這一句話含笑而說,又帶着些玩笑的成份,亦或還有別的什麼……錦言像是聽不明白的笑,“皇上真是會開玩笑。臣妾是什麼人,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錦言一臉責怪的說,景元帝若有所思點點頭,這之後又聊了一些別的,皇帝便起身離開了。
等他一走,錦言更軟在了地上,臉上都是冷汗。
皇上果然,是不再相信她了。
居然用“動搖地位”這種事來試探她……
錦宮之下,皇帝大步走着,忽然又停下,“丸公公,依你之見,錦皇貴妃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從前他最愛她的乖巧,凡事與人無爭,如今……卻覺得虛僞。
“皇上,奴才不知。”
丸公公躬身說道,冷汗凜凜,自從中室殿太子出事,皇上滴血驗親之後,他這差當得越發的不好過了。
與此同時,宸宮之中也有了進展,柳翠報着,“皇上,那幾家秀女都聯繫好了,屆時進宮,都是娘娘的人。”
“那敢情好啊,這一下子,娘娘就再也不懼那位了。”
小卓子一邊拍着馬屁贊着,宸妃的心情也很好,斜着眼看他,“賞!”
而這一件的暖春,也來得相當的早。
幾乎是剛剛停了地龍,便迎來了五彩繽紛的世界。
不到五月,選秀開始。
看那個個花枝招展的美人一個個被選進宮裡來,宸妃是高興的,錦妃是淡然的,楊妃則是憤怒的。
重華宮中摔了無數的瓷器,大罵道,“濺人,濺人!眼看着我重華宮一日日好起來,竟就想出這麼噁心的方法去爭寵,皇上怎麼也不管管!”
那兩個濺人,仗着自己身份高地位高,就敢這樣的算計她,她絕不會就這樣算了。
“娘娘!請息怒!”
宮女跪在地下苦左哀求着,“大將軍臨走之前吩咐的,凡事一定要忍,娘娘且不可讓人鑽了空子啊!”
“我呸!本宮現在又怕什麼了?”
楊妃依然咬着脣,發得發狠,漸漸的,又吐口氣,“吩咐下去,仔細看好了那些進宮的新人!尤其是錦宮那個濺人!”
錦宮不死,她何以爲尊?
擡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甚是不爭氣。更是覺得如果沒個皇兒傍身,這以後還不定怎麼着呢。
又想着皇上上次過來,也沒怎麼盡興,楊妃又一陣嘆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思來想去,問題還在錦宮那濺人身上。
“蘇錦言,她一日不死,本宮如何翻身?”
楊妃指尖敲在桌子,喃喃的說,貼身宮女低下頭,渾身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