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們不要!不要!”公丕慶在意識中咆哮着,只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突然醒來。
他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身上輕輕一點,被點中的地方還有一點小疼,不過並不是要命的那種疼,更像是打針。
“凝血劑!”旁邊有人大喊。
他想要掙扎,卻根本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他心裡真正關心的人其實並不是他自己,而是張月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張月梅現在怎麼樣了,既然這羣人一直都在稱自己爲“怪物”,但張月梅可不是什麼怪物啊,你們要解剖,就光解剖我一個怪物就行了,你們不要動張月梅啊……
可下一秒,兩個工作人員的談話就直接將他拖進了絕望的深淵當中。
“護士那邊用不到這些東西,電鋸是給他用的,護士那邊用普通的刀就行。”
“好的,那你把刀給我,電鋸還你們……”
話音剛落,公丕慶就聽到了在一旁發出的轟鳴聲。
“不要,不要殺她!”他咆哮,卻根本沒人能聽到。
“女王!女王!你別洗了啊,快出來,救救她!”他轉而向女王呼救,聲音之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女王!他們要殺了我們,你快出來啊!!”
可當他的話音落下時,他的腦袋裡依舊沒有傳來女王的聲音,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鋸子的轟鳴聲和那些人挑選解剖工具發出的乒乓聲……
“護士這邊凝血劑打上了,精神病這還需要加大劑量,不然容易出事,再給我拿一支過來。”他聽到自己面前的一個人說道。
“好的,那護士這就先動刀了。”
“可以,注意安全,護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信看她的針孔。”
“是啊,這個公丕慶的身邊淨出這麼多事,要不是老大的命令,我還真有點害怕這倆怪物……”
公丕慶就這樣聽着這幾個人商量着如何將自己和張月梅解剖,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來挽回這一切,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沒有了女王的幫助後,真的什麼都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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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關仁愛研究所,代號:“迷宮區”。
西裝男跟一羣工作人員一路小跑而來,通過從副院長那借來的A級權限卡打開了那扇厚重的紅色木門,進入了代號爲:“迷宮盡頭”的試驗場內。
可他纔剛一看到裡面的景象,就直接氣的爆出了一句粗口:“混賬!那幫狗養的,直接在老子眼皮子地下搶人了!直接調監控和門禁記錄,精確到每一個人,下午之前抓起來!聽清楚,我說的是抓!把他們拷住!”
身後那羣工作人員之前從未見過西裝男如此暴躁的一面,他們低着頭默默地喊着“是”,目光卻還在時不時地瞥向地上那一大灘血和密密麻麻的彈殼上。
雖然他們都知道公丕慶管西裝男叫“兒子”,但西裝男卻一直都對公丕慶不錯,雖然他們也知道西裝男是在把公丕慶當刀子使,可再怎麼說,公丕慶也是救過西裝男和整個研究所的,因此西裝男纔對公丕慶從心裡懷有一絲敬意,公丕慶管自己叫兒子是因爲公丕慶是個精神病,這跟公丕慶是他的恩人這一點並不衝突。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幾秒後,西裝男再次咆哮,聲音在空曠的試驗場內迴盪,“還有!給我找到公先生和那護士,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身後的工作人員一同迴應,隨後小跑着離開了試驗場,留下西裝男一臉暴怒地看着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彈頭,臉上的暴怒逐漸轉變爲一絲猙獰。
幾秒鐘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之前幾乎沒有直接撥打過的電話:副院長。
“喂,院長,事情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那個藏在我們當中的內奸又行動了,還帶着一羣人把公先生帶到了迷宮盡頭,用了不知道多少發麻醉彈將其重創後帶走了,現在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期間還希望您和我保持聯繫,有了結果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他拿着手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而不像是一個剛剛發完火的人。
“好的,這事辛苦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副院長的聲音,隨後電話掛斷,西裝男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按照規矩來說,他是不允許直接打電話給副院長的,因爲副院長對外就是副院長,沒多少人知道他其實還是研究所裡的A級官員,這一秘密甚至在研究所的裡區知道的人都不多,但現在,研究所內出現了內奸,屢次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對公丕慶展開了暗害,這種事幾乎已經超出了西裝男的控制範圍,所以他也才迫不得已地把副院長給請出來了。
可正當他準備前往監控室去看看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妄爲時,空曠的試驗場內居然再次出現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不愧是張總啊,能在咱們的研究所內撐起一片天,殺伐果斷的性格果然夠有魄力!”那個人從一片陰影中走出,乍一看起來,居然還是一個一頭銀髮、穿着白大褂的老頭。
老頭帶着一個黑膠框眼鏡,銀色的頭髮整齊地朝後梳着,怎麼看都是一個和藹智者的形象,但西裝男可並不記得研究所裡有多少年紀這麼大的員工了。
“你是誰?在這幹什麼?”西裝男有些懷疑地問着,雖然聲音中帶着一絲警惕,但他的身子卻依舊站得筆直,氣場十足。
他這樣的氣場要是放在職場上或者是會議中的話,能夠輕易鎮住全場,但偏偏,眼前這個一臉和藹的老頭卻絲毫不受影響;老頭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出來,腳上一雙擦得鋥亮的鱷魚皮皮鞋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腳步聲,一時間成爲了試驗場內唯一的聲音。
“我是誰張總一會就能知道,但我現在,是來給張總糾正一個錯誤的,張總殺伐果斷的性格的確是現在很多人正缺乏的,但這種性格的缺點也很明顯,你這樣,很容易誤傷到我們的自己人。”老人說着,從胸前的兜裡拿出來了一張工牌,放到了西裝男的面前。
西裝男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先後帶着不可思議和驚恐的目光在那張工牌上看了好幾遍,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頭,居然就是研究所的所長,而他工牌編號開頭的兩個字母,也足以證明了他的地位:SSS!
“哈哈,張總應該還不認識我吧,我這也不是因爲年紀大了嘛,不方便跟你們一起工作開會了,所以導致你也沒怎麼見過我,但實際上,我們其實是在一起做過很多事的,只不過當時你們都沒有注意到我而已。”院長輕描淡寫地說着,臉上始終掛着一絲輕快的笑容。
西裝男的大腦幾度被眼前這個老頭的身份以及他那輕快的笑容衝擊到宕機,但同時他的大腦裡也在飛快地回憶着自己之前出席過的那些會議和場合,研究所內的老人不多,西裝男在之前似乎真的見過一兩次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夾在一羣年輕人中間工作和開會,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所長大人?
“張先生現在應該是比較吃驚的吧,不過沒關係,容我跟你慢慢說來,其實呢,你跟副院長之間的聯繫我一直都在密切關注,但很遺憾這次你們共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那就是,我們的內部不可能出現間隙,因爲是我想要把公丕慶從我們這裡送走。”所長心平氣和地說着,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張椅子,示意過去進行談話。
“爲什麼?他就是個精神病,你就要用這種辦法殺了他?”西裝男有些不服似的問道。
“因爲他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啊!我的張總!”
所長說着,突然從兜裡拿出來了一個類似於遙控器一樣的東西,他在遙控器上輕輕一按,西裝男來時經過的那扇厚重紅木門突然自動關閉,將他唯一的退路封死;同時,漆黑的試驗場內燈光同時亮起,設備運轉,電流聲從牆壁內穿過,彷彿這頭鋼鐵巨獸正從沉睡中醒來。
“那麼接下來,就請我給張總細細說來吧……”院長說着,慢慢坐到了一張沙發上,佈滿皺紋的臉上依舊帶着和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