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打了輛車,興沖沖地趕到了茶館。
這時,蕭邦已換了個小包間,並囑服務人員不要打擾。徐媽進屋,臉都快笑爛了,以爲見着了未來的親家呢。
寒暄過後,蕭邦對李信民說:“信民,回學校去吧。我要同你媽單獨談談你和芸子的事。”
李信民便關上門,樂呵呵地走了。
今天的徐媽收拾得很乾淨,穿了一件暗花尼子大衣,看上去決不是一個保姆,而是一個幸福家庭的女主人。
“唉呀,信民這孩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訴俺這當孃的,您看……”徐媽習慣性地搓了搓手,以掩飾自己的緊張。
“徐媽,你可知罪?”蕭邦突然掏出一個上面印着國徽的黑皮證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我是公安機關的。叫你到這裡來,就是要讓你老實交代!你記住,作爲一個公民,你有義務向公安機關坦白,將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
徐媽剛剛綻放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整個人像被重重地擊了一棍。
“你……你不是信民女朋友的……爸爸?”她被弄懵了,結結巴巴地說。
“不是。”蕭邦說,“我用這種辦法讓你出來,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服務的葉雁痕家以及蘇家的全部人員,都已經被公安人員秘密監視,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法網!我今天單獨找你談,是想給你一個自首的機會,你明白嗎?”
“俺……我沒有犯罪啊……”徐媽內心在掙扎,“俺只是葉總家的保姆,啥也不知道……”
蕭邦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但震得茶杯裡的水晃了一下。“徐媽,你看看這個!”他拿出那枚船舵,放在桌子上,“經公安機關鑑定,這上面有你的指紋,你還想狡辯!”
徐媽一見那枚船舵,嚇得臉都白了,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
蕭邦見火候又到,便又嚴肅地說:“蘇浚航並沒有死。他親口告訴我,說你是蘇老船長在葉雁痕家安插的耳目。”他突然察覺到“耳目”這個詞,徐媽很可能聽不明白,便又補充道:“就是說,葉雁痕家裡發生的每一件事,你都必須向老船長彙報。”
“蘇總……蘇總還說了些啥?”徐媽的防線已一點點被攻破了。
“蘇浚航說,有一件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其中一個是你。”蕭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俺知道啥?”徐媽此時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洋洋,是他和林海若的孩子!”蕭邦冷冷地說。
徐媽眼裡的恐懼更深。她突然流出了眼淚,顫着嗓子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還問俺幹啥?”
蕭邦設理會她,繼續說道:“你別害怕。你要分得清恩情和法律。我知道,信民五歲時,他父親就過世了,是蘇老船長幫了你,又讓你一直在他家幹活,對你們母子恩重如山。信民上這個大學,如果沒有蘇家,恐怕也上不成。所以你一直非常感謝蘇家。你的這種感情,我們公安機關表示理解。但感情是感情,法律是法律。你要是連這點都分不清,如何教育信民?實話告訴你,這次我們公安機關已全面行動,沒有一個犯了法的人跑得掉!徐媽,你要爲你的兒子着想,爭取立功贖罪,免得讓信民沒法子做人!”
這一招最管用。每次蕭邦提到信民,徐媽的眼神都要閃動一下。到了這時,她再也扛不住了,突然起身,搬開椅子,“撲嗵”一聲給蕭邦跪下了,聲淚俱下地說:“公安同志,俺求求你,千萬別讓信民知道這些……俺真的沒辦法……俺也是被逼的呀!”
蕭邦扶起了她。他突然有些不忍。他深深感到,這就是一個母親,一個爲了兒子而不惜一切的母親。但想起蘇浚航的死,想起那場海難奪走的無辜生命,他狠了狠心,仍然冷冷地說:“徐媽,公安機關對你的調查已有很長時間。不瞞你說,你的兒子已被監視了。本來,上級要找信民的校長談話,先讓他休學,但被我阻止了。我也有兒有女,考慮到信民從小就沒了爹,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信民拉扯大,不容易,所以才請示上級,找你單獨談。要不然,你就不是在這裡坐着交代,而是在公安局接受審問!懂嗎?”
“俺謝謝你,俺代死去的信民爹謝謝你……千萬別讓信民受影響啊……”徐媽徹底崩潰了,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