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九拍了拍手,彷彿上邊沾着令人恐懼的粉末,實際上,這隻手只不過是碰到了牛褚葉罷了。
她想這個陌生男人的死活全然不會和她牽扯上關係,若真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他自找苦吃。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夠了。
即此。
江知九臉上雖然含着擔憂,卻又隱隱的帶着興奮之意。
“這只是我抓的第一隻鬼魂,其它全部跑到上邊去了。”
這是牛褚葉對她說的話,江知九並未在他臉上看見任何的隱瞞之意,反而是那一絲絲對她的崇拜之情更是明顯的凸顯在其臉上。
只不過是一樓之差,江知九根本沒花多少時間,便立馬到了。
而在她的身後,幾經她的不在意。
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遊景那緊緊相隨的身影。
“你爲什麼願意跟在她的身邊?她只不過是一介弱女子。”牛褚葉雙腿盤在地上,擡頭看着飄在半空中的遊景,根本未有絲毫的畏懼。
遊景的頭髮在空中無風自動,率先無視掉他臉上那敵對的笑意,擡手輕輕地撫摸着青絲,好似自己根本沒死,那動作飄飄然,瀟灑至極,無人能及。
“與你何干?”遊景冷聲說道。
“我們利益互換好不好?我師父可以幫你成爲最強的!”牛褚葉恭敬的敷衍着。
遊景看看窗外,遠處晴空萬里,近處卻是烏雲密佈,明眼人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詭異。
“你告訴你的師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好自爲之,相安無事這纔是上上之策。”說着遊景,眯了眯眸子,甩袖離開。
餘光落在落下正在快速向上的男人身上,嘴角泛起諷刺的漣漪,立馬消失在了原地,無人發現。
江知九的確在四樓看見了鬼魂,但是不是這件案件之中遇見的鬼魂,只是過路的。
“該死的!”江知九右拳打在牆上,看着除了角落裡那一隻弱不禁風的小鬼,便空空如也的房間,不斷地唉聲嘆氣之中。
正在江知九抱怨的時候,眼角注意到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她反射看去,纔看一眼,也只看見那人的衣服一角,便追了過去。
“顧源,你給我站住!”江知九大叫着,這只是一種直覺,只是看見那一瞬間,她潛意識便已經認定了這就是她一直辛辛苦苦在找的人。
那聲顧源在樓道中響徹,江知九在心裡計算着,此時她已經跑到了五樓,而顧源便站在她的不遠處,背對着她看不見臉。
實際上,就算是顧源面對面與她站對,江知九額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顧源,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兩人便沒有真正的見過面。
江知九激動地雙腿打顫,右手緊緊攥緊,手心的汗讓她覺得滑膩難受,指甲狠狠地刺向肉中,迫使自己神經繃起,提起精神來。
“顧源,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瞪着顧源的背影,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此時的顧源早就已經灰飛煙滅。
“咯咯咯。”顧源詭異笑着,邁開步伐,無視掉她的話,一步一步悠閒的往前走去。
江知九怎能讓已經出現在她面前的顧源,在她眼睜睜看着的情況下逃跑,執起衣服內袋裡的匕首,緊握着。
這是防身用的,但是誰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步一步,跟着顧源的腳印,江知九看着自己和顧源之間的距離開始縮短,心中是按捺不住的緊張。
只有她和他存在的空間,安靜的太過於可怕。
腳步聲就像是死亡前的安魂曲,一聲一聲的踐踏在她的心上,從那一根根細小的血脈之中流露,又在全身無數毛孔中不斷地穿梭。
腦後勺一陣酥麻,江知九突然覺得事情不對。
果斷停下腳步,右腳本該往前的步伐,此刻縮在後面,往後面倒退一步。
右手拿起匕首橫着執在胸前,將自己身體保護在後方,江知九看着因爲風而在空中飄蕩的黑衣,而顧源便是被這黑衣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看不見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不對,你不是顧源!”江知九大聲的喊道,立即又大聲的質問,“你是誰!你爲什麼冒充顧源!告訴我顧源在哪裡!”她迫切渴望着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心心念念”的顧源。
“顧源”轉過身來,仍舊看不見那那張臉,不同於之前見到的人,他稍稍佝僂着背,而那瘦弱的身子更是撐不起來那件看起來可以穿得下幾個人的外衣。
“我?我就是顧源啊,咯咯咯,咯咯咯,你不是一直在找我麼……江……江知九。”他擡手捂住嘴用一種奇怪的調子對着她說道。
那聲音好像卡帶一般的節奏,夾雜着電音,還有絲絲地遲疑。
不知哪裡來的一道風,將“顧源”的衣服吹得鼓了起來,江知九死死地看着,一直因爲緊張的神經終於兩端正負極相碰,一瞬間想通了之前爲何看起來如此奇怪的一個點。
此時此刻,在江知九的眼中,所看之處全部都是密封的,何來的風?但是“顧源”的衣服確實證實了現在又風這一點,甚至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更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冷風,初始並不在意,可現在越看越不正常。
轉頭往後面看去,江知九伸出手來,不斷地往周邊可以看見的牆壁觸摸過去,腳上更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後面挪着,就怕一不小心便是踩空,失足喪命。
因爲類似的事情,宋琦曾經對她做過,那一次若是陸仲年不在,她可能早就已經躺在地底,而如今,陸仲年不在,只有她一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最後遭殃的肯定就是她自己,必須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可這人就算不是顧源,肯定也會有蛛絲馬跡留在身上,江知九開始捉摸不定。 Www ⊙TTKΛN ⊙CO
而危險卻又時時刻刻的沉溺在她的身邊,一點都不遠離抽離開去。
就在江知九提心吊膽,確定着自己身周是不是安全的時候,“顧
源”絲毫都不準備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讓她離開。
“你,你的孩子呢?”“顧源”低着頭,可那話卻是實實在在對她所說。
江知九擡到一半的腳,猛然戛然而止,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支吾反問,“你,你說什麼?”
“你的孩子還好嗎?咯咯咯,還好麼?還好麼,咯咯咯。”起先,他還更是一本正經的用詭異的語氣說着讓她無法安心的話,可到了後來,那一句句話,就像是從復讀機中鑽出的一般,不斷的重複,不斷地卡帶。
江知九早就已經將自己要逃跑的事情忘記到了九霄雲外,兩手握着匕首,不斷地上前,“你在說什麼!說什麼!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了!你們對它做了什麼!說啊!”她一步一步,腳步越發大了起來,和他之間難得拉長的距離也越發短了起來。
瞪大眼睛,眉頭緊皺,視線一直盯着“顧源”的一舉一動,江知九眼角泛紅,額頭因爲大聲喊叫青筋繃起。
隨着距離的越來越短,江知九臉上綻放出輕鬆地笑意,抓到了,她在心中高喊。
她的手準準確確無比的抓到了“顧源”的衣角,也感受到了底下實物的觸感,“告訴我,他把我孩子怎麼了!”她說的是他而不是說你,那是因爲江知九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顧源,給人的那種陰鬱的感覺不同,那種從心底裡讓你毛骨悚然的陰森。
可這人故意和她作對,江知九已經將匕首抵在了他的腰上,只要一下,這人便會失去行動能力,可他什麼都不怕,還在那邊咯咯咯的笑着,口中不斷地重複着之前說的話。
“咯咯咯,你的孩子呢。咯咯咯,你的孩子還好嗎。孩子呢,還好嗎。咯咯咯……”
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江知九受不了了,他的聲音,就好像無形的刀,正在將她的心臟一步一步,逐漸的一片片割下來,逐漸的在趨於瓦解。
她看不見他的臉,更不知道這斗篷下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人,無可奈何之下,一隻手揪着他的衣服,一隻手直接用匕首將他的衣服割破。
“刺啦”一聲,江知九身子由於重力慣性,往後面傾斜,但是很快用腳步阻擋住了自己後退的趨勢,看着手中的布條,江知九露出勝利的笑意。
擡頭向着那落敗的人看去,也就是“顧源”。
她正好將他身側的那片衣服割去,由於纖維的存在,實際上江知九拉下了挺大的一條黑布,而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前這個人的一半部分的臉終於顯露在了空氣中,江知九驀然睜大了眼。
心臟快速地跳動,發慌的身體都軟了下來。
那不是人,不,那是人,那只是一個人的肉體,他,他的皮不見了!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江知九的腦中爆炸開來,又是將那最後一絲鎮定炸的粉碎,見不到影子。
“咯咯咯,我的衣服呢,我的皮呢,你看見了麼?孩子,皮?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