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仲年是認準了不讓她打掉這個孩子,眼神幽怨的看着她,就算是她已經表明自己已經很是反感繼續說這個問題,他也依舊是不依不撓。
他雙手捧在她的臉側,逼着她直視她的眼睛,她只要是稍稍一有動作,想要逃避,他便立馬反應。
“陸仲年!你夠了!”她大神呵斥,厲聲叫道。
“夠?這就夠了?”他一巴掌拍在一邊的櫃檯上,幸好周遭此時一個人都不在,“江知九這是我們的孩子,你想想江雲離開,這孩子就來了,這是不是上天註定的?你就忍心嗎?”陸仲年口口聲聲已不忍心的語氣和她說着。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點。
那個點是絕對領域,不管是誰,或者是本人都是不能接近的。
正因爲陸仲年這一句似是正確無比的話,江知九整個人像是被上了燃料的火箭,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眼睛周遭看起來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瞪得圓溜溜的。更是因爲那一根根血絲的原因,看起來尤其的恐怖。
就在這一時間,全身散發出來的疼痛被江知九全部忘在腦後,一點都不願意想起,一把掀開一直蓋在脖子處的被子,半坐起身子,趁着這個趨勢緊握着拳頭,一拳砸在了陸仲年的側臉。
力道很重,陸仲年被她打的差點滑落在地上,等他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的時候,江知九仍不可鬆懈,蓄起力量,對着同一個地方,又是最用力的一拳。
把全部的憤怒,還有風光全部堆積在這一拳一拳的攻擊中,江知九被委屈,憤怒等各種負載的情緒積壓的差點瘋狂。
但是陸仲年也不是等閒之輩,在她第一拳的時候是沒有預料到事情的發生,第二拳是任由着事態的發生,任由着她的發泄。
所以當她第三拳準備出擊的時候,陸仲年也生氣了,準確的伸手擋在自己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疼的她差點喊了出來。
可江知九沒有想過,陸仲年會打她。
一巴掌扇在臉上,江知九完全呆住。
側着臉,臉上是火辣辣辣的疼,連帶着心臟都像是被誰用尖銳的刀子一把捅了進去,難以言表的痛楚。
而那人還拿着帶着血的刀子,在她面前笑得笑面生花。
“江知九,你鬧夠了沒有,你瘋了是不是!”他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一隻手緊緊地捏着她手腕,時刻都不肯放鬆。
一開始江知九還嘗試過掙扎,在知曉根本無果之後,便放棄了。
陸仲年的一個個字就像是看起來軟綿綿的鞭子,卻是利落狠毒的鞭策在她的心上,直到鮮血淋漓都沒有放鬆過。
兩人的目光對峙,一直緊緊繃着,直到另外一個人落敗放鬆,然後糾結成一團團,最後都都解不開。
什麼解鈴還須繫鈴人,簡直都是笑話。
都是用來愚弄世人的玩笑話。
就算是繫鈴人將鈴鐺解開,但是那又如何,曾經受的傷怎
麼可能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知九少了以前的瘋狂
不。
是學會了將瘋狂慢慢地堆積起來,直到了一個爆發點,臨界點,最後一觸即發,再也收拾不回來。
她一側臉,張開嘴,用力的咬住了陸仲年的手臂,狠狠地,用力的,就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才能解除自己心中的怒火一般。
陸仲年儼然是有些難以接受,收回了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開始還嘗試將手蓋在她臉上想讓她鬆口,後來便演變成了他死死地扯着她的頭髮,她死死地咬着他的手,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最先放手。
都是倔強的人。
誰都不肯認輸。
有些東西已經紮根在心裡,想要剔除,便是必須除去那根基,可如此便會讓她痛不欲生。
江知九用盡全身的力氣,雙腿抵在牀上,就是爲了增加更多的力氣。
直到他的衣服被她的口水沾溼,直到通過衣服,江知九都嚐到了陸仲年的血腥味,她才鬆開了口。
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帶慢了尖刺,勢必要把對方傷害的體無完膚纔會高興。
眯着眼,慢慢地笑意,可那眼裡不知道是被稱爲痛苦還是悲傷的玩意,沒有人清楚。
“陸仲年,你的血和你的人一樣,味道都是那麼差!”說完衝着一邊的地面就是吐了一口唾沫,堆積起一些粉紅色的泡沫,看起來有些噁心。
陸仲年將身子壓在她的身上,一瞬間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崩塌掉了,整個人看起來佝僂,低着頭,刻意讓她看不見他的神情。
沉默了片刻,陸仲年緩緩伸出受傷的手,暖暖的覆蓋在她的臉上,江知九身子一顫,太陽穴一陣陣的刺痛。
一陣風從窗外灌來,涌進了她的心,她知道事情似乎並未像她想象的那麼美好,心裡一片片的被寒冷侵襲。
“小九,你就這麼不願意將我們的孩子留下麼?”他的聲音傳來,帶着痛苦,帶着無奈,她竟然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還是因爲,這是我的種,所以你纔不願意要?”話音一轉,帶慢了諷刺,他也像是仙人掌,渾身的刺開始堅硬起來,扎的人生疼。
江知九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慌張,反正從她嘴裡出來的話完全不成一句,斷斷續續,慌慌張張,頓時亂了手腳。
“你,你……你究竟是……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還能感受到陸仲年的手在她臉上撫摸,帶來絲絲的觸感,和溫暖,那是她沒有的暖意,她的身子如同她的心一樣冰冷的難以振作起來。他明明在笑,可那笑容卻和他的手掌帶給她的溫度不一樣,後者是溫暖的,令人嚮往的,後者就像是被直接推進冰水裡,隨後被冰封起來一般冰冷,又是無奈至極,難以掙脫和反抗。
“小九,你之前做那樣的事情和那麼多男人糾纏我都容忍了,我做的那些事算什麼?我是愛你的,只是你不知道,你還不願意生下我的孩子嗎?”一個字一個字吐字清晰
。
江知九本來想要解釋,但是卻突然之間笑了起來,那笑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燦爛,卻是比任何一個時候都透露着難以言喻的心酸。
那些本來想要解釋的話,被她硬生生的嚥下了肚子。
就好像拼命的將明明知道自己不願去吃的食物,一次性吞進肚子之中,難受噁心。
又像是吞下了刀片,割得身子不斷地刺痛。
不知不覺之中脣瓣都被她咬出了鮮血,她開始悶笑出聲,壓抑,痛苦,一陣陣像是被抑制的笑意,可以讓人渾身難受。
“小九?”陸仲年大概是見她不對勁纔會突然出聲干預。
她笑了笑,收下最後一聲笑聲,望着他的眼睛,這一次不含一點雜質,不含一點點退縮。
江知九說,“陸仲年,我原本我以爲我會原諒你,我們可以當做最熟悉的朋友。”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臟,繼續補充,嘴角的笑意一直點綴在她痛苦的臉上,“但是,現在這裡告訴我,對於一個從來不願意信我,從來不願意去親自理解我的人來說,我想要給的原諒全部都會付諸東流。”
這一次倒是陸仲年反問,“什麼意思?”
江知九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眶之中已經蓄滿了淚水,卻死命的堅持不願意讓它落下。
“陸仲年,我愛了你那麼久那麼久,即使是你利用了我後的五年裡,我還會想到你。你知道我有江雲的那時候我有多開心嗎?我開心的都快要瘋了!因爲我有了你的孩子!這是我唯一最後留下的東西!所以我很珍惜!我很愛他!爲了他我什麼都願去做!”
淚水最終留不住,堪堪的從她的眼裡滑落,然後被風吹乾,只留下一道道的痕跡,就好像他給她的傷口那般。
“你親手害了江雲我不怪,我以爲我和你會好好的,但是我現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江淚水越來越氾濫,像是奔潰的堤壩,不斷地奔騰而出。
一手甩掉將注意力放在她話上的陸仲年的手,江知九雙手拎着他的衣領,狠狠地湊上瞪着他。
“我現在才知道我是多麼恨你!多麼恨我自己!就算是你死,我死,也不應該是江雲死!而現在,你竟然說這孩子是江雲!陸仲年,你到底存了什麼心思,你傷我傷的還不夠多麼!”根本不給陸仲年說話的機會,江知九不斷敘說,可是那些委屈根本說不盡道不完。
江知九臉上已經完全溼潤,全是淚水的痕跡,有的淚水不斷蜿蜒落在她嘴中,鹹鹹的,味道很不好。
“你不是說我一直承受在別的男人身體下麼?不就想說我賤麼?但是陸仲年,你知不知道爲了江雲我日子多麼難過!可就是這樣,這五年來,你也沒有想過要找過我!若不是那一次!你是不是永遠不會發現你還有一個孩子?”
臉上還掛着淚水,江知九突然又笑了,無聲的笑意,“那還真是我做了那賤人,纔會給你這個機會,陸仲年,你說這是不是還要感謝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