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完全看的呆了,回過神時,凌志飛已經撕下了好幾塊那種‘東西’,隨手一丟,其中一塊在山風的作用下飄飄的飛了起來,掛在了崖頂的一棵樹上…
我低聲問:“師父,要不,我衝上去把他打暈?”
“再等一等。”師父輕輕按了按我的肩膀。
轉眼間,凌志飛又撕下了幾塊那種‘薄膜’,隨後,他似乎很舒坦似的扭擺了幾下身子,就像水蛇一樣。穿好衣服,整個人忽地不見了,難道真的跳崖了?
來到崖頂朝下一望,只見崖坡並不是很陡。崖下的草叢和灌木間晃動着一個身影,正是凌志飛。
那塊‘薄膜’還在樹梢上隨風擺顫,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會以爲那不過是一隻方便袋子。
我伸手夠了下來,用手電一照,竟然是一塊死皮!就像我們平時長腳氣,腳心糜爛撕下來的那種皮一樣,只是要薄一些,隱約可見淡淡的皮膚紋路…
看着這麼一塊東西,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從頭頂涼到了腳心,同時又覺得很噁心。
“走,我們跟上他。”
師父把我一拉,我下意識的把那塊皮裝進了口袋裡,隨師父追了下去。
凌志飛走的不快,不一會兒,鑽進了一片竹林。
林子裡很黑,竹葉‘沙啦啦’響,撩撥的我每一根神經都繃的緊緊的。在林子正中有一片空地,昏昏乎乎中,只見凌志飛正背對着我們蹲在地上,身子輕輕蠕動,十分詭異。
“幹什麼的?!”
我斷喝一聲,打開手電一照,只見那凌志飛腳下躺着一具屍體,仔細辨別,卻是那小村子裡失蹤的那個老婦!老婦的臉上少了一塊肉,就像被什麼東西噬咬過,露出裡面白森森的骨頭…
這時候,凌志飛扭過了頭,我迅速捂住了嘴巴。手電光下,我看到凌志飛眼睛通紅,嘴上正叼着一塊黑乎乎的肉。毫無疑問,老婦臉上的肉也是被他給咬下來的…
凌志飛吐掉嘴裡的肉,表情木然的瞪着我們。
“你在做什麼?”我壯起膽子,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候,我聽到凌志飛嘴裡發出一種‘嗚嗚’的低吼聲,就像野狗一樣。
“冷兒小心!”
師父話音剛落,凌志飛就‘呼’的一下朝我撲了過來,我感到有一股陰風襲面而來,一瞬間,凌志飛就撲到了近前。駭然之下,我飛起一腳,踹在了凌志飛的下巴上。這一腳踹的很重,凌志飛的下巴歪到了一旁。然而,他卻並沒有往後退。
一呆之下,凌志飛兩隻鐵鉗般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張着歪嘴朝我臉上咬來,濃烈腥臭的氣息衝的我眼前一黑。
我被掐的喘不過氣,胳膊一軟,手電筒掉到了地上。眼睜睜看着兩排森白的牙齒越來越近,而我卻無力閃躲。
這時候,師父一個箭步躍了過來,隨着‘咯’的一聲,凌志飛鬆開了手。我揉着脖子,拼命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精神一振,揀起手電筒一照,原來,師父情急之下把手伸進了凌志飛嘴裡,替我擋住了那一咬,而他的四根手指卻被凌志飛死死的咬住了。
就在我準備撲上去幫師父時,師父大喝一聲:“陽血衝關!”用左手的食指按住右臂肘關節處猛的往下一推,凌志飛鬆開嘴,‘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師父迅速抽出一道符,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上面,團皺以後,塞進了凌紙飛的嘴裡,‘咔叭’一下幫他扶正了下巴。凌志飛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看樣子暈了過去。
師父右手的手指被咬的很重,還有鮮血在不斷往下滴。剛纔,師父將陽血從傷口逼了出來,衝進了凌志飛喉腔的‘太陰關’,治住了他體內激突的陰邪之氣。在陰陽學裡,‘太陰關’是自然界陰陽二氣往返於人體的關口。
師父胡亂擦了擦手上的血,喘着粗氣看了看四周說:“竹子是屬陰的,凌志飛之所以狂躁,可能跟這裡的環境有關,這裡不宜久留,冷兒,我們抓緊帶着他離開。”
我背起凌志飛,師父扛起那老婦的屍體。走出竹林,在附近不遠找到一個山洞,這一帶,山洞很多。進到洞裡,我把凌志飛放靠在一塊平整的石頭旁,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師父取出酒,給凌志飛灌了一口,凌志飛下意識的吞嚥,將那道符吞進了肚子裡。
灌第二口時,凌志飛一陣咳嗆,醒了過來,無神的看了看四周,目光掃到我時,大驚之下,掙扎着就要站起來,被師父給扶住了。
“阿冷,你們…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哼’的一聲,將頭扭向了一邊。
“不用怕。”師父說道,“我們不會害你,相反,而是來救你的。”
“救我?”
“你這種人死不足惜,是我師父心好,要救你,怎麼,你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凌志飛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把剛纔的經過講了一遍,指着那老婦的屍體道,“她怎麼會在那竹林裡?”
凌志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屍體,吞嚥了一口唾沫,喃喃道:“她…她…”
師父嘆了口氣,把右手的傷口又擠出血來,倒了些酒在上面,移開凌志飛的腿,將酒淋在地上的印痕上,黑黑的‘陰影’便顯現了出來。
“啊!這是…”
“這是‘陰影’。”師父道,“你的體質已經發生改變了,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很想吃腐敗的東西?”
凌志飛愣愣的點了點頭。
“讓我看看你身上吧。”師父說。
猶豫了片刻,凌志飛緩緩脫下了上衣。我定睛去看,只見凌志飛身上的皮膚顏色深淺不一,一大片一大片脫落的痕跡,似乎分成了兩層,裡面那層就像死皮一樣,沒有一點光澤,外面那層也和正常人的不一樣。
“伸出你的舌頭給我看看。”
凌志飛依言照做,只見他的舌頭,靠近裡面的舌苔連一點血色都沒有!
“張師父,怎麼樣?”凌志飛緊張的問。
師父只是搖頭。
“張師父…”凌志飛掙扎着跪在了師父面前,帶着哭腔說,“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盡力吧,不過,無論我問你什麼,你必須要如實回答我。”
凌志飛頭點的像搗蒜一樣。
“好,那我問你,那個村女是什麼來歷?”
“村女…”凌志飛蒼白的臉上現出一抹紅。
我冷笑道:“你在廟堂裡乾的齷齪事,都被我看到了,告訴你吧,你之所以變成這樣,就和她有關,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種邪物,你現在也在向邪物轉變。”
“她…她…”
凌志飛告訴我們,李淳一得知趙欣的保鏢得到‘陰屍’以後十分高興,準備駕船沿江而下。李淳一說,下游比較偏僻,都是些荒山野嶺,很多村子隱藏在山中。想要佈陣控住‘陰屍’的話,需要一大批陽人,這些陽人,便要着落在那些村子裡,僻落的地方容易行事。不知道爲什麼,除此之外,李淳一竟然出高價買下了那條漁船…
“等一等。”師父打斷道,“你不知道他買船的目的麼?”
凌志飛搖了搖頭。
“那麼,船底下那口棺材呢?”
“棺材?什麼棺材?”凌志飛一臉茫然的問,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沉默了片刻,師父道:“算了,繼續說吧。”
“就這樣,我們乘着船,沿着江緩緩的朝下游飄去…”凌志飛繼續說道,“一路上,李淳一顯得心情很好,不時哼着小曲,沿途觀察着周邊的村子,尋找下手的目標。可是,那是村子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麼就是地理位置不好,不方便行事。
“到了後來,李淳一決定停船靠岸,去山裡面尋找合適的村子。就在船剛停穩的時候,從岸邊一條小道上忽然拐出來一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