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還是師父瞭解我,於是,便把剛纔的經歷講了一遍。
“師父,我們要不要去報警,那陳樹良的屍體還在那口棺材裡。”
師父沉吟道:“不…那趙小姐即然肯放你出來,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我想,她可能有某種用意,我們暫時先不要驚動他們…”說着,師父擡起頭,看了看蒼黑的夜空,長出一口氣說:“事態變的越來越複雜了,似乎有好幾股勢力來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村子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隨口道:“是挺奇怪的,而且,最近村子裡發生了這麼多怪事,說出去肯定沒人信…”
師父突然猛得一震,停住腳步:“糟了!”
我嚇了一跳。
“冷兒,你說,那口棺材是陰沉木做的?”
我愣愣的點頭:“是…是啊!”
“陰沉木…陰沉木…”師父反覆唸叨着,眼睛一亮:“冷兒,跟我來。”
見師父表情極爲凝重,我什麼也沒敢問,只是跟在後頭。
沒過多久,我們來到了村東那座破廟。師父警惕的四處一望,走進廟裡。
那供桌底下的碗還在,裡面的血早已經凝固了,桌上的符紙被風吹的七零八落的。
師父看了看,什麼也沒說,他走到屋角,蹲下來,伸手掀開地上的一塊青磚。
我赫然發現,那下面竟然有一個洞:“師父,你,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洞?”
師父沒作聲,探手進去,從裡面掏出一個小布包,被一圈圈紅線,密密匝匝的纏繞着。
小心翼翼拆開紅線,剛打開布包,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只覺胃裡一陣強烈反酸。只見那裡麪包着一隻小瓶子,而瓶子裡,竟然是一隻眼珠子!
接下來,我們在屋子的其它三個角落裡發現了同樣的布包,其中一隻裡面仍然是眼珠子,而另外兩隻裡,卻是兩團黑乎乎的肉球,說是球,但形狀並不規則,軟塌塌的,上面有很多黑色的筋脈。
“這是人的卵子,書面語叫*。”師父說。
我詫異的看着這兩團肉,心想,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屋角放死人的眼珠和*做什麼?”我問。
師父搖了搖頭:“不,這根本就不是死人的,而是從活人身上取出來的…”
我倒吸一口冷氣,師父說:“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從陳樹良身上取下來的…”
我極力穩定心神,想起老七打開棺材以後,趙小姐和他對話時,中途曾經沉默了一會兒,估計是讓陳樹良眼珠被挖的景象給駭住了…
只聽師父說:“冷兒,那陳樹良的屍體,並不是遲遲沒有處理,而是故意放進陰沉棺裡不去處理的。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那陰沉木應該是由槐樹形成的。槐者,木之鬼也,槐樹容易吸附地之靈氣。陰沉木具有石的特性,如果用石頭做棺材,死者的鬼魂萬一被封在裡面就出不來了,但如果打開石棺就能出來。若是用槐陰木做的棺材,死者的鬼魂一旦被封在裡面,除非取出屍體,否則,是根本出不來的…”
“這麼說,陳樹良的鬼魂被封在了那口棺材裡?”
師父說:“不錯,我想,他應該是被挖去眼睛,割掉*後放進棺材裡,慢慢死去的。”
我一陣膽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爲,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一種極爲狠毒的邪術,叫作養陰屍,男爲陽,割去*便成陰,而槐爲陰,槐陰爲至陰,用槐陰木做棺材,相當於把屍體放在至陰之地,如果再困住他的鬼魂,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便成陰屍。這種陰屍就像殭屍一樣,和殭屍不同的是,它有魂魄,只是不認人,非人非鬼,比殭屍要厲害百倍。”
我吞了吞口水,想了想說:“那爲什麼還要挖掉他的眼睛放在這裡呢?”
師父說:“據說,陰屍在養成之前,眼睛和*要埋在它生前居住的房屋四角,一旦養成之後,誰擁有這兩樣東西,陰屍就聽從誰的調遣。”
我看着陳樹良那兩顆*,暗暗搖頭,聽說此人是老光棍,估計這兩顆東西從沒發揮過作用。我只是不明白,老七爲什麼要把陳樹良做成陰屍呢?就連師父也不知道,師父只是說,暫時別驚動他們,看樣子,那趙小姐和老七不是一條心,而老七也沒有把陰屍的事告訴她,至於我們,一切小心行事,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從那天晚上的困鬼陣被人動了手腳就能看出,晨星還差點因此丟了性命,不過,修邪術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般不會真刀*的害人…
說到這裡,師父停下來,沉思道:“陰屍和活體嬰屍制煉的方法都違背了修邪者的宗旨,這是爲什麼呢?…”說着,師父忽然一拍大腿:“是了!看樣子,那老七和降頭師,一個養陰屍,一個養活體嬰屍都是爲了對付對方,他們纔是真正的對手!…”
師父說,看樣子,我們只是無意間攪進來的人。想到這裡,師父將那眼睛和*放回原處,說一切靜觀其變,便帶着我出廟而去。
第二天,天依舊陰沉沉的,風卻已經停了,陰冷陰冷的,時而飄起一陣雨。溼靡靡的空氣,給人的心裡平添幾分陰鬱。
這一天,是那袁靜花下葬的日子,至於袁靜花的鬼魂,師父說她受到重創,暫時不會害人。師父之前心存善念,不忍心傷她,所以用人爲引魂的方式,而現在,只有等到頭七回魂之夜,擺天極陣招她了,縱然打的她魂飛魄散,那也是迫不得已。
短短几天,袁靜花的丈夫卻像老了十歲,弓腰駝背,我暗暗有些心酸。現在我知道,他也姓袁,名叫袁本興。由於村裡沒有殯葬師,師父便充當了這一角色,給袁靜花主持了喪事。整個過程中,我一直留意着圍觀的人羣,沒見到熟悉的面孔。
連續幾天,臨江村裡十分平靜,冷空氣過後,氣溫開始回升,雨也停了下來。然而,廣東的天空卻終日愁雲密佈,太陽就像一個灰濛濛的圓盤子,無精打采的躲在雲裡。
尋找《殯葬全書》的事,一時急不來,蕭山等人終日閉門不出,不知在做些什麼,我和晨星也很少聯絡了,師父囑咐我,儘量少出門。而方老闆,卻差不多每日必到,死纏着師父教他風水道術,陳木升則時不時派陳阿旺送些酒菜過來,他自己卻不敢出門…
一切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平靜安逸的感覺,而我的心緒,卻很不寧靜,我總是覺得,在這種平靜的表象之下,潛藏着一股洶涌的暗流,隨時都會噴出來…臨江村,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
誠然,阿冷不是一個安份的人,在一種好奇心驅使下,我總是會偷偷的溜出去,躲在趙小姐住宅附近,偷偷的觀望,甚至有一次,我大膽的爬到樹上,然而,看到的卻只有緊閉的屋門和滿院的黃葉…
不,你想歪了,阿冷不是那樣的人,阿冷的心裡只有晨星…
這天晚上,是袁靜花的回魂夜,我和師父很早就來到了她家裡。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乃至後面發生的事,會越來越詭異,如果你有足夠的膽量,那就等阿冷慢慢爲你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