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晨星驚恐的回到她住的地方,一直坐到天矇矇亮。
“阿冷,我和你去找師父。”晨星說。
來到住處,只見師父正站在院門的檐下,不停的張望。
“冷兒,你昨晚去哪兒了?”師父責怪的問。
我把昨晚的經歷告訴師父,仍然心有餘悸。
“有這樣的事?”
我和晨星同時點點頭。
“走吧,我們去看看。”
來到廟裡,師父查看一番,說:“這好像是一種祭奠儀式。”
“那這血呢?”我指着那隻碗。
師父皺眉道:“應該是某種動物的血。”
晨星那把傘還在門口,上面滿是爛泥。師父看了看說:“昨晚沒有人跟蹤你們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快十點了,下着雨,沒有一個人。”
師父想了想說:“走吧,我們去那口水塘。”
剛從廟裡出來,就見街上鬧哄哄的,一幫人穿着雨衣,聚在一起,不知在議論些什麼,方老闆打把花傘,也湊在那裡。
過去一看,只見人羣中間圍着一個滿身泥濘的青年,不停的哭泣。
方老闆看到我們,小聲打了句招呼。
一問才知道,那青年是本地人,他懷孕六個月的老婆,昨天傍晚出去買東西,一夜沒有回來。他和老婆一起離的家,他去朋友那裡喝酒。早上回到家裡才發現,他老婆根本就沒回來。圍着的那些人,都是他的親朋,準備分頭尋找。
師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些人按各自分派的方向,四散而去,方老闆跟我們一起去了那口水塘。
“快看這裡!”師父指着那棵柳樹的樹幹。
仔細看去,只見樹幹上殷紅一片,好像是血跡!
“那是什麼?”方老闆指着水面,驚呼道。
水面上飄浮着一團黑黑的東西,像是人的頭髮…
師父探手抓住,用力一拉,一個女人的頭浮了出來。
出水的一瞬間,晨星大叫一聲,暈了過去。那女人赤身裸體,肚子上一個大窟窿,好像裡面的什麼東西,被人掏了出去…
經過辨認,水塘裡那具女屍,正是那青年的老婆,她肚子裡六個月的胎兒,被人硬生生挖走了…
警方確認,兇案的第一現場竟然在那棵柳樹上。他們推測,兇手將受害者打暈之後,藏在樹上挖出胎兒,然後,把屍體扔進了水塘裡,作案時間在晚上七點鐘左右…
從水塘裡撈出一瓶沒動過的洗髮水,而這瓶洗髮水,竟然是從陳木升店裡買的。陳木升說,那女子從他店裡買了洗髮水就走了,大概六點多鐘…
慘案震驚了整個臨江村,最震驚的當屬我和晨星,我不知道我們晚上到底碰到了什麼,如果那女子是七點多被殺的,那麼十點多我在樹上看到的那個人影是誰?那把傘又是怎麼跑到廟門口的呢?…
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沒法解釋的。比如,那兇手爲什麼要在樹上殺人剖腹?…誰也不知道,除了師父。
“應該是降頭師乾的!”
陳木升手裡的茶碗‘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警方走後,我們幾個人正坐在陳木升家裡喝茶。
“看樣子,他昨天晚上來過,湊巧殺死了那個女子。”師父說。
“你確定?”陳木升顫聲道。
師父點了點頭,說,在降頭術裡,有一種極爲厲害的東西,叫作活體嬰屍,這種東西比絲羅瓶要厲害百倍。只是,練制的手段極其殘忍,必須活生生挖取孕婦體內的胎兒,以月經血餵養,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方可煉成,這種東西就像從地獄裡放出來的惡鬼,成形後以死屍腐肉爲食,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制住它…
陳木升被嚇的不輕。
師父說:“降頭師取胎兒,必須要在有水的地方,而且不能接觸地面。因爲這種手段極爲陰毒,死者怨念奇重,極有可能化成厲鬼纏着他,而水可以吸附怨氣,離開地面,死後冤鬼便找不到他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陳木升說:“要不,我變賣家產,逃了吧…”
師父擺了擺手說:“沒用的,你被那絲羅瓶咬過一口,陰毒雖除,但無論逃到哪裡,降頭師都可以找到你。一般時候,降頭師只會用邪術害人,而不會直接殺人。看樣子,他孤注一擲,煉製嬰屍,除了要對付你我之外,還有別的目的…”
“師父,難道,破廟裡的祭祀儀式,就是那降頭師弄的?”我問。
“不,應該另有其人,那種東西是用來祭鬼的,碰巧將那水塘裡的冤鬼引了過去,後面,那冤鬼會到處遊蕩,早晚禍害生人,我要想辦法幫她超度。”
晚上,我和師父在方老闆的帶領下去了那死者家裡。
雨還在下,院子裡十分冷清,幾棵樹在冷風中作響,似乎正在爲死者哀鳴。
靈堂上掛着白布,點着兩根粗大的白蠟燭,正中擺着一口黑漆大棺材。死者的丈夫十分頹廢,早已哭幹了淚水,他見到我們,沙啞的問:“你們是?”
師父稟明瞭來意,那青年怒道:“別胡說八道,阿花生前那麼善良,怎麼會變成厲鬼?出去,都出去!”
師父平靜的說:“年輕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相信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給你老婆和孩子報仇。”
那青年‘嗤’的一聲冷笑,對着師父打量片刻,說:“警察都查不出來,就憑你?”
我強忍怒氣,道:“我師父是一番好意,你老婆死的蹊蹺,怨念很重,不會那麼輕易入土的。”
方老闆小眼睛眨了眨,說:“你位大師本領高強,相信他吧,發喪的時候,我免費送你兩個紙人。”
師父嘆了一口氣,取出兩枚銅錢,放在棺頭地上,然後,迅速掏出一張紙符,‘轟’的一聲點燃,在銅錢上各點兩下,拿起銅錢說:“你站在這裡,透過銅錢的方孔看這口棺材…”
那青年滿臉疑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伸手接過銅錢,只看了一眼,手一鬆,‘噹啷’兩聲響,銅錢掉在了地上。
“怎,怎麼有黑氣?”
“那是怨氣。”
那青年臉色發白,嘴脣顫抖,愣了好久,‘哇’的一聲撲到棺材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們三人心中惻然,紛紛過去勸了一會兒。
良久,那青年止住哭泣,抽噎着說:“大師,你,你真的有辦法給阿花超度嗎?”
師父沉聲道:“我盡力吧。”隨後問道:“家裡有糯米嗎?”
那青年搖了搖頭,方老闆說:“我家裡有。”
“那就麻煩你回家取一些過來。”師父說。
“這有什麼麻煩的,需要多少?”
“嗯…兩斤左右。”
方老闆‘嘿嘿’一笑,來到門口卻停了下來。望着外面黑黑的天,悽悽的雨,似乎有些猶豫。
片刻,他轉過身,撓了撓頭皮說:“我一個人,嘿嘿,不大敢走夜路…”
“冷兒陪他去。”
我白了他一眼,嘟囔道:“開壽衣紙人店的,竟然不敢走夜路…”
方老闆訕訕一笑:“村裡剛出了這種事,怪嚇人的。”
慘案早就在村裡傳開了,天剛一擦黑,家家便門戶緊閉,村路上不見一個人影,死氣沉沉的。綿綿的雨下個不停,更增幾分淒涼。
下午時,我們去過那座破廟,不見有人回來過的樣子,師父囑咐陳木升,這幾天留意一下那邊的動靜。陳木升嚇的連門都不敢出了,把任務交給了陳阿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