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冷,你怎麼了?”晨星關切的問。
“啊?沒,沒事…”我回過神,嘴裡嘟囔道:“奇怪,真是奇怪…”
我走上前,伸手去摸那紙人。紙和顏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有些刺鼻。
晨星笑道:“真是色冷,連女紙人你都要非禮。”
我凝神不答,只是這裡摸摸,那裡捏捏,紙人被我弄的‘嘩啦啦’響。良久,我停下來說:“晨星,說出來你不要害怕。”
“怎麼了?”
“剛纔我看到這紙人活了…”
晨星愣了一下,隨即伸手在我肩頭一拍:“別嚇唬我!”
我正要分辯時,就聽院子裡傳來一陣煩鬧的聲音,人羣紛紛往後退去。
“讓一讓,讓一讓啦…”
當前兩個道士,身穿黃袍,手拿撥啷鼓和搖鈴,邊走邊發出‘咚隆隆’‘叮鈴鈴’的聲音,不斷吆喝着驅開人羣。看樣子,這是村裡每逢喪葬,專門走法事的。
陳木升跟在後面,指揮着擡棺材的人。那三口棺材,每一口都繫着一根黃色的絲帶,飄飄曳曳,被六名大漢擡着,‘咯吱吱’走了出來。看熱鬧的人,一個個就像吊死鬼,脖子拔的長長的。
來到門口,陳木升朝紙人一指,兩個光膀子的漢子便從後面擠了出來,一人扛起一個,跟在了棺材後頭。後面還有兩人,各拿一隻紙牌坊,成串的元寶垂下來,搖搖晃晃。
人羣隨着棺材朝巷口涌去,我呆呆的站在原處,望着趴在兩名漢子肩頭的紙人,那女紙人長長的紙辮子垂下來,盪來盪去…
“看什麼呢你?”晨星擋在了我前面。
“我…”
“你什麼你,又要對我說那紙人活了?”晨星眼睛一瞪,撇了撇嘴,“就會嚇唬人。”
這時候,陳阿旺從院子裡走了出來,看到我很是熱情,硬要拉我和晨星去他家裡吃飯。晨星說,她過來就是叫我和師父去吃飯的。阿旺無奈,只得作罷,一直將我們送出巷口。
晨星說,她的養父蕭山等人都在等着。來到住處,只見師父正沉沉的睡着,我不忍心叫醒他,決定給師父帶些東西回來吃。
夜幕緩緩垂落,天邊隱現繁星。歸巢的鳥兒飛累了,落在電線杆子上歇腳,懶洋洋的剔着毛。想到即將見到晨星的養父,我的心一陣狂跳,不斷琢磨着要用怎樣的動作和言辭方顯得禮貌大方,而又毫不氣餒。又想,晨星說不定已經把我做爲內定女婿介紹給蕭山了,我甚至看到,晨星向他提到我時,目光水媚,豔若桃李的樣子…我心裡一陣悸動,眼前幻化出許多流動的色彩,耳邊迴響着諸般動人的旋律,只覺腳下生風,身輕如燕。
我不時扭頭瞟一眼晨星,只見她嘴角笑意盈盈,癡然盯着前方,我便偷偷的揣摩此刻她心裡在想什麼…想到得意之處,恨不得對天狂笑兩聲。
來到晨星的住處,我的腳步又變得沉重起來了,一顆心狂跳不止。剛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裡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背抄着手。
“爸。”晨星喚了一聲。
那中年人轉過身,只見他約莫四十多歲,濃眉軒挺,不怒自威,氣度不俗,看樣子,此人便是蕭山了。
蕭山看了我一眼,我感覺呼吸一窒,吞了一口唾沫。
蕭山笑了笑說:“星兒,這小夥子就是救你的那個人吧,你不是說他還有個師父的嗎,怎麼不把人家一起請來?”
晨星說師父在睡覺,沒吵醒他,隨後向我介紹道,阿冷,這是我爸。
我慌亂的在頭上摸了一把,走上前道:“叔,叔叔好。”
蕭山溫和一笑,跟我握了握手說:“謝謝你救了我女兒。”
我侷促的站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口乾舌躁,什麼也說不出來。
忽然,我眼前一亮,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從晨星屋裡走了出來,笑道:“星妹回來了呢。”
晨星俏臉一紅,指着我說:“志飛哥哥,這個就是阿冷。”
我腦袋裡‘嗡’的一聲,那青年風度翩翩的走到我面前,款款伸出右手,說:“你好,謝謝你救了星妹。”
我彷彿被雷劈了一下,渾身猛的一震。直覺告訴我,此人和晨星的關係非同一般,但絕不是兄妹一類的…我木然的和他握了握手,結結巴巴的問晨星:“這,這位是?”
晨星雙頰暈紅,剛要開口。那青年俊眉一展,笑了笑說:“我叫凌志飛,晨星的大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