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安候一聽這話,一顆心瞬間便提了起來,忙道:“本侯親自代替小女進宮謝恩如何?”
“哦?古二小姐可是有什麼身體不適?”高公公瞧了錦安候一眼,道:“這謝恩,如何能代替呢?”
錦安候心中叫苦不迭,但高公公此話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當下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月華微微一笑,接過話頭道:“高公公,多謝皇上賜婚,但是當日在長秋殿的時候,小女已經先行向皇上謝過恩了,所以,今日就不必了吧?”
那個皇宮,尤其還是進宮去見皇帝,打死古月華也不想去!
經她這麼一提醒,錦安候也想起來了,當下哈哈大笑道:“高公公,華兒說的對極了!那日不光是她謝了恩,就連本候也是謝過的!”
“那時候只不過是口頭之言,如今可是聖旨,二小姐,你就不進宮去再謝個恩?”高公公不理會錦安候,就只盯緊了古月華,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臣女不去了,已經謝過一次,再去,皇上恐怕就厭煩了。”
高公公聽了這話,眉頭不由一挑,道:“怎麼會?您去了,皇上不定怎樣高興呢!”
古月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反正當日她已經謝過恩了,今日就是不去,皇上也不能將她怎麼樣。
高公公盯着她瞧了半響,見古月華始終都沒有要進宮的意思,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罷了,古二小姐想必是這幾日在宮裡面住的膩味了,所以不想進宮去玩,那就改日再說吧!”說着,呵呵一笑,自掩尷尬的一笑。
“高公公慢走,本候送一送您。”錦安候連忙道。
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啊!
高公公聽了這話,眉頭挑了挑,搖頭道:“不用,侯爺公務繁忙,咱家又沒有什麼事情,不勞侯爺相送了,留步,留步。”說着,拱一拱手轉身帶着幾個隨行太監離開了。
他一走,錦安候才長長的嘆息一口氣,對着古月華道:“華兒,不知道爲何,爹現在聽說你要進宮,這心裡面啊!就會捏一把汗!”
“爹,你不用擔心,那個皇宮,女兒以後能少進就會少進的。”古月華連忙道。
錦安候一直都知道古月華乖巧懂事,聞言,卻是嘆息一口氣道:“爹從未擔心你會闖禍,只是,萬一皇上他親自下旨召見你入宮呢?這抗旨就是死罪啊!”
“爹,皇上他不敢亂來的。”古月華出聲安慰道:“女兒如今已經是靖王的未婚妻了,爹現在就對外放出風聲,就說女兒在家專心備嫁,不見外人。”
“那這樣,你會不會悶?”錦安候還是有幾分擔憂。
古月華搖搖頭,笑道:“沒事,爹的書房裡有那麼多的書,女兒不會無聊的。”
錦安候聞言,呵呵一笑,道:“你呀!可真能呆的住!不像彤兒,根本就呆不住,見天兒的不是參參加這個宴會,就是那個宴會……”說到這裡,錦安候興許是想起了當時皇家別院的事情,臉上的神情不由的黯了黯。
當日的事情,看似有驚無險,但這中間多少人操碎了心!古家如今還與皇后結了仇,這一切的一切,並不是時間久了就可以忘記的。
“爹,姐姐似乎在宮裡面的日子不太好。”古月華嘆氣道:“那日她去坤寧宮裡請安,整個人瘦了好多,後來,還傳出了太子身邊的李側妃懷有身孕的消息。從前的事情,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吧!”
“你說的,可是當真?”錦安候一直都不知道古月彤在宮裡面的情形,聽了這話不由的吃了一驚。
古月華點點頭,道:“我只見了她一面,所知道的就是這些,再多,卻是沒有了。”
“你知道的,已經不少了。”錦安候嘆息道:“當日,彤兒被皇后污衊清白已毀,雖然最後證明了那都是誣陷,但想必,太子還是介意那件事情吧!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惹上的,我已經如她所願,讓她風光嫁入了皇宮,這以後的事情,看她自己的命吧!”
“可是,太子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古月華沉聲道:“在沒有成婚前,女兒看的出,他心裡面是有姐姐的,可是現在,女兒卻看不出他對姐姐有絲毫的愛憐之意。”古月華皺眉道:“爹,這一切會不會跟皇上也有關係?”
“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跟皇上有關係的?”錦安侯聽了這話,不由的擡眸望了古月華一眼。
“其實也沒什麼,大婚之後,太子的態度實在是太詭異了。而皇宮裡面,能左右太子思想的人,唯有皇上了。”古月華沉聲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不由的開口問道:“華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太子對你的心思……”
“爹,我不喜歡太子。”古月華眉頭一皺,厭惡道:“吃着鍋裡的,瞧着碗裡的,這樣的人,實在是貪得無厭!”說着,她瞧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而且,他喜歡女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害怕爹爹最後會不支持他這個太子。”
“哼!這些皇子,我誰也不支持!”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登時沉了下來。
古月華點點頭,道:“爹,這樣的做法是好的,保持中立,這樣一來,皇上對你的猜忌也會少一些。”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驚奇的打量古月華兩眼,道:“你母親從未跟你說過這些!爹希望你能無憂無慮,也沒提過,你是怎麼……”
古月華衝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爹,生在咱們這樣的家族,這些是必須要知道的……”
“你是無師自通了?”錦安候微微一笑,道。
“你可以這樣認爲。”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前世看過那麼多的宮鬥電視,身處京城這樣的大漩渦裡,古月華又怎麼能將每個人想的過於簡單呢?
“爹,我想去看看哥哥。”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古瀟安有些吃驚,道:“華兒,你大哥他現在情緒不穩,你還是,別去看望他了吧?”
“沒事的,我就在院子裡看看就成。”古月華淡淡道。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她一眼,道:“行,那爹陪你去。”
古月華沒有拒絕:“好。”
松濤苑裡種滿了松樹,即使是剛剛開春這樣的季節,院子裡也是鬱鬱蔥蔥一片,瞧着很有生機。
古月華跟在錦安候身邊,慢慢從外頭走了進來。
院子裡靜悄悄的,透着一股死寂的陰冷。一點也不像是錦安候所形容的那樣,整日有人瘋狂的嘶喊,仿若那嘶喊之人,已經離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錦安候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轉頭瞧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你先在這裡站着,我先進去看看!”
“好。”古月華點點頭。
錦安候立刻邁開腳步大踏步走上臺階,伸手推開了堂屋的門。
古月華站在院子裡,不由的扭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這裡守衛的比軍營裡還要嚴格。看樣子,錦安候實在是恨極了自家兒子,所以才這樣關着他。
古瀟安已經廢了,以後,侯府的中心權利,他是一點邊也沾不上了。
古月華心裡面沒有高興,有的只是悲痛。
她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要了古瀟安的狗命,錦瑟與茗香,依舊死不瞑目!
就在古月華重新陷入悲傷當中之時,耳邊忽然聽到推門聲,她一擡頭,便看見錦安候從屋子裡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
“爹,怎麼了?”古月華奇怪道。
錦安候黑着臉,咬牙切齒道:“這個畜生!他不在屋子裡面!他又跑了!”
“又跑了?”古月華聞言,轉過頭去再次打量了一下守在院子裡的侍衛,沉聲道:“爹,這麼多人守衛着,他應該還在,派些人多找找吧!我大哥他現在不是病人麼?跑不出去的。”
“來人!按二小姐說的做!”錦安候面色沉重道。
“是!侯爺!”幾個侍衛立刻奔進過去,屋裡屋外的搜尋起來。
古月華忽然想起一事來,不由的叮囑道:“對了,派個人去夫人的驚鴻院裡也找找吧!世子興許去了那裡也說不定。”
侍衛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見他沒有異議,當下便有一個人飛快的奔出去尋找了。
半個時辰之後,搜索院子的侍衛們稟報道:“侯爺!這裡上上下下的毒找遍了,沒有找到世子!”
“報!王爺!夫人說,世子也沒去她那裡!”前去驚鴻院的侍衛也回來了。
“他一定是溜出府去了。”錦安候咬牙切齒道:“不要在府裡浪費時間了,去幾個人,到京城各個妓院裡挨個兒的尋找!”
“是!侯爺!”侍衛們連忙低頭應道。
古月華站在那裡,心中也很納悶,古瀟安身上既然有傷,他不在府裡面好好的呆着,又溜出去做什麼?
“華兒,你先回芷蘅院吧!”錦安候沉聲道:“你今日,是見不到你大哥了,還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呢!”
“好!爹你也彆氣了,小心氣壞身子。沒有必要因爲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是不是?“古月華道。
錦安候一呆,不由的瞧古月華一眼,當即沉聲道:“好,我知道了。”
“那女兒回去了。”古月華彎腰福了福身,帶着身邊的丫鬟退下了。
錦安候在松濤苑裡也沒呆多久,便去了驚鴻院,狠狠的指着丁氏的鼻子罵道:“你不是說是華兒陷害的他麼?可是今日,沒有任何一個人慫恿,那臭小子自己溜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裡花天酒地去了!瞧瞧你生的什麼好兒子!”
“蕭兒他,又溜出去了?”丁氏滿臉焦急的問道。原本在剛剛,錦安候派來的侍衛詢問之時,丁氏一顆心就懸掛了起來,此時聽了這話,早已經是驚恐的面無人色了。
“自然!我還能騙你不成?”錦安候冷哼一聲道:“這一次,你還有何話要說?”
“侯爺!那趕快派人
去尋找啊!”丁氏從牀上撲過來,一把死死的抓住了丈夫的手臂,對着他哀求道:“蕭兒他還有傷在身,萬一在外頭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錦安候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道:“已經派人去尋那個畜生了,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傷,你我都一清二楚,徐太醫是保密沒說,可蕭兒這番胡鬧下去,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侯,侯爺,你想做什麼?”錦安候夫人聽到這句話,登時狠狠的嚇了一大跳。
“沒什麼意思,只是侯府卻不能成爲別人的笑柄,你可知道?”錦安候瞧了丁氏一眼,沉聲道:“你就祈求上天保佑吧!那個畜生要是沒有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我也不會將他怎麼樣!”說着,瞧了丁氏一眼,沉聲道:“你好生歇息吧!”
之後,轉身就走。
丁氏沒有阻攔他,一雙眼睛滿含焦急,憤怒,定定的瞧着丈夫離去的背影,眼中含滿了淚水。
……
半夜時分,京城妓院玉香樓三樓的一間包廂的房門忽然打開,有一個人被踢了出來,狼狽不堪的滾在了連廊裡。
發出的巨大聲響立刻驚動了周邊包廂裡的客人。有不少的人將房間門打開了一個縫隙,朝着這邊望了過來。
只見被踢出門外的青年男子斜躺在地上,衣衫不整,頭髮散亂,好不狼狽。
“是錦安候世子!”有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眼中當即發出興奮的光芒來。
夜裡歇息在這玉香樓裡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各家公子,但從來也沒有發生過半夜被樓裡妓子揣出門的情形來,衆人看到這一幕,不由的都開始好奇起來。
“這位古世子,剛剛不是纔將玉香樓的第一美人兒蝶舞給贖走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踢出了門來!哈哈哈……”有人捏着鼻子,低聲的笑了起來。
“就是!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被踹出來?哈哈……”
就在這時,從那大開的門裡又走出另一個女子來,香肩半裸,雲鬢散亂,一臉的紅潮,然而她卻從袍子底下伸出一隻雪白的大腿來,狠狠的一腳踹在躺在地上的古瀟安身上,冷笑道:“沒有那個本事,就別浪費老孃的時間!我說古世子,你是被蝶舞給玩弄的沒了力氣,還是玩女人玩多了?你說你都不舉了還跑這裡吃老孃豆腐,你吃的下去麼?”
“不舉?嗤……哈哈哈!”最靠近那裡的包廂裡,忽然就傳出一陣瘋狂的大笑來。
這樓上樓下還沒睡的客人們聽到那女子這聲大吼,有的人吃驚,有的人露出了瘋狂的嘲笑聲來。一時之間,狼狽不堪的躺在連廊裡的古瀟安,成了所有人嘲諷的對象。
“我說芍藥,你說的是真的麼?古世子,他真的不舉了?”就在這時,最左邊的包廂裡,忽然探出一顆油光滿面的男子面孔來,衝着那叉腰罵人的妓子調笑道:“你今兒個夜裡沒客了,不如,來伺候大爺我如何?你放心,該給你多少銀子,大爺一分都不少你的!”
芍藥聽了這話,轉過頭來瞧了一眼那位說話的男子,嬌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刑部侍郎劉大人的公子啊?今晚上你喊了紅香與紅玉兩位姑娘相陪的吧?再多一個人,你吃的消麼?可別跟古世子似的,女人玩多了,那是要遭報應的!”
“芍藥姑娘,你想多了!本公子體壯如牛,力大無比,纔不是古世子這種小雞子似的人!你放心吧!就是再多兩個你,本公子也能吃的消!哈哈哈!”那劉公子當即大聲笑了起來。
這四周的包廂裡,傳出了不少竊笑聲。古世子不舉這樣的曠世奇聞,明兒個一定會在京城裡引爆的!
而被嘲笑的古瀟安,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陰狠的表情來,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將他的秘密抖露出來的芍藥,怒道:“臭婊子!你胡說八道什麼?誰允許你造的謠?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古世子,芍藥只是說的實話,公子不愛聽麼?那就對不住了,芍藥什麼客都接,可是,卻不會接不舉的客人!您請回吧!”芍藥滿臉不在意道,眼神裡有着深深的嘲諷。
被一個妓女當衆侮辱,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更何況是古瀟安這樣偏激的人呢?
聽了這話,他忽然大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撲向芍藥,嘴裡喊道:“我要殺了你這賤人!剛剛進門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本世子說的?”
芍藥冷不防之下,便被古瀟安給緊緊的掐住了脖子,她身爲女子,最厲害的就是那一張嘴,剛剛一開口便讓古瀟安名聲盡失,但是此刻脖子被掐,她卻是使不出一絲力氣來,只得大聲喊道:“來人啊!殺人啦!救命啊!”
她不喊還好,一喊之下,古瀟安手下的力道越發的加重,即使他身上有傷,而且已經被酒色掏空的差不多了,可是憤怒之下,手上的力道也還是驚人的。
漸漸的,芍藥便再也喊不出一個字來了,且白眼直翻。
剛剛還嘲笑古瀟安的那劉姓公子,此時已經嚇的傻眼了,滿樓的人,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