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山間微風輕拂。一輛很是普通的馬車,快速行駛着。
駕車的兩人身着普通服飾,一個皮膚微黑,濃眉大眼,臉色溫和;另一個皮膚微白,很像文弱的書生。可他自若的神態中,卻有一絲書生沒有的剛毅。兩人分坐兩旁,還真有些相襯。
從偶爾掀開的布簾,可以看到馬車內坐着兩個年輕的娘子及一個脣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小童。其中,長相普通,膚色微黑的娘子,一直小心地照看着小童。另一個的長相可是不俗,可以稱得上是美女之列。可這美女看着手中,微皺的眉頭,卻帶着着一種英氣,很是吸引人。
不用再多說,就可以知道,這幾人正是離開汴梁城南下的穆桂英一行人。
因爲穆桂英不方便,她們這一行人就沒有騎馬,而是乘車。穆桂英、楊排風帶着楊文廣坐在車中,而姜德、何慶便是輪流駕駛着馬車。四個大人還帶着一個小童一路疾奔,這速度也是不慢。
從汴梁城出發,穆桂英等人分別穿越了京西北路、荊湖北路來到了荊湖南路。在潭州做了短暫的休息與調整,穆桂英並沒有驚動地方,繼續南下。不過,進入了衡州境內之後,當地的百姓所表現出來的舉止、態度,很是懼怕南國的大軍。
同時,當地也流傳着一些不好的小道消息。例如,宋朝的大軍連連敗退,南國的大軍步步緊逼,已經打到全州了。而且,有的富紳已經舉家遷移,讓當地的百姓人心恐慌。對此,穆桂英總是暗暗的嘆氣,楊排風、姜德、何慶三的的神情也是越加的凝重。
看着兩旁的飛快而過的景物,穆桂英不由的再次拿出趙恆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昔渾天侯穆桂英雖爲女兒之身,卻統領我朝將士大破遼邦而設之天門陣,其功勳不遜任何男兒。今南方叛亂,正需軍帥戎將爲國效力。特封渾天侯穆桂英爲平叛大軍副元帥,協助楊宗保平叛……望爾夫婦能力合作,早日凱旋。
“早日凱旋,談何容易啊。”穆桂英輕輕點着攤在雙膝上的地圖,凝眉輕嘆。
坐在另一邊,抱着楊文廣的楊排風見穆桂英的神情,也跟着皺起了眉頭。輕輕拍着睡熟的楊文廣,楊排風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這南國比遼國還要厲害?”
楊排風跟着楊家將也參加過多次戰役,可這些戰鬥的對象全部都是遼人。所以,在楊排風的印象中,遼人確實很厲害。
不過,穆桂英也沒有見過南國的大軍什麼樣,便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見過南國的將士,自然無法比較。可從南國的進攻路線與方法,我確定這南國大軍的主帥,是一個很有謀略的能人。而且,他肯定對我們有所瞭解,否則宗保也不會處處落在下風……”
連日來,聽着穆桂英的分析,姜德與何慶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一絲的懷疑。而是都同意穆桂英的說法,認爲南國的大軍一定有一位對才智過人的統帥。而姜德的心中,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情愫,也隨着這些日子的所看所悟而煙消雲散。
對於楊宗保,現在的姜德卻是與穆桂英一樣的擔心。不爲別的,他不想在自己心中,曾經最重視的女子,成爲一個寡婦。
不過,穆桂英對楊宗保卻沒有任何信心,因爲她很瞭解楊宗保的脾氣。楊宗鋒與楊宗英因爲護着楊宗保而失蹤,對他的刺激一定很大。爲了心安,他一定不會老實在呆在主帥營中等待消息的。萬一他的頭腦不冷靜,很可能會被南國那個很有謀略的人利用。
越往下想,穆桂英便越是着急。可這越着急,就越出事。自穆桂英一行人從全州出來,向桂州出發時,這天空便下起了大雨。這一下,就沒有停下過。因顧忌着楊文廣與肚子越發大起來的穆桂英,這速度便就降了下來。
這一日,眼看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姜德與何慶都有些着急。而穆桂英也拿起地圖仔細翻看,尋找妥當的地方。
“桂英,不用找了。”突然,馬車外的姜德很是高興地大叫道:“前面好像有座破廟,今晚咱們就在那裡安頓吧。”
姜德駕着馬車,很快來到了‘破廟’。何慶不待馬車停下,便跑進破廟察看情況。看着廟裡的模樣,何慶不禁苦笑,這廟還真破。這廟裡什麼都沒有,就連擺放佛像的地方,都是空的。而且,這廟窗破牆透風,好像就要倒塌了。好在,這廟雖然很破,漏雨的地方卻很少。
已經適應了這樣生活的姜德與何慶分工明確,姜德將馬車中的必要用品全部般下,何卻從廟裡尋來破舊的木頭生起了一堆火。穆桂英卻因爲太過疲憊,坐在一邊休息,楊文廣陪在她的身旁。而楊排風卻拿出乾糧,準備晚飯。
本以爲,這又是一個無聊的雨夜。可在穆桂英一行人吃過晚飯,正聽着她給楊文廣講着小故事的時候,廟外遠處傳來了馬蹄踏在泥水中的聲響。聽着馬嘶鳴聲,來人似乎不少。
穆桂英微微一頓,將楊文廣抱在懷中,繼續爲他講着故事。楊排風卻握着一根木棍,擺弄着火堆,似乎想讓它着的更旺一些。姜德卻拿出一把飛刀,在一塊木頭上,輕輕的雕刻着,看模樣很像一支劍。而何慶依舊倚在一根柱子上,眼睛卻微微的合上,很是輕閒的模樣。
幾人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實際上卻在暗中凝神戒備。話說,這一路上,穆桂英一行人爲了時間儘快趕到桂州,走的竟是偏僻的捷徑小路。遇上三、五山賊,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姜德、何慶還有楊排風便已經習慣了在野外,對陌生人的暗自警惕。就連楊文廣也不像之前那樣緊張,隨着穆桂英的輕聲細語慢慢地睡了過去。
隨着破廟大門被推開,一羣人牽着馬吵吵鬧鬧地快速而進。不過,他們卻沒有料到這廟中還有其他人,不由的微微一愣。隨後,便像經歷過很多這種情況似的,自動地走到另一邊。沒有多長時間,他們就像忘了穆桂英幾人似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其中聲音最大的那個,正在講着自己與野豬搏鬥最精彩的地方,卻被一記手掌消得無聲。頓時,旁邊的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笑道:“寨,大姐,你打張立做什麼,他正說的最精彩呢。你不讓他說完,今晚他肯定又睡不着覺了。”
“想說就小聲點兒,沒見那邊還有小孩子在睡覺嗎?”那羣人唯一一個女子,狠狠地瞪了大聲說話的張立一眼,便轉過頭繼續吃着手中的乾糧。
這女子揹着穆桂英等人,看她身形與男子差不多,可聲音卻很爽朗。穆桂英很是疑惑一個女子,竟然被那羣男人看似散落卻將她圍在中間護了起來,不由地看了過去。
沒想到這女子的感覺很是靈敏,似乎有所察覺,很快就轉過身查看,正好與穆桂英對視一眼。這女子長相普通,眼神之中卻閃動着莫名的光彩,讓穆桂英微微放了心。兩人都看不到對方眼中有什麼惡意,便相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便各自轉開視線。
而那羣人卻是不以爲然,還是有些吵鬧的聲音。不過,在那女子巡視了一圈,呵斥了幾人,他們的聲音才低了下去。至於那個叫張立的,每到說話大聲的時候,便回過頭看一眼穆桂英懷裡的孩子。然後,聲音又會低了下去。這讓穆桂英的嘴角不由的稍稍揚起,而且對這些滿身彪悍之氣的這夥人有了一絲的好感。
發現時辰已經很晚了,穆桂英便向姜德,楊排風微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姜德便收起飛刀與剛剛刻好的劍,倚在柱子的另一邊合上雙眼。楊排風也放下手中的木棍,走到牆角也休息去了。而穆桂英卻依舊輕輕地拍着楊文廣,讓他睡的更熟一些。
……
待穆桂英睜開眼睛之時,昨夜那夥人已經離開了破廟。
看到晴朗的天空,連日來的連綿陰雨也不見了蹤影,穆桂英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其實,她的這番高興多數卻來自於,昨夜做了個好夢,而且,桂州也要到了。可沒有想到,自進入了桂州的範圍之後,穆桂英發現很多小城鎮很多百姓北上之後,這心裡突然之間便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姜德與何慶也感覺到桂州是廣南西路的治所,不應該這麼亂的。何況朝庭所派來平叛的大軍,如今也在桂州,怎麼會出現這種百姓恐慌的情況呢。想到唯一的那種情況,姜德與何慶的臉色頓時很是難看。
馬車中的楊排風也察覺出不妥,心中有些慌卻不敢向穆桂英詢問。只是抱着楊文廣,讓他玩着姜德給他雕刻的各種小玩意。而穆桂英卻是越來越急,催促着何慶加快速度,駛向桂州……